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就是来救蜻蜓的。

书名:早有蜻蜓立上桃
作者:那我是什么鬼

"幺崽崽。"

这三个字像羽毛般轻轻落在陶桃耳畔,却激起一阵电流般的酥麻。她猛地转头,耳根烫得像被晚霞吻过,却见严清婷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个亲昵到肉麻的称呼只是幻听。

"你你你你,别这么叫,幼稚死了!"陶桃咬着牙根,声音却软得不像抗议。

严清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是小年姐不也叫你桃崽吗?"

"那、那是......"陶桃语塞,只能任由红晕从耳尖蔓延到脖颈。阳光穿过枫叶间隙,在她通红的皮肤上投下细碎光斑。

严清婷忽然发现,逗弄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竟如此有趣。

那个能在街头巷尾横着走的"甲老大",会因为一个幼稚称呼慌得像只炸毛的小狗,这种认知让她心底涌起某种隐秘的愉悦——虽然病态,但她甘之如饴。

"那我该叫你什么?"严清婷故意追问,"陶桃这个名字已经很幼稚了。"

陶桃扶额,她确实不止一次嫌弃过这个名字。想象七老八十时被叫"桃桃奶奶"的场景,她简直欲哭无泪。

"你看,"严清婷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给朋友都取绰号——黎晓是晓晓,殷楚成是老阴逼,叫我蜻蜓。"她顿了顿,"我在想是不是也该给你取个绰号?"

陶桃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不会是在报复我吧?"

严清婷终于没忍住,轻笑出声:"没有,觉得挺有意思的。"

“所以能叫你陶崽吗?”

陶桃的耳尖又红了,撇个脸不再看她“随,随便你喽。”

陶桃一时分不清严清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严清婷好像跟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陶桃发现严清婷好像并不是那种高冷不爱说话的性格,只是严清婷经常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擅长与人交谈以及表达自己的心情。

陶桃觉得因为自己的好朋友一句调侃就害羞这样的表现非常奇怪,虽然这个称呼确实很令人羞耻,但殷楚城们也曾这样调侃过自己,可就是和严清婷说的时候心情不太一样。

这很令人疑惑,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少女们往有光的地方走进,离那个院子远了些,地上是一片秋风卷落的枫叶,脚步踏上去会发出秋日限定的“咔嚓”声。

佟小年的店铺所处的那条长安街上有银杏叶,有桂花香,但却没有枫树,暖阳照在红枫叶上留下脚步透过光斑,看到许多秋日的岁月。

今天的秋日午后,的确有难得的好天气。

在十月份这样的爽秋时节太阳照在身上的暖意更加明显,不管是在哪个年龄段,严清婷要比起其他人见过太阳的时间要少的多,所以她异常珍惜每一次能够接触到光芒的日子。

严清婷脸上难得的挂着浅浅的笑。

枫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陶桃偷偷用余光打量严清婷——这个初见时冷若冰霜的少女,何时变得如此......鲜活?她忽然意识到,严清婷并非天性冷漠,只是不知如何与人交谈,像只长期被困在笼中的鸟,早已忘记如何振翅。

陶桃看到严清婷开心,她也高兴不少,拾起脚边一片还算干净的枫叶,也不知怎么的,就想递给严清婷。

接过枫叶的严清婷比划了一下,这片枫叶很大快要把她的脸全都遮完了,向着暖阳望去,有些刺眼,手上的枫叶刚好能帮她挡一下。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一片土路,两旁就是浇灌庄稼的农渠,这农渠的来源是来自她们曾经去过的小湖海。

陶桃像沿着青石板走到去沟里看看有没有河蟹,她想拉着严清婷一起下去,严清婷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不爱碰水。

陶桃你就当她当没再强求,一边弯腰看着河中的小泥洞,一边和严清婷闲聊。

“你不打算问问王心怡的事吗?比如她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是正打算说吗?”严清婷低头望着河沟里的少女。

“啊……好像也是。”陶桃微微勾唇“那你猜猜?”

“嗯……我猜,是自闭症?”

“自……自闭症是什么症?”陶桃第一次觉得自己款学寡闻,井中视星,她对这些东西了解的好像是稍微少了点?

到底是她知道的太少还是严清婷知道的太多啊?

严清婷正打算给她解释,陶桃就赶紧摆手阻止,她不想再听严清婷当百科全书了。

显得她很蠢……

严清婷挑眉,就放弃了解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居然可以稍微清楚的说几个字,那就应该不是哑巴,并且出现了刻板语言,缺少眼神互动,情感交流,我猜可能是自闭症。”

“……”

