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早晨的尴尬

　　池岩侧头看，映入眼帘的就是池获炸毛的头发，以及半边都有红印的脸。

他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看到了肚子上的腿。

池岩抬起他的腿往旁边放，可是池获又皱着眉头压了上来。

池岩叹气地推推池获，“池获，醒醒。池获、池获。”

池获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于有人打扰他睡觉这件事情异常不满。他半睁着眼睛，大腿根儿紧贴着池岩的腰侧。

“池岩？你怎么在这儿？”

池获说话也黏黏糊糊，一看就没睡饱。

池岩没理他，绷着全身一动不敢动。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戳着他腰，戳得他又痒又僵硬。

大家都是男人，都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池岩越想脸越红，咬着牙喊了一声：“池获！”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池岩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脸有多红。

池获再度迷迷糊糊醒来，还顺着熟悉的地方顶了两下，擦了擦即将要流出的口水。

然而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池岩那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

池获一愣，才后知后觉地向下看了一眼。

池获：你听我解释。

然而池岩根本没有想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扭过头，“抱够了没有？快松手！”

“哦……哦哦哦。”池获连忙撤下了腿和胳膊，远离了池岩。

他摸摸鼻子，心虚道：“不好意思啊，这……这都是生理反应。大家都是男生，戳戳怎么啦？”

池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男生就可以戳了？”

“不是不是。”池获干笑一声，“大家都是兄弟，戳戳怎么啦！”

池岩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一骨碌起身，下了床。

池获一个人坐在床上摸摸后脑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啧了一声。

初一，本应该是个阖家团圆，大家一起去拜年的日子。

但池获池岩的父母离世以后，他们俩也就没什么能拜年的亲戚了。

池获早上起来做了一锅南瓜粥，又做了几个清淡小菜，去池岩的房间敲了敲门。

“小岩，出来吃饭。”

彼时的池岩正趴在桌子上写卷子，但他写了一个小时了，还只是停留在第一道题。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浮气躁的，特别烦。

什么题都做不进去。

他听见池获叫他吃饭，磨磨蹭蹭地起身站起来，想了想，又往身上套了件宽大的外套。

“你很冷吗？”

池获见他出门，没忍住问道：“家里暖气蛮足的啊，你不会生病了吧？”

池岩摇摇头，“没有，就觉得这外套好看而已。快吃饭吧，饿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这顿饭吃的特别沉默。

池获偶尔还能和池岩说两句话，但是池岩只是嗯嗯啊啊的回答，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池岩想了想，这大概是因为早上的那幅场景，给孩子带来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而且池岩自小的生长环境和其他人不同。

他那个时候，每天想的就是能吃饱饭、能不被池获丢掉、能好好的上学就好。肯定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池获自认为得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小岩呐，哥哥首先先跟你道歉，我早上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也知道，男生有这种现象都是正常的。你别说你没经历过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这样。”

“所以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哥可能是最近内分泌失调，有点想找女朋友了。你别怕，也别这么无精打采的。”

池岩默默抬头看向池获，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不理解。

“你，想找女朋友了？”

“对呀。我都二十六了，马上就二十七了，找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也没觉得找女朋友哪里不对。

可是池岩心口却好像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比干馒头还噎人。

如果池获找了女朋友，那他怎么办？

池获会再次不要他吗？

他们俩之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池岩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别扭。

“那你有了女朋友，如果以后结婚了，我们是不是就不能住一起了？”池岩低声问道。

池获一愣，看向池岩。

“不会啊。”他摇摇头，“咱们一起住。等什么时候你也结婚了，你就可以和你老婆一起住了。”

“我不想和老婆一起住。”池岩眉头拧起，“我不能一直和你一起住吗？你昨晚刚说过，我是你唯一重要的人。”

池获一噎，有些无奈地看向池岩。

还是个小孩儿呢，才十七岁，跟他说什么结婚恋爱的，确实太早了。

“小岩，哥错了。我不想找什么女朋友了，以后咱哥俩就相依为命，好吗？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人，一直都会是，好不好？”

