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敛回视线，对上医生上下打量的目光，怕被看出自己包养王一博事情，心里没来由的一虚，忙急着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一博的朋友，叫肖战，比较担心阿姨的情况，当然，钱的事情你不用替我们操心，只要有办法能救治阿姨都可以。”
说到焦急时，手紧紧的抓住医生胳膊，直到注意到医生尴尬的目光时，才发觉自己的动作不妥，略显尴尬的收回手，讪笑着继续道：“医生，白血病治疗除了配型成功后的骨髓移植外，是不是也会有一些靶向药？”
医生点了点头，“这位病人身体情况是比较差的，平时的化疗反应比其他人都要强烈一些，所以用药方面还是需要谨慎对待，并且……”
注意到医生忽然停下来，肖战抬头时才发现他正看着站在急救室外的王一博，不禁疑惑，“并且什么？”
“你是他的朋友，也应该知道他的家境，以及这些治疗费用加起来对于他的压力是多少，那么，在目前没有其他治疗手段的时候，还是做一些必要的治疗手段就可以了，至于你说的靶向药，一直都有在用着。”
医生的话说到这里，他也明白并不是不采用其他更好的方案，而是综合病人整体情况来说，保守的方式更恰当。
了解清楚后，他才礼貌的向医生道谢，目送人离开后，挺着单薄的胸膛，走向站在急救室墙边的王一博，抬手横在两人中间，耐心的等着对方能够向之前寻求帮助时放下警惕的展示出自己的软弱。
然而，只看到王一博冷着脸随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一字一顿的说道：“肖总，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闻言，肖战微微一愣，看着他侧身绕过自己时才堪堪回过神来，再次强调，“我之前说过，阿姨的治疗费用由我来承担，你不需要还我钱，也不需要有负担。”
“我们之间签过一份合同，你什么都不需要我做，你图什么？”
听着王一博平静却又带着质问意味的话，肖战转身的动作一僵，目光停在他渐行渐远的稍显孤独的背影上，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心里话毫无遮拦的吐出来。
“图……让你喜欢上我。”
一句‘让你喜欢上我’似乎沾染着晦涩难懂的意味，话音落下时，就远远瞧着王一博前行的步伐一顿，慢慢地停下来，微微侧目，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彰显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禁欲感。
片刻后，就听到王一博凉薄的声音响彻医院走廊。
“可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王一博的拒绝，肖战笑意苦涩，垂眸间倒是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拒绝，好在，这次像是被脱敏一般，心痛的感觉淡下去不少，能够直视着王一博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还是跟上王一博的脚步，再见到那人时，他已然换上一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进的表情。
“把就诊卡给我。”
说话时，肖战同时伸出手，而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同样板着一张脸，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希望王一博可以看出他情绪上的变化。
可不被在乎时，就算是脱光了站在原地，对方也能神态自若的做自己的事情，正如现在，他牙都要因不满气愤到要咬碎了，王一博神色未改，从口袋里掏出就诊卡。
被忽略的感觉爬满心头，肖战气鼓鼓的要接就诊时，面前的人忽地开口，“钱，我以后会还给你。”
肖战从王一博口中再次听到还钱，表情有点挂不住。
昨天是没完没了的上床，今天成还钱了，包养个人就不能跟电视剧里那样金主才是说一不二，小明星陪笑陪到脸疼么？
想到这里，他这才发现，自打包养王一博以来，就没见过这人笑过！
也正是带着要看到王一博笑脸的不甘心，他抬起头时，难得的直视着那双泛着无情的眼眸，可惜，他看了许久，没看到半分情愫，反倒是又收到一个嫌恶的白眼，顿时气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扁扁嘴，恶狠狠的放着‘狠话’。
“还还还……一会儿我就把这卡充满，你就还一辈子吧！”
肖战晃着手里的就诊卡，与平时霸总说一不二的性格全然不同，气乎乎转身时赌气般很孩子气的哼哼两声，转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
不过，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王一博毫不客气的吐槽。
“有病吧，还充满就诊卡。”
这话声音很轻，却给肖战带来满满的怒意，理智更是啪的断掉，一副作势要给就诊卡充满的财大气粗的不服模样来到医院缴费处，麻利的将副卡和就诊卡递过去，“充满。”
“什么？”工作人员一副诧异的模样看着缴费都气势汹汹的肖战，“你是说充满就诊卡？”
此时，肖战的理智还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刚要点头，就听到工作人员好笑着开口，“你好，就诊卡的预交金是根据病人所需诊治费用进行合理充值的，再说了，就诊卡可是上不封顶的，哪儿来的充满一说啊！”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来缴费的家属也是一阵嬉笑，肖战不好意思的讪笑时，理智总算是被找回来，红着脸低着头，“先充二十万。”
“确定？”
