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是上午拍戏晕过去才知道自己发烧了。
他起床时头晕,以为是晚上没睡好导致的,直到眼前黑下去刹那才感觉不妙,可是已经晚了。
可能淋雨着凉了吧,肖战一晚上都感觉冷,睡不安稳,闭上眼睛就看见王一博站在面前问他:“想爬阮总的床吗?我可以帮你呀!”
他半夜隐隐约约听见有雷声,也可能是听错了,因为早上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站在窗口往外看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感觉头皮嗡嗡响,耳边也嗡嗡响。
这响声直到他在医院里醒过来才得以缓解。
“金姐。”肖战看见章金在病房门后站着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时不时冒出来几个字节,听着像是在吵架。
章金看见肖战醒了,赶紧将电话挂了,肃然的脸色缓了缓,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调整状态,努力笑了一下,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肖战抬了抬手,发现自己还在输液,对着她勉强露出个苍白的笑,说:“我应该没事了。”
“没事也不行,你这两天的戏已经往后延了,住院我也办好了,你明天还要继续打针。”
肖战仰头想坐起来,但是头昏昏沉沉,无奈地又躺回去,身上乏力心情低落,脑子里乱糟糟不具备什么思考力,只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他纯粹是不想说话,不想动,连章金又跟他说了什么也没太听清。
“我去给你买点东西,你再睡会儿。”章金说完看了一眼头顶的输液瓶,看一时半会儿打不完,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肖战身体虚,躺着输液昏昏沉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章金回来的时候那一瓶针水还没打完,她坐在肖战床头唏嘘连连,这时候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吃惊地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足足五分钟,眼睛酸,牙也咬得酸了,才拨了个电话出去,怕吵醒肖战,人也退回到门边。
王一博跟江锦玉到医院的时候,江锦玉在停车场碰到一个熟人,便打发王一博自己先去住院部,跟他说了房间号,王一博不情不愿地站着不动,江锦玉推了一下,催他说:“你林阿姨不舒服,我跟她说几句话,你先去看下安意,我马上就上来的。”
旁边的林阿姨盯着王一博的脸笑了笑,问江锦玉:“你家一博越长越好看了。”
“嗐,不听话,操心的很。”江锦玉摇头,但眼里都是笑。
王一博直皱眉,不想她们盯着自己继续聊,摆摆手说:“那我先上去了,你快点。”
江锦玉在他肩上拍了拍,眼神示意他快走,王一博顶着她们清脆而刺耳的笑声加快步子转身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他走路时面无表情,大步流星,修长的身形在空旷的走廊闪过,耳边只听见踢踢踏踏皮鞋踩地的回声,王一博本就直奔安意的房号,却在路过一个门虚掩的房间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脚步登时顿住,耳朵竖着往回扭了扭脖子,可里面的声音压着,听不清,他鬼使神差地轻轻退了退,立在了那门外的墙壁下。
“肖战怎么就不合适了?”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大,但因为离得近,所以王一博也听得清楚。
“不是鲁总,这不早就定好了?为什么又换下来?本来也不是多有热度的综艺,当时定的就是他们一个团全部出演,你单单把肖战自己换下来什么意思啊?”
“您这是不是针对的太明显了?上次进组的时候我提出给他配个助理您不答应就算了,现下马上杀青,综艺的事都已经在准备了你换人?换了谁啊?赞助商的人吧?”
王一博极为震惊,不知道里面说话的是谁,但听这语气他猜应该是肖战的经纪人。肖战的戏要杀青了?即将进组的综艺被替了下来?老板很不待见他?
这是王一博从几句话里捕捉到的重点。
“鲁总,请恕我直言,不过是前年那个重要的投资商看上肖战,肖战没答应让您损失了一个大项目,但这是肖战的错吗?他挺努力的啊,这都几年了,他比雪藏好不到哪里去,公司为什么还要压榨他本就不多的资源呢?”
