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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吵的那一架让陆云蘅没睡好,今天早上被闹铃吵醒以后又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下楼应付了早饭,然后盖了个小薄被卧在沙发上听英语听力。
盛梧清下来的时候,陆云蘅已经靠着英语听力睡了个烂熟。
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耳机缠着脖子,白色斑点睡衣爬到了胸膛,皱巴得全是褶子,他侧卧着,缩得像个失去了意识又被蹂躏了一番的蜗牛。
大周末的,不在卧室里睡懒觉,跑来在客厅补觉,盛梧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走过去捡起被子,随意扔在陆云蘅身上,盖住了他露出来的肚子,然后敷衍地拆了个面包企图应付一下胃,一边吃一边看手机。
十月份的天,已经冷了,更别说昨晚下了雨,今天吹的风都沁人,陆云蘅被风吹得冰凉的被子冻得从睡梦中剥离,意识一点点和梦境分离感让他有些烦躁。
莫名的起床气使他没由来的想发火,惺忪地睁开眼愣了会儿,突然爬起来一拳锤在薄被上。
晚上没睡好,早上也睡不好,陆云蘅现在的心情糟糕到想闯翻全世界,怨气十分重,脱口而出鸟语花香:“操!”
盛梧清在他身后的独沙发上坐着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发火。
其实陆云蘅很少有起床气,也或许是因为少有,偶尔犯一次才如同脾气压缩到临界点后爆发一般难消,那一拳锤了以后陆云蘅依旧不解气,转头抓着沙发上的抱枕就往远处摔,可怜的方形抱枕狠狠砸在了雕花墙上,又Q弹的落到了地上。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捡起来,卯足了劲儿又要往别的地儿扔,活像个不讲理的熊小孩。
正是此刻,陆云蘅在一个举起的大动作里瞟到了正襟危坐的人影,举起来的枕头也停顿在了空中,待他看清那是盛梧清、看清他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一瞬间一股情绪涌了上来。
没有尴尬,也没有消气,反而噌的一下,火更大了。
“看什么看!?”陆云蘅一记枕头给他飞过去,盛梧清手疾眼快地接住了才没让脸受到攻击。
陆云蘅火冒三丈,冲过去要摁着盛梧清扭打,盛梧清没想他这火气那么莫名其妙,拿着枕头跟他对抗:“你干什么?讲不讲理?!”
“讲什么理?!谁跟你讲理!”他看着这个让他气了一晚上没睡着的罪魁祸首,极差的精神状态让他恨不得把盛梧清碎尸万段,“我们打一架!躲什么躲!”
盛梧清觉得他疯了,抱着他的腰不让他挥舞拳头,可陆云蘅的力气不小,只要能怼到盛梧清,两下就足够疼的了。
“打什么打!你有病啊?”
“松开我!操!你才有病!有病啊!?”
两个人小学鸡斗嘴,武力相当,扭着扭着就摔在了地上,盛梧清迅雷不及掩耳地锁住陆云蘅的双腕,恐再受到攻击。
盛梧清手上青筋暴起,陆云蘅没卸力,小臂上的血管也都鼓起可见。
他被压制着难以翻盘,不得不转战膝盖,朝着盛梧清侧腰和肋骨怼,盛梧清只有两只手,便顾不上陆云蘅两边的腿,照理说陆云蘅现在是在耍阴招,那盛梧清自然也可以。
人的敏感点有很多,陆云蘅现在被他卡在身下,要治他蹬来蹬去的腿,掐大腿根自然很管用。
盛梧清被他怼得生疼,很难不来气,使的劲儿也便没收着,陆云蘅惨叫一声,腹股沟的肉嫩,痛得陆云蘅两眼一黑,瞬间气炸了,另一只腿踹盛梧清踹得更狠:“滚开!滚!!!”
此番战役胶着,难舍难分,无法给足敌方信任,无法先行一步退让,只有愈打愈烈的趋势。盛梧清反手去掐他另一边的腿根子,陆云蘅早疯了,恨不得现在把盛梧清扒皮抽筋,浑身熊劲儿,哪能让他得逞。
可偏偏是他挣扎得厉害骂得厉害,反倒不慎把比腿根子更脆弱的地方送到了盛梧清手里,阴差阳错的,让盛梧清摸了一把。
“啊!”陆云蘅过电般抖了下,然后怔住——再然后彻底疯魔,崩溃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盛!梧!清!你他妈就是个玩儿下三路的狗逼!!!”
盛梧清:“……”
天地良心,他没那想法,而且他也没玩过这种下三路的手段,更甚,他这辈子只摸过自己的。
“松开!我杀了你!”陆云蘅炸了,甚至已经气红了眼。
“对不起!”盛梧清松开他的同时,往后急速逃亡,并且猝不及防地道歉。
陆云蘅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整个人燎着火焰,朝着躲他的盛梧清逼近,“我今儿非揍你一顿,没得跑!!!”
盛梧清绕着沙发躲他,也警惕着陆云蘅会拿玻璃杯砸过来,专注度需要很高,难度极大,他一边左右逃着一边说:“我只是摸了一下,我没有弄痛你吧?我只是摸了一下!”
“去你妈!谁跟你说摸一下就是被允许的!?”陆云蘅踩上沙发,急速拉住了盛梧清的手,差一点让他逃了,陆云蘅双手发狠地攥着他,除非自行断臂,不然难逃一死。
遗弃在沙发上的玻璃杯滚啊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啪嗒碎了。
盛梧清的心跟着一颤,怕陆云蘅疯起来拿那玻璃片儿跟自己比划,只能想方设法安抚住他道:“……好好,我,我让你摸回来?”
