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雪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不敢置信，还是被殷真如看到了。
从马上下来，边上的侍从接过缰绳，殷真如走在前面，半分眼神也没分给殷素雪。
白天的时候殷素雪趁着殷真如不在的时候同李鹤贞说了几句话，虽然李鹤贞并没有想和她多说的意思，但她还是很明显的凑了上去，营帐边上有很多殷家的人，殷素雪只能借着殷真如的名号。
但就算如此，其他人看到的只是她凑到李鹤贞边上，因此在看到殷真如回来后，她莫名有点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见殷真如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快步跟了上去。
青雀在这时候不着痕迹地往边上移了一步，正巧将人挡开了一些。
殷素雪许是有些心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青雀的动作。
“姐姐可吓坏我了，还好姐姐没事，真是万幸。”
殷真如垂眸表示自己听到了，其余的并未多做反应，她这样的反应更是让殷素雪有些心慌，莫非她是知道什么了？
不行，她得再问问。
“方才我看到七殿下火急火燎的，便想着许是出了什么事，我只是见着天色已深，怕殿下只身进林子会出事，这才提醒了殿下……”
与其让他人同殷真如说，还不如她自己把这事儿说出来。
殷真如忽然站定在原地，好奇地扭过头，不解她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件事。
“说完了？”
“啊？”
殷素雪没想到殷真如要说的只有这个，当即愣住，然后试探着点了点头？
见她无事了，殷真如嗯了一声。
“既然无事了就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一直在她边上说话，她也挺烦的。
见她这么下自己的面子，殷素雪的脸上带了几分尴尬，却也没再说什么，原地行了个礼目送着殷真如进了帐中。
一进到营帐里，殷真如便放松地躺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她仰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关于李沐风派杀手来试探她这件事，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试探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她想不明白，李沐风冒着会被发现的风险雇了这么多杀手混进皇家的猎场，还是为了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世家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明白，这一次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朝着不可估量的方向走去，就连她自己也是。
青雀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殷真如一脸不解地皱着眉头的模样，她走过去，温热的双指抚上殷真如的太阳穴，开始轻轻地揉了起来。
“小姐，咱们留在营帐的人来报，说是除了三小姐找借口接近了七殿下后，再没有其他的异常。”
有一件事殷真如一直关注着。
前世的时候她的马在她打猎的时候忽然开始发狂，那时候她正巧盯上了一个猎物，双手都松开了缰绳，就是在那个时候，马像是疯了一般开始发狂，而在它背上的自己相当于是第一个出气口。
她的骑术并不差，只能说一切都太过突然，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且她那时候的心思全放在别的地方，自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才被马给甩了下去。
若非李鹤贞及时出现接住了她，她怕是落地后还要被发狂的马踩上几脚，若是那样，可就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虽说李鹤贞接住了她，但他自己却因为这件事而受了伤，也就是这个伤，才让陛下和姑姑都知道了这件事。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姑姑知道后那副既担心又有些欣慰的样子，她担心的自然是自己的安危，欣慰的是自己和李鹤贞之间终于有了能够往前一步的契机。
事后，她调查的时候只是发现马饲料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只是那东西太过常见，若硬要说是这东西让马发狂，又有些站不住脚。
后来就是她和李鹤贞的婚事，她也就没了心思再去纠结这件事，就把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如今，那股疑团重新笼罩在心头，她想不到是谁会对她下手。
从当初那件事来看，李鹤贞无异于是最得益的那个人，但是那时候她同李鹤贞之间慢慢来也是能成，难道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甚至不惜用这种伤害她也伤害自己的手段？
之所以让下人盯着殷素雪，一是为了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二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上一次殷素雪并没有猎场，这一次，她给了殷素雪这一次机会。
殷素雪竟然胆子大到能给承允下毒，那她便一定能做出更令她想不到的事情。
到底会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谁呢？
殷真如的心越来越沉，随着离姑姑生辰宴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总觉得后面还有更危险的事情等着她。
翌日一早，许是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殷真如一出营帐，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几个人。
