王一博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家,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踏着楼梯,今天的楼梯怎么这么多?楼层怎么这么高?身子怎么这么沉?终于走到家门口,王一博长吐一口气,靠在门上,仿佛连伸手拿钥匙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顺着门框滑落在地。
“诶,一博,你怎么蹲在地上?”肖妈开门倒垃圾,看见蹲坐在地上的王一博有点惊讶,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魂不守舍的。
肖妈伸手摸摸王一博的额头,不烫,“孩子,是不是练舞累的?战战说你练舞很拼命,身体也很重要,不要年纪轻轻把身体搞垮了哈。来,阿姨扶你起来。”肖妈说着扶起王一博。
“噢,对了,战战今天去意大利,你知道吧?”肖妈说。
王一博点点头,眼眶瞬间红了。
“舍不得他吧?没事,很快就回来了,他给你留了信,估计就是怕你难过。”肖妈说着要去屋里拿信。
“战哥给我的信?”王一博不敢相信,但心里隐隐还抱有一丝希望。拿着肖妈交给他的信,王一博回到自己家,关上门,郑重的把信放在书桌上,然后去洗了手。
回到房间,王一博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那封信,双手拿起信,尽量让自己的手不抖。
一博,看到这封信,我已经在去意大利的飞机上了。这次不是出差,是深造,时间会比较长,两年。
原谅我没提前告诉你,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早早就告诉你,因为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啊。
很抱歉,那次亲你,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是我们都长大了,再亲密的关系,也还是需要保持距离。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男孩与男孩之间是不应该那样的,那样不对,很错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检讨,也为对你造成的影响感到深深的歉意。我是做哥哥的,这个头没带好!
所以,请你忘了吧,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学习,生活,和交友。你应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有与你情投意合的姑娘相伴,祝福你!保重!
战哥
王一博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明明在信里看到一丝情意,却句句都在诛心。
这时,后妈推开门,冷漠的看着王一博。王一博慌忙偏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说,“你怎么不敲门?”
“你又没关门,我出去吃饭,你去不去?”后妈的语气依旧冷漠。
“不去。”说的好像带他去过似的,何必问这没意义的问题呢。
“随你”。后妈说完,转身走了。
恍恍惚惚的何止是王一博,肖战也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本来不让爸爸妈妈来送,就是怕分别难受,谁知竟然怕什么来什么,他也不知道王一博是怎么知道的,但在机场见到王一博向他奔跑过来时,他的心是欣喜的。但欣喜也只是一瞬,欣喜过后是巨大的失落,不能相拥,又何必相见!
王一博委屈不舍的样子,让他好心疼,王一博的拥抱潮湿温暖,让他好依恋。肖战用巨大的意志力,抵抗着这一切。当王一博说,“我好像爱上你了。”肖战觉得自己的脑子像开了花一样,他多想告诉王一博,“太好了,正好我也爱你,原来我们两情相悦啊,王一博~”。
然而,开的花却是昙花,甚至都撑不到黎明破晓。
肖战觉得自己的心在阵痛,在撕裂,如幽灵般进了机场,办理登机手续,安检,登机。
坐在属于自己十几个小时的位置上,肖战阖上双眼,迷迷糊糊的睡去。能听到飞机上的各种声音,也做梦回到过去的那些年,王一博从小到大的样子,在肖战眼前一遍遍闪过,还有那些不经意的拥抱,还有从来不敢回忆的那次亲吻。
眼泪从肖战的眼角流出,划过脸庞,滴落在座椅扶手上。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很漫长,不知睡了几觉,吃了几顿饭;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又很短暂,短到还没忆够和王一博的那些点点滴滴。肖战暗自决心,只给自己这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肆无忌惮的思念王一博,下了飞机,就把这份感情深深埋进心底,再也不提,就把它留给天空吧。
转眼开学了,王一博成了一名大学生,住进了学校,有自己的圈子,有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的专业和爱好上。练舞很刻苦,很钻研,加上自身的天赋,很快便在校内成了风云人物。
高挑的身材,俊朗的外形,独特的清冷个性,也吸引了不少外校的女生倾心。
代表学校去参加街舞比赛也总是能拿到好的名次。
但是,人总有静下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是王一博最享受,又最害怕的时候。
他喜欢自己一个人想念肖战,记忆如一本厚重的书籍,慢慢打开,回忆如潺潺的小河,缓缓流动。他想念与肖战的每一次相处,起初是温暖的,依赖的;不知何时,还是温暖的,依赖的,又是悸动的,想要亲近,想要更多。
王一博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自己即将结束的童年,遇上了战哥一家这样温暖的人,延续和保护他的心;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贪心,明明已经这么幸运,还想要更多。
十八岁的王一博,思想上比同龄人更成熟,他明白那种关系意味着什么,他经历过的忽视,白眼,冷漠,难道想让战哥也经历这些吗?