陆云蘅听后怒目而视。
“我刚真不是故意的,是你在动,我不小心才摸到了,我可以让你摸回来,摸两下也行。”盛梧清大概是一早被追杀,脑子发了烫才说出这句话。
陆云蘅愣愣的看着他,双目失神,仿若被什么东西给玷污,他痛苦地捂住脸,沉默许久,陡然卸了力,说:“……你真的有病。”
说完,像遇到了神经病无语透顶一般,灰溜溜地拎着自己的薄被和耳机往楼上去了。
盛梧清原地怔忡,意识到刚才自己到底打了个什么傻逼商量,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扶着沙发靠背陷入了沉思:“……”
回忆起刚才的意外,他类似浑身恶寒,陌生奇怪的心理催发着他,让盛梧清感觉似是又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动,他不敢再去想刚才奇异的手感和猝不及防的场景,也不敢再去想陆云蘅那一声急促惊慌的呻吟。
陆云蘅噔噔跑回了自己卧室,把薄被往床上一摔,整个人飞扑进大床,以背卧姿势趴在柔软的被褥里,变成了一滩扁扁的人。
这辈子、这十七年,不,将近十八年,或许除了婴幼儿时期需要穿尿布的时候没有过隐私,往后除了他自己,便再没有人可以对他这样做!
陆云蘅越想越气,要气炸了,气得耳朵爆红。
他是一个很封闭的人,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要是他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支笔,别人不经允许碰了,他都要斤斤计较,就如同陆缇所说的,他是一条护食的狗。
然而今天,他被侵犯了隐私,陆云蘅自然是无法遏制住自己想要把盛梧清千刀万剐的心。
如同电视剧里的反派发现某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而想杀人灭口。
——尽管盛梧清也是男的,也有那物什。
陆云蘅因为这件事生了两天的闷气,盛梧清跟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活像个被玷污了身子的黄花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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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盛楠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学校,为盛诗音的事情去见老师,盛诗音吊着个骨折的胳膊跟着。
班上的人哄挤在一起,因为听说周末学校调查了监控,找到了那个横穿跑道的人,所以都堵在前门想看热闹。
“去去去,进去,”任课老师夹着书本拿着教棍,赶鸭子一样把同学哄散,“回位置坐着去!”
大家没了兴致,只能蔫吧回位听课,上午两节课上完了都没见盛诗音回来,大课间出去跑操完回来又不见了陆云蘅和盛梧清,别江拉着余洼问:“咋回事啊,陆哥和清哥也去教务处了?”
余洼喝了一口水,歪头小声透露:“说是对方家长不想来,以工作忙为理由拖时间,打电话也不接,和解不了,陆哥就说去看看。”
“不来?不来就把那个横穿跑道的人处分了不就好了,不解决,孩子就背处分记档案,谁稀罕呢,自己家的孩子都不管,指望冷处理学校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可笑。”
“谁知道咋想的,等陆哥回来再说吧。”
最终小李的家长还是没来,盛楠还有事,等到了十一点便要走了,老刘万分抱歉地把盛楠送了,保证会给一个交代,至于是家长见面和解还是让犯错的人背处分未定。
盛诗音还有话跟盛楠说,便去送行。剩余三个人同时回班,小李被夹在中间,他们都不紧不慢地和小李走在一条平行线上,无形的压迫感让小李怂着脖子。
他瞥了眼盛梧清,有意巴结:“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你刚刚也听见了,我家里就只有我后爸,我亲妈死了,我后爸现在在外面找了个女朋友,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不来……他不来我也没有办法……我保证我发誓当时我不是故意横穿跑道的,我真不是故意横穿跑道的!”
盛梧清没搭理他。
小李又忐忑地看了眼陆云蘅,说:“哥,我知道你很在乎诗音学姐,但是,但是我真的是不小心才导致了那个事故,钱我赔不起,把我卖了我也赔不起,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云蘅也不搭理他。
一路缄默无言,到了分岔路口,小李撒丫子就跑,像生怕给这俩老大哥抓住一顿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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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爸最后还是没来?”余洼听到这个消息后面露难色:“啥爸啊这。”
陆云蘅搁愣搁愣着自己新杯子里的梨膏水,道:“说是家里只有个后爸。总之就是不来。”
“什么?只有后爸?那他妈呢?”
“他说去世了。其他亲人不知道。”
“那还怪可怜的……真惨。”余洼唏嘘,又担心:“那现在这样怎么办,他咬定自己不是故意的,学校给个处分也站不住脚,他后爸又那逼样。”
“不知道。”
余洼出主意:“陆哥,你要是不爽,我们揍他一顿出气也行!”
陆云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你都说他可怜了还要打他?阎王爷一觉醒来排第二了?”
余洼:“……那,那窝着这个窝囊气也不行啊,况且盛诗音今天也闷闷不乐的,我听殷采萱说她心情不好呢。人又不是圣母,摔成那样,同时第一就算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拢拢总总要养三个多月。明年就要高考了,而且摔断左手都算幸运了,要是那天不小心摔了右手,今天盛诗音直接哭死吧。”
说到盛诗音,陆云蘅端着自己的杯子望向不远处埋头写试卷的鄂子墨,对余洼道:“我问你个事。”
“你问。”
陆云蘅试探状,问:“鄂子墨有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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