陶桃微微一僵,还不如让她解释呢,说实话,这边的医疗毕竟没有A市那么先进,精神病院这种东西E市是没有的,甚至这里人的思想都会有些落后。

王闻天猜测了很久,心怡是怎么了,在这边看来,王心怡就是得了怪病,被鬼魔附身,不会说话了。

当然,王闻天和陶桃他们几个当然不可能有这种想法,都21世纪了,说话还是得讲科学依据。

陶桃简略的讲述了一下,王闻天和心怡是亲兄妹,殷楚城和王闻天本身也是发小一起长大的,在殷楚城父母还没有去外地打工之前,两家还经常凑在一起社交什么的。

王闻天之前家里其实很幸福的,王闻天虽然成绩一般,但为人慷慨正直,在殷楚城父亲在外出打工没回来后,王闻天就一直帮衬着殷楚城,直到后来家里遭遇了火灾,本来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下就如飞蛾扑火般变得虚无缥缈,一下将少年的未来的亲人融成了灰烬。

自那之后,王心怡就不会说话了,那时的王心怡也许跟现在的佟小年一般大吧。

王闻天那场火灾中唯一留下的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妹妹,自那之后,慷慨正直的少年变了变得时而冷漠时而天真,好像只有殷楚城知道曾经的王闻天是怎样一个明朗的人。

在E市,太多太多的人和殷楚城王闻天这一般,无人知晓少年们曾经拥抱过的暖阳,只知如今风一吹,人一散,什么都不剩下的一片苍凉。

大多数人的路上只是一个劲的提着灯摸索的前方黑暗的未来。

一切都太未知了,像是上天拔苗助长的一场游戏,少年们还没来得及自哀自怜,就被迫扛上了自己的生活,他人的生活。

E市的人能有几个好好的长大,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即使在其他人的眼里E市多么鱼龙混杂有多少臭名远扬的人。

但陶桃始终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跟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没有人天生就像活成老鼠,没有人的手天生就是脏的。

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洁白的栀子花也会沾上尘埃和淤泥。

陶桃有时觉得自己太小了懂得再多,想救的人太多,即使弄得满身是泥,也改变不了任何人任何事。

在这个年纪,在这个地方,有一颗菩萨心肠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

严清婷不语,只是一味的等风吹过,河沟里的少女似是是觉得风凉心冷,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只河蟹,只好落寞的踩着青石板又爬了上来。

严清婷能发现和陶桃在一起久了心态都能发生改变,待在太阳身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被照射到的人都会觉得温暖。

阳光是公平的,也是温柔的。

阳光打在算不上河的小溪里,折射出的光芒有些刺眼,陶桃的发色很浅,像营养不良的麦穗,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严清婷意识到,也许她曾经觉得是不良少女的陶桃,她的不良,也许是发育不良?

陶桃的瞳色就像他的头发一样浅,但却很亮,陶桃咧开嘴笑的时候总是会露出两侧的小尖牙,不是虎牙,但是很可爱。

严清婷感觉心里莫名发软。

“你还记不记得他们之前叫过我甲老大?”

“记得,很中二。”严清婷回了神,想了一下,犹豫到“那真老大是谁?”

陶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上比划了一下“不是真假的假啦,甲乙丙的甲啊”

严清婷有些疑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陶桃突然觉得思维有些恍惚,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个问题她好像曾经也问过那个谁,不过这次轮到她回答严清婷了。

她脱口而出。

“因为……路人甲无处不在啊,E市这么多人,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做我们想做事,救我们想救的人。”缓过来的陶桃,似乎觉得这话有些太过于像电视机里的动漫主角的台词,太过于中二,尴尬的她笑了笑。

又解释起来“你看啊,甲是不是到处都在?数学题里也是甲赚的钱比较多。”

“比如鸡兔同笼啊,两车相遇啊。”陶桃说着说着自己也想笑。

严清婷心里发酸,眼神放柔了下来,居然莫名的松了口气,心里想的居然是……

不是黑帮老大就好……

严清婷想着也跟着笑,望着陶桃“那你们这业务还挺广。”

“啊?”陶桃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你都跑到A市来了,是来救我的吗?我是你想救的人?”严清婷说完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有些时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陶桃眼睛依旧是亮亮的,只是嘴巴微张,也许是气氛过于怪异,两人之间莫名隔得有些远。

陶桃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对呀,就是来救蜻蜓的,开心吗?”

“……开心。”这到了是轮到严清婷愣住了。

她也没想过,自己这样没有分寸,没有头绪的话,又中二又幼稚的话,会被陶桃给接上。

在严家,每句话都要经过算计,而陶桃却给了她肆无忌惮的自由。

秋风卷着落叶从两人之间穿过。陶桃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塑料竹蜻蜓:"给。"

"这是什么?"严清婷接过这个简陋的玩具。

塑料杆有些刮花,但保存得很干净——显然是被主人珍视的宝贝。

"竹蜻蜓啊..."陶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声音轻柔下来,"你把双手合十,夹着中间这根杆搓,它就会飞起来。"她比划着动作,小尖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支竹蜻蜓其实是塑料的,看着很廉价,但并没有落多少灰,也不脏,有一些刮花,但大体还是很新,也许是因为小姑娘,坐在轮椅上根本没有办法去捡起飞后又掉下来的竹蜻蜓,殷王闻天平时又得去打工赚钱,所以根本没玩过几次。

不过看得出小姑娘很喜欢这只竹蜻蜓,把它保管的很好。

作者说

某只小猫开始不经意流露出真面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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