肖战面对工作人员再三确认，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待他拿过充好值的就诊卡后，脚下是一刻都不敢多停留，就怕刚刚傻乎乎说充满的事情再被人拉出来笑一番，脸可真丢不起了。
然而，他是逃过陌生人的哄笑，却没躲过将就诊卡递给王一博时明晃晃的嘲讽。
“充满了？”
“上不封顶，按需充值。”肖战如实回答，并将副卡递过去，“这个你拿着，没限制额度，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
肖战看着ICU紧闭的门，迟疑片刻还是把不那么好听的话说出口，“以后阿姨这边再需要缴费的时候你就不需要再给我转钱，或是等我赶过来了。”
等话说完，他举着副卡好半天，王一博却迟迟都没有要接的意思，反倒是一脸不解的瞧着他，看得他不明所以，又等了好一会儿，只得用强硬的态度将副卡塞过去。
“我真的不太明白，你包养我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我一下下好吗？”
肖战笑着开口，明亮清澈的眸子里映出王一博拧着眉思索的表情，当然，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急不得，便没有多说，用沉默揭过看似有回答，现下却又都无解的话题。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肖战一双眼睛有事没事的瞥过旁边，从神情复杂的家属中游离，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妈妈哭的通红的眸子，那时他年纪还小，不懂躺在ICU里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在固定的时间才能见到妈妈，想着，那种一个人躺在陌生环境里无力的害怕感不知不觉的席卷全身，脸上的血色更是直接倒流回心脏，苍白如纸一般。
正当他无助的陷在惧怕不安的情绪中时，王一博淡淡的声音如一道光一般将他生生扯回现实，紧抠着椅子边缘的手瞬间卸下所有力气，虚虚的垂在身侧，等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听清楚王一博刚刚说过什么，只得白着一张脸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一博重复刚刚的话时语气好像柔和不少。
“肖总，我很清楚我喜欢什么人，我不喜欢什么人，所以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确实是因为钱同意被你包养，我也会努力承担被包养方的义务，但是别再跟我说什么喜欢我的话好吗？这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肖战知道王一博不喜欢撒谎，可这些话真的从他口中说出来，每一字都在柔和的声线下带着锋利的刃，割的那颗爱意满满的心生疼不已。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肖战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是真的做到了无情。
低下头，视落落到自己沾染灰尘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上，沉默良久，才喃喃自语般回复那一大段拒绝的话。
“可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
“对用钱包养的人说喜欢，肖总，你的真心还真是挺廉价的。”王一博耿直评判着肖战那颗就差捧出来的真心。
“如果没有包养这件事情，我向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肖战开口询问时直视着王一博的眼睛，努力的在里边寻找着答案，可不等找到，对方先一步移开视线，片刻便听到一句熟悉的拒绝。
“肖总，我喜欢女生。”
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肖战颓然的笑了下，不死心的般提出一个条件，“王一博，用这一年的时间我们来赌一把行吗？”
“肖总，你也看到了，我妈躺在ICU里，而我因为要救活她也会背上一笔巨债，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只想靠工作挣钱，并没有闲心陪你玩用钱买感情的戏码，包养的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至于您垫付的医药费，您可以在我的酬劳里扣除。”
王一博的话都说到作废包养合同上，肖战也总算是听明白他话里的意图了，不禁觉得好笑，重新换上不容置喙的冷峻模样。
“王一博，我跟你谈感情，你跟我谈钱，谈自身难处，再绕到废掉合同的事情上，兜兜转转的，钱你也借到了，被包养的事情也解决了，你这招脱身的法子想挺委婉啊，谁给你出的主意？”
注意到王一博身体明显一僵，他的心如坠冰窟，冷意席卷全身，同时，一阵酸意在心头漫延开来，王一博如此信任那个给他出谋划策的人，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单纯的朋友，还是恋人？
这个问题无解，可不甘的情绪却又叫嚣的厉害，一时间醋意和怒意不断拉扯，最终他选择依旧做一个坏人。
“当然，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这边再直白的告诉你，合同签下后即时生效，没有作废一说，所以这场你厌恶的包养游戏你不玩也得玩。”
话落，肖战唇边挑起一抹故作狠戾的笑。
王一博，那个给你出谋划策的人我早晚会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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