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也要装怕,安洵的演技用得越发熟练,他缩着肩膀低头看脚尖,把天然的纯良无辜感运用到极致。
薄向洲边盯着他边反思,他到底哪点吓着他了?
他沉思半晌,回想刚才的场景,发觉他的语气太像对做错事的下属说的了。
“不好意思,刚刚太紧张了语气有点重,没有吓到你吧?”薄向洲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前几天晚上这人还明晃晃地盯着他看,今天就怂的像个鹌鹑。
安洵不按套路出牌,“有……”
薄向洲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安洵实诚还是说他胆小。
面前的 omega 一张脸皱着,薄向洲问道:“难受?需要我喊家庭医生过来吗?”
“不用。”安洵试图动了动小腿,倒吸一口凉气,“我只是小腿抽筋了。”
薄向洲心里有了考量,“还能走吗?”
你特么不是在说废话吗?你看我这样像是能走的吗?
“能……”安洵垂眼,他要在对方面前打造一个柔弱易碎又隐忍坚强冒着傻气的完美人设。
他看得小说里傻白甜都有这个特性。
此话一出,薄向洲收回要扶住他的手,静静地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一瘸一拐地下去,时不时疼得眼角泛泪光。
安洵心里痛骂薄向洲,他是瞎了眼才觉得这狗比 alpha 帅,天底下的 alpha 都一个样,薄向洲还不如那些花心渣 a 呢,好歹会疼人。
安洵停下,想坐在楼梯上不走了。
这逼日子太特么难过了。
薄向洲观察许久,脸上神情微微动容。
在法律上,安洵是他的 omega,他作为他的 alpha 将要对他的一切负责。
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把安洵当成普通 omega 对待。
薄向洲刚说服自己,俯身弯腰欲将他拦腰抱起,安洵甩甩胳膊,靠着楼梯扶手单脚蹦了下去,动作麻溜利索,好像前几秒可怜巴巴的人不是他一样。
安洵转头看他,疑惑他为什么站着不动,像个傻逼似的。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讲,不敢当面说。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看到林叔领着白大褂医生走到眼前,安洵一脸懵,他喝着豆浆,嘴角边是豆沙春卷的油渣,他伸出舌尖舔干净,问道:“薄总,你有……”
话到嘴边紧急停止,安洵一脸风平浪静,“薄总,你生病了吗?”
薄向洲风轻云淡,“没有,过会儿吃完饭给他看看。”
给谁看?
没有接收到信息的安洵还是懵逼。
直至他吃了个八分饱,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翘首盼望着医生给他透露个关于薄家的大秘密。
什么瓜都行,他不挑。
“夫人,小腿还抽筋吗?”
医生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他脑门上顶着几个大问号,看向薄向洲,“这医生……”
“嗯,给你请的。”
安洵了然,暂时原谅薄向洲了,这 alpha 还算有良心。
很快,他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弱弱地把手腕缩回衣袖中,问道:“薄总,这位是中医还是西医?”
“西医。”薄向洲不解,“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我怕中医。”安洵说道。
薄向洲低头处理事务,“中西医各有各的好处,没有什么可怕的。”
被冷落的医生见两人不再对话,木着脸将问题继续重复了一遍,“夫人,小腿还抽筋吗?”
“有点。”
医生一番诊断,得出了一个结论,缺钙。
缺钙的安洵难以置信,一度怀疑面前的发际线高但经验丰富的年轻医生是个庸医。
他提出质疑,“不可能吧?我平时抽筋次数很少的,一周只有一次。”
医生没说话,一旁的薄向洲俨然信了医生的话,当场吩咐林叔给他挑几瓶大牌钙片轮换着吃。
安洵说道:“其实我没事……”
薄向洲不疾不徐地回道:“确实没事,有事你就该进医院了。安洵,坐好,听医生的。”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安洵不情不愿地闭嘴,还想再挣扎一番。
他不想吃,他讨厌这类东西。
在安家时,陈母对他的态度和安信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信是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安父与陈母宠他宠得像个宝贝,什么滋补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同时要求他事事让着安信。
他很早就看清了他的地位,他是安家的小透明,安信则是安家的宝贝疙瘩。
他从不主动招惹安信,但他的身份属实尴尬,被养得蛮横不讲理的安信打小就看不惯他,明里暗里嘲讽他死皮赖脸地赖在安家,他愤怒、气恼,甚至几次出手想把安信的那张嘴扇烂,但他不能,他清楚在安家的日子就好比寄人篱下,安信一个不高兴,他就能被丢弃。
安信平常最大的乐趣就是拉踩他,有什么好东西上赶着在他的面前炫耀,其中不缺乏花大价钱从国外选购的营养品。
因为安信的关系,自那以后,他对安信喜欢的所有都持有厌恶感,包括他使用过的一切。
想到这里,安洵的手指绷紧,指尖轻微发白,低垂的眸子拉满恨意。
薄向洲使了个眼色,不知不觉中,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今天温度高,安洵穿得薄,透过一层布料能隐约看出瘦到凸起的肩胛骨。
薄向洲轻叹,“在想什么这样出神?让你补个钙,搞得我像是要害你一样。”
“不想补。”
薄向洲语气放轻,“看你瘦的身上连点肉都没有,不补怎么能行?听林叔说,你平时吃饭吃得就不多,营养不良又不愿意听医嘱——还是说,你心里打着小算盘准备敲诈我一笔钱?”