殷承允和李鹤贞在这她倒是想的到，但是那边远远地在树下站着的，眼巴巴的看向她的沈霁又是怎么回事？
“他？”
殷真如疑惑地看向殷承允，殷承允无所谓的抬起双手放到脑后，无所谓地叼着一根草朝沈霁扬了扬下巴。
“这次秋猎不是五皇子在筹备的吗？沈家那家伙是五皇子的人，昨儿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了皇家的颜面，他就被派来护卫阿姐了。”
说罢，殷承允把嘴里的草吐了出去，有些轻蔑：“就他这没几两肉的，沈三那家伙来至少都比他有用。”
殷真如听到殷承允的话，不由的问：“哦？”
“若是还有刺客，就把沈三给推到前面去挡刀，他看着可比他这二哥结实多了，说不定还能多挡一阵子刀。”
殷真如无语摇头，真不能指望这两个冤家能有什么好。
“那他为什么离得这么远？他确定他这样真的能保护到我？”
说到这个，殷承允就更不屑了。
“还不是因为——”他的视线飘到了李鹤贞的身上，很显然的是，他看向李鹤贞的眼神比看向沈霁的还要屑，“他们两个不对付，要我说就打一架，打输的就滚一边去。”
殷真如被他的话逗笑了，也就是殷承允敢在李鹤贞就在边上的时候说出这么冒犯的话。
她抬脚朝着沈霁的方向走去，李鹤贞看到后眉头皱成了一片，他抬脚就想去拦人。
“殿下！”
比起沈霁，殷承允觉得李鹤贞才是那个更危险的人，毕竟阿姐可是明确说了他不是良人，既然不是良人，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他快步走到李鹤贞的身前拦住了去路，扬起一抹笑：“听闻殿下在边疆同谢侯爷历练了不少，正好，许久没有同殿下过过招了，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同我切磋切磋？”
殷承允一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模样，李鹤贞的视线从殷真如的背影上落到他的脸上。
殷家姐弟是双生子，因此样貌十分相似，只是姐姐的眉眼更加柔和，弟弟的五官更加的英气。
李鹤贞感觉自己恍惚了一瞬，不等他拒绝，人就被殷承允拉走了。
那边，殷真如走到沈霁的面前，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沈霁那双炽热的眼睛。
？
她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但自动忽略了这点问题，开口问道：“五皇子有何交代？”
沈霁过了许久才压住心底那股子因为殷真如在他和李鹤贞之间选择了自己的欣喜，听到她问出来的话后，一时间竟不知道她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事。
见他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殷真如的眼神冷了下来，“继续装就没有意思了，五皇子都派你来监视我了，想必是查到你和我头上了。”
虽说她与沈霁不过就是那几个月的交情，但她的目的就在这里，那几个月，她已经把沈霁置于了一个很尴尬的地位。
沈家的人若是知道他同自己有瓜葛，一定对他会有更多的戒备，李沐风亦然。
如今的情况是，他在沈家的处境变得更差，在李沐风那也被怀疑，可纵使如此，他还是需要给殷真如做事。
想到沈霁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殷真如的心情变得很好。
看到她神色渐冷，沈霁有些慌张地开口：“殿下只是担心小姐的安危，这才派我来保护小姐……”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沈霁不说话了，他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殷真如，有些泄气地轻声道：“小姐知道那些杀手是殿下派来的了。”
“那些人还不够威胁到我，他也不傻，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都知道一切暴露了，还要派你来保护我，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沈霁自然知道这是五皇子的警告，顿时有些无奈。
“沈某不过是殿下手里的一颗棋子，他想让沈某做什么沈某便去做罢了。”
“你对他这么衷心，他可未必多信任你。”
说完，殷真如似乎已经想到了沈霁下一句会说什么，抬眸又撞入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抱怨没有生气，反而盛满了笑意。
“沈某从被小姐捡到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沈某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他的意思是自己当初就不该救他了？
这四个字让殷真如心里那隐隐的一些愧疚瞬间荡然无存，沈霁如今的局面是她刻意造成的，但若非她救了他，他还不知道现在在哪玩儿呢。
察觉到她的心情变化，沈霁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殷真如现在却不是很想搭理他，转头就想走。
沈霁一时心急，抬手抓住了殷真如飘起来的衣袖。
感觉到右手的阻力，殷真如虽然站定，但并未回头。
见她还愿意听自己说话，沈霁松了口气。
“别无选择，是只有一个选择的意思，你别生气……”他的话越说越小声，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殷真如垂眸看向那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沈霁的手指很纤细，骨节分明，许是因为常年没有好的待遇的原因，他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但因为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好像多了几分生气，指节泛着几抹红色。
倒是叫人平添了几分想要凌虐他的意味。
殷真如被自己忽然蹦出来的想法惊到了，她一把抽出自己的衣袖。
世家贵族中不乏有一些喜欢特殊玩法的人，她本人虽然没有那方面的癖好，但也发现了，每次与沈霁的相见，他都是处于那副弱势的一方，倒是显得自己……像个欺男霸女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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