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肆在纸上写下一个人名,就是上次问苏大夫的那个人——萧谏。
他会想办法获得白奕秋的信任,让白奕秋知道他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弱得一无是处,他知道的很多,甚至能帮白奕秋完成白奕秋想做的事。
之后他会和白奕秋去京城,但是在那之前,他会去幽州找到这本书的男主角,也就是萧谏。
萧谏的家人被永庆帝所杀,最后会弑君复仇,从而登基,之后成为一个明君,而沈何肆帮助白奕秋的方法,就是在白奕秋还没做出什么坏事之前找到萧谏让萧谏称帝。
只要萧谏顺利称帝,那白奕秋就一定可以活下去,而他到时候……
沈何肆想到这里愣了一下,他扶额苦笑起来,他还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所以必须要快些。
“唉。”沈何肆走到软榻旁边看着烛火映照的白奕秋的睡颜,比起平日,现在看上去更加乖顺了。
“白奕秋,你可得好好珍惜活着的我,不然我死了,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沈何肆放轻脚步回去躺上床,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白奕秋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很清亮,没有一点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感觉。
他红唇微动,眸光一闪,偏头看向身侧屏风,仿佛隔着屏风也能看到沈何肆的模样。
沈何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日后——
沈何肆恢复的也算是快虽然比起发烧之前差了很多,但也比前两天强,此时此刻正在庭院中逗鸟。
本来上次是在和白奕秋开玩笑不准备买,但是院子里实在落寞得很,便让阿燕去买了两只鹦鹉。
外面时不时传来两句鹦鹉叫的“白大美人”,还传来阿燕教鸟叫的声音。
白奕秋瞥了一眼窗棂外面,那些人倒是玩得乐呵,他闲来无事便在屋内的书案上看着书卷,正翻到一页,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萧谏?”白奕秋念出这个名字,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往后翻了一页,又看到了一行字。
【白奕秋,宋葛,谁也逃不了。】
宋葛是永庆帝的名字……
谁也逃不掉是什么意思?
昨晚沈何肆说如果他自己死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沈何肆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门被推开,沈何肆从外面进来,手心上还托着鹦鹉。
“白大美人,快来看好不好看——”
白奕秋目光停留在那只鹦鹉绿色的鸟毛上,只有头顶有一缕毛是黄色的。
他不动声色瞄了一眼被自己胳膊遮住的书卷,从沈何肆那个方向应该看不见。
“嗯。”他合上那本书卷换了一本,“我要看书,你莫烦我。”
沈何肆倾身看了看白奕秋看的那本书卷,《道术学术》。
“白大美人,你还懂道术?”沈何肆一脸稀奇。
白奕秋看也不看他:“略懂一二。”
“逗你的鸟。”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沈何肆撇了撇嘴,这分明是他的睡房才对,怎么白奕秋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罢了罢了,沈何肆爱惜地抚着鹦鹉的毛往出走,他可不想惹白奕秋生气,万一白奕秋一个看他不顺眼,当场取了他小命,那可不好了。
因为那一行字,白奕秋后面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很想知道沈何肆的意思,但他敢肯定,沈何肆是不会告诉他的。
与其去问沈何肆,倒不如他自己找答案。
而且……时日也已经差不多了。
夜晚阿燕熬药的时候,白奕秋主动提出帮忙,而阿燕刚好有事,既然有人帮忙,那阿燕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还是叮嘱了一遍白奕秋不要再用那样的方式让沈何肆解脱了。
白奕秋颔首同意。
在阿燕离开后,白奕秋抓起一把七叶放进药壶里,药壶里的药被放满了,不过他加量是逐步增加的,现在还不急,到时候重新把药换一遍就可以。
他把剩下弄乱的草药恢复原样,然后坐到木椅上。
而睡房里的沈何肆见白奕秋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早早回来,便知道白奕秋开始动手了。
他伸了个懒腰,让一个下人把春桃叫来。
“春桃,咱们星辰殿有软甲么?”沈何肆正在屏风后面用浴桶泡澡。
春桃来了并未靠前,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屏风那边烛光衬出的人影不解问:“少主,您问这个做甚?”
“你别管,我有用。”沈何肆不打算向春桃解释,他知道以白奕秋的性子来说,如果白奕秋这三次都未得手,肯定会有一次正面与他硬刚。
以他现在的身体肯定打不过白奕秋,况且他还不想对白奕秋动手,所以就只好用一些东西来确保自己不会受伤了。
“明日你和阿燕去集市寻一个,莫要让白公子知晓。”
听到这话,春桃就知道沈何肆这是针对白奕秋的了,自家少主神机妙算,她也不再过问沈何肆了,答应下来便离开了。
沈何肆算是知道春桃为何那般聪慧了,不该问的,春桃总是不会过问一句。
少说多做这样的人,永远都能活到最后。
白奕秋端着药到睡房门口,看到了悠哉悠哉倚着躺椅的沈何肆。
“哟,白大美人,晚上好,我以为你今天有事不回来了。”沈何肆笑道。
白奕秋把汤药递给他:“大晚上在外面不怕冷?”