“哪有。”安洵回道。
他要是想敲诈薄向洲也用不着这种方法。
薄向洲不与他争辩,抬手看向做工精致的腕表,“你上班是不是迟到了?”
“昂。”安洵的目光移至对方价值百万的腕表上。
他记得昨天薄向洲戴得不是这一款,不过也比他一个月的钱多。
愤恨在见到金钱的光芒一瞬间消散,安洵眼睛冒光。
说实话,他想摸摸,近距离接触一百万。
薄向洲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喜欢?”
安洵诚实点头。
“这款式不太适合你,过段时间我让人挑几个合适的送过来。”薄向洲理理衣袖,“竟然已经迟到了那就请假一天吧,不喜欢闷在家里可以约朋友出去逛商场,遇到喜欢的东西可以随时与我说。”
安洵傻傻地问道:“薄总,钱你付吗?”
薄向洲反问,“不然呢?”
好有钱,好豪气,他彻底原谅薄向洲的无情了。
薄向洲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改补得还是要补。”
“那能不吃钙片吗?”安洵扭扭捏捏。
“不能。”
安洵的脸一下垮了下去,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不高兴。
薄向洲走后,安洵晃了晃轻微有些疼痛的小腿,慢吞吞地爬上楼。
和料想的一样,老板不同意他请假。
他故技重施,气得老板直接扣了他半个月的工资。
他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他挣得那点辛苦钱在薄向洲的一百万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他都想告诉老板,他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员工,直接辞退他得了,扣他工资对他进行思想教育还浪费双方的时间。
他陷在柔软的大床上,后脑勺下面垫着两个枕头,一面追剧一面骚扰上班的陶年。
【咕噜咕噜】:年年,今天快吓死我了。
【咕噜咕噜】:薄家来了个家庭医生,看他那成熟稳重的劲儿,我以为他是个中医。网上都说在中医面前没有小秘密,我差点以为我要死那了。
约莫半个小时,陶年回消息了。
【年年】:你生病了?
【咕噜咕噜】:没。
安洵一五一十地将早上的事情叙述出来,陶年看得认真,顶着被抓的风险一条一条帮安洵分析。
【年年】:我怎么感觉,薄向洲的这几句话像是说给儿子听的。
【咕噜咕噜】:你什么意思?!
【年年】:住在一起一个多星期,分房睡没有肢体触碰,看似对你冷淡,在某些方面又对你照顾,这哪是对伴侣的态度啊,要么不喜欢连个眼神都不给,要么喜欢每晚亲小嘴。
【年年】:我咋想也想不通薄向洲这奇葩多变的态度,这不就是把你当领来的儿子养了吗?关心又不关心。
安洵暂停平板上播放的电视剧。
【咕噜咕噜】:如果薄向洲就是这性子呢?
陶年回怼。
【年年】:你会对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说这么多的话吗?哎呦那语气,又是哄又是劝,反正我不会那样说话,他爱吃不吃,只要不死我都不会管,每月给他一百万够负责任了。
【年年】:洵宝贝,你和薄向洲相差九岁,你想想啊,薄向洲上大学的时候你才九岁,换位思考一下,这相当于现在的你碰上一个可怜乖巧的十三岁小朋友,你能不心软吗?说话都得用轻声,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安洵:我把你当老公,你把我当儿子。既然如此,你以后别碰我了,我心里有芥蒂。
薄向洲:……宝宝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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