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我家男君的一时疏忽,您看这碗银耳莲子羹也是炖了许久的。”李泽嘉身边的男侍从将托盘里面的羹汤奉上,却也无意间漏出来了手上的伤口。
南宫婉瞥了一眼,又瞧了瞧李泽嘉,心里也就明白了一个大概,“这羹汤是你家主子亲手做的……还是你亲手做的?”
李泽嘉闻言,只能看向身边的侍从,希望他张口为他圆谎,岂料侍从却临时犹豫了起来“是……陛下,奴才不敢欺瞒您,这羹汤确实不是出自男君之手。”
侍从慌张的神情中,带着恐惧与不安,李泽嘉仍旧淡定的站在原地,临时反水,北国可真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好侍从,个个都有想要往上爬的心思。
“泽君子,果真是巧舌如簧,什么都能说成自己的。”南宫婉其实并不在意北国的这些人明争暗斗,只是凭空看这么一出戏只觉得好笑,她好不犹豫的端起银耳莲子羹一饮而尽,甘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
李泽嘉似笑非笑看着这一切,眼角的泪痣好像更平添了一丝忧伤,侍从殷勤的为南宫婉递上擦嘴的帕子,等待着评价。
“你的厨艺甚是不错,在泽君子殿内,属实委屈你了,你以后安心做事,朕会酌情为你升职。”南宫婉说罢还朝着侍从抛了一个媚眼,李泽嘉不耐烦的开始看向四周的花草,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不一会儿,李泽嘉就回到了自己的宅邸,一路上他都在忍耐着,极度想要遏制自己的怒火。
虽然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可南宫婉也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刚才的侍从,尤其是南宫婉的最后的表现——她有些不敢想象,李泽嘉会怎么对那名侍从,其实罚得更狠,她心里也更痛快。
可就在他们刚刚走回园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群莺莺燕燕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南宫婉的那些男宠们,个个盛装打扮的站在门口,几乎全都到齐了,他们一见李泽嘉,急忙迎了上来,犹如看见金子一样的兴奋。
“泽男君回来了!你们看看,这盛宠的人就是不一样,面上都带着那种如沐春风。”红决捧着上供的虫草率先往上凑合,眼瞧着鹤云清被禁足,北国又送来了新的夫子,这次他可不能再站错队了。
“泽嘉君,臣来向您请安了,祝您身体康健,早日为陛下诞下皇女。”男宠们不断的说着吉祥话,试图引起李泽嘉的注意,只要能与他交好,这往后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李泽嘉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群穿着华服的男人已经簇拥着李泽嘉,一个个殷勤的陪着笑脸,亲热非常,这一幕场景比起几日以前跋扈的鹤云清,还有他们那些讥讽的话,倒是天壤之别。
鹤云清禁足在凤仪宫,只留下了身边人陪着,他整日的素面朝天,望着这四方的宫墙,只觉得压抑叹息。
“殿下,您莫要在惆怅了,咱们又有新人进宫来了,只要他在陛下面前说点好话,不日您就要出去了。”嬷嬷的开解着鹤云清,可是他听完却更加的有气无力,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刚失宠禁足,父皇就迫不及待的送新人进来,新人这样得宠,恐怕过不了多久,我这个正宫之位都要让给他了。‘’鹤云清失势了,身边的人也都拜高踩低,纷纷投到了李泽嘉的名下,明明同时北国送来的,为何结局这般不同?他有怎么能不心生嫉妒。
“男君,您切勿多想了,送来的新人都不过是巩固您的地位,哪里有超越您的本事儿啊。”嬷嬷还想说些什么什么,但鹤云清已然听不进去了,他转过身,蒙上被子,无声无息的面壁流泪,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来之后的多少次痛苦了。
不同于鹤云清的安静沉闷,李泽嘉那边已经是炸开了锅。看来这些男宠们也是会见风使舵的,南宫婉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寝殿让人待过一整夜,而李泽嘉在那里过了一夜,无疑是正式承认了他的身份,一个君子和这些没名没分的姬男宠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他们全都前来奉承了。
李泽嘉对自己还是有明确定位的,南宫婉再怎么宠爱他,也不会废了鹤云清的正宫之位,除非他犯了极大的原则性过错,或者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他一见此热闹的情景,会心一笑,道:“几位这是干什么啊?我初入宫门,一些事情还没有各位夫子们做得好。”
“泽嘉君子,您这是哪里的话啊,这可真是折煞我们了。”红决亲热的上前道:“您自入南宫这些日子,听说您身体不适,臣一直不敢来叨扰,今天特地给您送来长白山的冬虫夏草,请君子笑纳。”