“当然是晒月亮,而且这还没入秋,还不冷。”沈何肆接过汤药,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白奕秋,“也不知道有心人会不会让我提前进棺材。”
白奕秋没有任何动作,他看着沈何肆一口饮尽汤药。
“呸,好苦,早说让阿燕那家伙多放糖,那家伙又忘了。”沈何肆苦得五官皱到一起。
白奕秋若无其事问:“这么怕苦,之前怎么喝的?”
“我根本就没喝过啊,我身体可是好得很,所以从来不喝中药。”沈何肆十分怀念之前那副身体,现实体育不管是哪一项永远是A级,不是体育生,但那体质都能和体育生比了。
结果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和白奕秋问阿燕对他说的不一样。
阿燕说他和春桃在很多年前就跟着沈何肆了,那时候的沈何肆身体也不算好,基本上已经不离药了,而且不怕苦。
在白奕秋来后就连性格也变了很多,比以前开朗得多,当然,沈何肆那次睡醒后就变得不太像沈何肆本人了。
生个病变了这么多。
白奕秋眯了眯眼,他感到很奇怪。
“白大美人,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拜托你一件事。”
“嗯?”白奕秋下意识应了一声。
然而沈何肆认真地看着他,半晌又笑着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啊,等以后再告诉你。”
吊人胃口。
白奕秋心生不满,但他也没多问,沈何肆的事和他有何干系。
他余光看到沈何肆拿出了上次那个箫,下一秒,悠扬的箫声就响起了。
那箫声很好听,与今晚的夜景相称,微风四起时,有一种幽静渺远的感觉。
白奕秋看着沈何肆,对方半眯着眼睛,却流露出丝丝笑意。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箫声戛然而止,白奕秋还没反应过来,那箫就到了他手中,他转头看向来人。
发现是阿燕。
“我还以为是少主,原来是白公子在吹箫呀。”阿燕挠了挠头笑道,“好好听。”
沈何肆立马接话:“是吧,白大美人吹的,我也觉得很好听。”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休息,我今日也乏了。”
沈何肆毫不客气赶人,本来还想着来这看看的阿燕只得原地返回。
夜风渐凉,沈何肆拿回箫缓缓起身进屋。
身后白奕秋跟着他,几秒后开口问:“为什么瞒着他们?”
沈何肆耸了耸肩说:“一个昏迷了那么久平时连箫都不碰的人吹得那么好,你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反正我不信。”
白奕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人完全就是在变向夸自己。
“我是真的乏了。”说着,沈何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晚安白大美人。”
白奕秋眯了眯眼,他想知道沈何肆到底还瞒了那些下人什么,又是为何连自己的下人都要隐瞒。
过去的沈何肆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又和过去到底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白奕秋垂下眼眸,若是沈何肆值得信任,那他能不能把沈何肆拉拢过来,与他一起反抗永庆帝。
他虽然很早就想推翻永庆帝的统治,但单凭他过于势单力薄,况且除了这次任务之外他一直跟在永庆帝身边,永庆帝不可能连他的动机都看不出来。
回想起白天在书卷里边看到的一个人的名字,白奕秋陷入沉思,他能否也找到那人从那人入手,彻底看清楚沈何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奕秋躺在软榻上再次听到了屏风后难掩的咳嗽声, 这次沈何肆没有起来,他看不到沈何肆,缺能听到沈何肆痛苦闷哼的声音。
“我醒了,若是想咳便咳,不必憋着。”白奕秋淡漠出声。
屏风后沈何肆的声停了一瞬,紧接着更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听到了沈何肆起身倒茶水的声音。
“抱歉吵醒你了。”沈何肆躺回去翻了个身,他实在难受,身体突然疼得很,“我没事了,睡吧。”
白奕秋本想问问沈何肆到底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但最终还是觉得没法开口问,只是应了声:“嗯。”
若是沈何肆想说,那肯定就说了,沈何肆连阿燕他们都瞒着,更别提他一个外人了就。
如此,沈何肆在白奕秋这里的信誉又变低了。
既然逃不过,那不管是什么都直接面对便是,何苦如此在意,这些劳人心神的事,还是以后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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