“不行,摩托车又危险又花钱,不准玩。”王一博关着门都听到门外王爸嚷嚷。
“哎呀,赛道上没那么危险,儿子喜欢就让他玩呗。”王一博惊讶于后妈难得为他说话,并且还是花钱的事。
前几天,王一博偶尔和朋友出去玩,其中一个就是玩摩托车的。王一博试了一试,上手很快,重要的是那种速度感,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那种超越的感觉,全身心投入的感觉让他着迷,也让他能暂时放空,什么也不想,只是往前冲。
这么多年跳舞比赛,虽然拿了不少奖,也有奖金,但对于想要骑摩托的王一博来说,还是太少,于是他跟王爸说,希望得到经济上的支持。
也不知道后妈说了什么,王爸出门前留下钱。
后妈拿着钱,敲敲王一博的门,推门进来,把钱放在他的书桌上,伸手试图揉他的头,王一博敏感的躲开。后妈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干嘛这么紧张,头上有金子?不让碰。”
王一博没说什么,在他记忆里,后妈从来没有和他有亲密动作,他们之间不像母子,甚至不像亲人,充其量只是室友。而且王一博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除了一个人。此时,他觉得后妈笑得就跟白雪公主里的后妈一模一样,让他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王一博什么都没说,看着那叠钱。
“对了,你下周是不是有街舞比赛,我去看你啊。”后妈说着弯下腰对上王一博的眼睛。
这会王一博不得不看着后妈,说实话,后妈长得挺好看,在同龄人中算保养的很好,笑起来有一个小酒窝,但这么近的距离,王一博就是觉得有些反胃。
“不用”,王一博站起身,坐到床边,他要离她远一点。
后妈自讨没趣,但也无所谓,走出王一博的房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王一博和肖战就像两条平行线,无论多近,无论多远,都没有交点。
肖战到了意大利的罗马,第二天就进入到学习当中,虽然有两年的时间,但是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语言,专业,人文,每天的学习让肖战无暇想其他。
异国他乡最大的难处就是孤独,肖战偶尔也会感到孤独,过节的时候,放假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
“妈,你们吃饭了吗?”肖战在视频里问,今天是周末,休息日。
“刚吃过晚饭,你呢?”肖妈慈爱的表情,温暖的语气让肖战心里很受安慰。
“我在吃午饭,就这个。”肖战举着手中的汉堡说。
“怎么不自己做一点,光吃个汉堡,没营养。”肖妈嗔怪道。
“反正我又不用长高,要营养干嘛。”肖战咬了一口汉堡说。
“对了,最近见到一博了吗?”肖战假装不经意的问,心其实砰砰跳。
“很少见到,他几乎都住学校,周末也很少回家。上周回来一趟,给我买了水果,知道我爱吃蛋糕,还买了蛋糕。”肖妈闲聊的寥寥几句话,却是肖战得到王一博消息的唯一通道。
“嗯,吃我们家那么多饭,买点东西也应该。”肖战开玩笑的说。
“你说什么呢?烦人。”肖妈当然知道他开玩笑。
“对了,妈,你知道吗?我这边的外国同学,两个男生长得可好看了,你猜怎么着?两人谈恋爱了,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肖战故作轻松的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在试探吗?是还抱有什么期待吗?
“有意思个屁,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在外国给我学坏了,外国人是外国人,你老实点。”肖妈边说边给肖战比了个拳头,“你也不小了,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谈恋爱,你看看人家一博,才刚上大学,就有女朋友了。。。”
肖战觉得自己的心停摆了,肖妈后面再说的什么,他听不见,嗓子紧得无法发声,缓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镇定下来,还好肖妈一边和他视频,一边在忙着家务,没注意他情绪的巨大变化。
“你,听谁说的?”肖战觉得耳鸣,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妈说的。”肖妈说,“诶,你俩好的穿一条裤子,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没告诉你?”
“没,先挂了,我还有事。”肖战没等肖妈说话,挂了视频。
好累啊,肖战感觉巨大的疲倦感袭来,到罗马半年多,每天几乎连轴转,都没有感觉这么累。明明这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猝不及防?
这不正是自己期望的吗?肖战自问。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揉搓着,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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