说完,正要奉上手中的礼盒,旁边的男宠已经挤了过来:“君子,这是人参丸,可是足足用了十成十的料,臣特地托人从老家带来的,为您补身,您只要养好身子,这皇家嫡女一定是您的。”
眼看那些人又七嘴八舌的涌了上来,李泽嘉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光芒,刚要说什么,突然又朝周围的人里看了看,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
如果春仲看到这一幕得多扎心,他刚才既然公然当着南宫婉的面挑衅自己,想来早就想到自己落不了好下场了吧,李泽嘉攥紧了手里的佛珠,慢慢捻动着。
春仲早已经被他们挤到了一旁,但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南宫婉所有的姬妾几乎都来了,刚才自己贸然出击,也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自己,并不在这群人当中,也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份,南宫婉刚才的举动,或许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这次恐怕很难死里逃生。
李泽嘉眼珠转了转,立刻笑道:“让大家费心了,我也该早点回来的,只是——我也不好忤逆陛下,这么晚才回来,倒是让大家久等了。”
周围的人一听,都讪讪的,都知道这是刻意的炫耀,但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如今六宫之内,也找不出来比他更得宠的人了,李泽嘉已经笑道:“进屋吧,外面寒凉,要是将各位夫子冻坏了,陛下知道又该怪罪我了。”
话音一落,大家都簇拥着李泽嘉走向屋子,春仲也跟在人群后面,刚刚推开大门正要走进去,就听见李泽嘉冷冷道:“春仲,谁让你进来的?谁给你与男君的同席的资格了?”
春仲顿感不妙,愣愣的抬头看着他,北国送他过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他先一步的获得恩宠,可是李泽嘉好像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们配合如此不默契,这该如何是好。
“还不给我跪到门口去,你忘了陛下怎么说的?!还没成主子呢,难不成就想摆主子的做派?”李泽嘉依旧语气毫无波澜,但是身边的男宠们却开始愤懑不平,一个奴才竟然也想攀上主子?这放在宫里也算是一件奇闻了。
春仲咬了咬下唇,只能忍着羞耻慢慢的跪在了门口,他现在还没有直面这些男宠的资本,只能服软认错,否则在这深宫中只能被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些男宠们看着春仲,又看了看李泽嘉,红决立刻笑着走上来说道:“泽嘉君子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是殿下说了什么吗?一个奴才而已,若是有了二心,直接拖出去打死就好了,何必计较这么多啊。”
“哦,倒也没什么。李泽嘉懒洋洋的回头看着他们:“殿下只是说,这宫中的人越来越没规矩了,让本君好好的调教调教,没想到我身边的确也是放肆的很。”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李泽嘉这话里面含沙映射的,像是无差别针对了所有人。
春仲立刻明白过来,他是要在男宫的男宠当中立威,杀鸡儆猴,难道是想要顶替鹤云清吗?这才是北王送他来的真实目的吗?
前些日子,因为南宫婉的冷落,鹤云清丢尽了面子,这些男人也一定都看过他的笑话,如果不在他们的面前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李泽嘉这个男君永远只是个架空的,正好南宫婉的那句话可以让他借题发挥一下。
李泽嘉有种感觉,只要他对霍宸没有直接性伤害,南宫婉就会一直这样宠着他,哪怕是自己专治一些,也动摇不了自己在南宫的地位。
看着春仲跪在门外的样子,那些男宠一个个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当然不是同情他,只是他们都想到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南宫婉纵着李泽嘉的作风,极大可能将六宫协理之权交给他。
这时,李泽嘉却又笑盈盈的道:“算了,别提这些烦心的事。几位夫子前来,本君也该好好的做个东道主,正好,陛下前几日赏了新茶,配上我从北国带来的点心刚刚好。”
说完她便吩咐下去,很快便在屋子里布置了一桌酒席,席面上的吃食也是小巧精致。
李泽嘉站在门口,看着春仲跪在那里的样子,冷冷一笑,道:“至于你,你就好好在这儿跪着吧!想一想这南宫里面的规矩。”
说完,他便将门关上了。
春种咬牙跪着,陪嫁的夫子本就是从高门中挑选出来的,他在北国的时候也没有跪过几次,到了这里竟成为了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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