王一博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里面顿了一会儿又说:“什么事这么急?肖战发烧正住院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明天再回公司。”
发烧?王一博的眼睛从门上的探视窗瞄进去,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里面那堵碍眼的白墙。
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又听见里面说了一句:“行吧,那就等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是一句夹着愤慨情绪的宣泄:“肖战要真是想傍个金主子,只怕你鲁丹宁都惹不起!”
末了尾音一转,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无奈似的,又说:“可惜他不听我的,好不容易拿到阮总的行程,他半路就溜了出来!”
这话听着,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王一博还来不及思索,脚步声传来,他慌不择路推开了对面的房门走进去,眼睛瞄着门口,看见对面走出一个中年女人,很简洁利落的打扮,素面朝天,挎着一个帆布包,轻轻掩了门沿着走廊往外走。
这栋楼是高档病房,房间并没有住满,王一博误入的是一间空的,他从里面探个头出来,看着走廊里恢复平静,才理了理情绪走过去,在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肖战在里面躺着。
轻轻推开门走到他身边,一时间心情复杂,鼻子酸酸的。雪白的床品趁得肖战的脸无半分血色,人像是失了大半的生气,枕头遮住半张脸,看着特别瘦。
还有正在打针的那只手,扎针的地方浮着几个鲜红的血点,青筋在手背上很明显,上面隐隐有浮肿的痕迹。
“肖战。”王一博不由自主摸上他的额头,虽然打了针,但上面滚烫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发烧加上药物的影响,肖战睡得沉,半点没发觉来人。
“我竟然不知道你过这么艰难……”他叹了一口气,手顺着额头往下,指腹在他光洁苍白的脸颊上摩挲而过,最后捧着他半张脸,拇指轻轻搓了搓唇下那颗痣,喃喃自语:“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小舅舅……”
说到这里自己就停住了。
诚然,倘若阮承玉真的看上肖战,那他能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或许是个人都想试一试搏一搏吧?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出现,如果肖战成功引起了阮承玉的注意,如果他们吃完饭后阮承玉有意向,肖战是不是真的跟他走?他们又将发生什么?
这些事王一博不敢想。
他的手从肖战脸上收回来,冷漠地插进自己的口袋里。
“嗐!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站起来,双脚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回淡漠疏离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上睡意昏沉的病人,最终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走了。”他说。
再出来时心情全乱了,连江锦玉跟他说的病房是几号也不记得,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沿着走廊出去了。
出去,但他并没有离开。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电话响了好几次他都没接,一直到江锦玉从病房出来,在楼外不远处的亭子里看到他,王一博还坐得纹丝不动,眼睛盯着入口的方向。
“一博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是说了让你先去看安意吗?”江锦玉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一掌拍在他呆滞的脑门上,“干什么?你傻啦?怎么不说话?”
“她还没回来。”王一博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谁?”江锦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迷惑地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问:“你等谁?”
“没事,我们回去吧。”王一博往上仰了仰头,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一个念头:肖战还在打针,这里还有人看护他吗?
“什么回去?来都来了你不上去看看安意?”
王一博稍稍回神,但仍然心烦意乱,眯着眼睛说:“走,回家吧,你再不走我回如春了!”
江锦玉咬了咬牙,眼神恨恨地扫向王一博,手指在他额头上一戳,说:“我就怕你这驴脾气上来,亏得我没跟安意说你来了,来了又没上去,人家指不定多伤心!”
王一博没心情听她絮叨,推着她的胳膊绕回了停车场,临上车前又向那栋楼看了一眼,心头怅怅难以言表。
吃午饭的时候听江锦玉提了一下,说安意住院是自己伤了自己,这次快把安家父母吓死,隐晦地点了一下王一博,希望他能顾忌一下安意的病情。王一博想起前几日收到的许多信息,心里堵得厉害,饭都没吃完就走了,王健特意问了,他说想骑车出去溜达几圈。
摩托车绕过市区,在郊外无人的马路飚了几圈,风从头盔的缝里灌进来,嘴唇冻得发紫,最后拐了方向回了如春酒店,他休息了一会儿,从抽屉里取出肖战上次留下的两万块钱,放在一个落了灰的白色耐克包里,斜斜地挎在肩上,再次奔着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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