听见池获的再三保证，池岩才稍稍安心，低头安安静静地喝粥。

眼见孩子被哄好了，池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吃完早饭后，池岩去洗碗。池获趴在沙发上阵阵无聊，歪着脑袋看着池岩。

“池岩，咱们出去玩吧？大年初一闷在家里，多没意思。”

池岩擦干净手上的水，“想去哪玩？”

“嗯……不是说商城那搞了什么春节活动，去逛逛？”

“行。那我先去换身衣服，等我一会儿。”池岩进了屋里。

池获也站起来去镜子前捯饬了一下发型，刚满意地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门却被敲响了。

咚咚咚好几声，有一种不开门不罢休的感觉。

池获纳闷地走过去开了门，没想到这一开门，就看见了那个颜乡。

一天没见而已，颜乡要比上一次沧桑不少。

头发是乱的，下巴还隐隐冒出了胡茬。

除此之外，他的衣服也是上一次双方见面穿的那一套，已经皱巴巴的了。

他手里还拎着半瓶酒，浑身都冒着酒气。

不知道底的，还以为是哪个流氓呢。

池获愣愣地看着他，对他说道：“颜乡？你怎么又过来了。不会又是来这里找项黎明的吧，他不在这儿，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么。”

颜乡身子晃了晃，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池获。

刚想开口，却打了个酒嗝。

“抱歉！你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就在里面待一会儿，这里是我和他唯一的回忆了。”

他说到最后还带着哭腔，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池获心一软，往旁边挪了一步。

“谢谢。我马上，马上就走。”

颜乡进到了屋里，已经半醉的他还没忘记脱鞋子，走进去一屁股坐到了阳台。

他不说话，只是喝酒，边喝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池岩出了房间门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微皱眉凑近池获，小声问：“他怎么又来了？”

池获啧啧两声，“失恋的人惹不起，就让他在这儿坐一会吧。要不心中总有个过不去的执念，以后还得来。”

池岩没说话，池获又有点八卦地凑过去低声道：“我约莫这里以前是他俩同居的地儿，所以来这找找曾经的回忆。找完了，也就放下了。”

“你说错了。”颜乡仰头喝了一口酒，“找完了，我也放不下。”

池获抿嘴，不知道颜乡是怎么听到的。

他明明很小声了！

“兄弟，既然人家都选择放下了，你也就别这么执着了。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池获语重心长道。

颜乡轻笑一声，“可我们两个明明都很相爱，我们在这里，就在我坐的这里，我们彼此许诺终生。”

颜乡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下。

“我们！在这里，他向我求婚，一个特别漂亮的戒指。那天天气真好，天也蓝，云朵也白。我笑着对他说，我愿意。”

“我们在这间房子里一起做饭一起喝酒一起聊天，我们一起做家务一起锻炼身体一起畅想未来。可是他现在，不仅不要我了，连这间房子也不要了。”

池岩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那你们既然这么相爱，为什么还要分手？”

颜乡喝酒的动作一顿，笑着流出了眼泪。“都怪我，一切的一切，都怪我。哈哈哈，怪我啊，怪我。”

他笑着一口气闷掉了剩下的所有酒，然后就像一具尸体一样，瘫倒在地上。

池获叹气，然后打开手机对着颜乡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项黎明。

果然那边没过多久，项黎明就回了一条消息，说马上过来那他带走。

池获冲着池岩耸耸肩膀，“看见了吧？项黎明估计也放不下他，要不然肯定不会理的。”

池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爱情这东西，好像蛮伤人的样子。”

池获噗嗤一乐，骂了句小屁孩。

大概过了几十分钟，项黎明就匆匆而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瘫倒在地的颜乡，项黎明眉头皱起，“不好意思池先生，总给你们带来麻烦，我这就带他走。”

“你等一下。”池获拦住了他，不赞同道：“你这次带走了，他下次还会再来。我觉得吧，这事儿还是得从根上解决。要不然，我们哥俩也挺难办的。”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