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后的第一次放假，虽然只有半天也足够让学生兴奋了。
崔亭趁下课吵闹看了眼手机，唐茜发了条消息告诉他饭菜已经放在桌上了，回去记得热一下。
换句话说她可能现在已经出门了。
卢文抬起头就看见崔亭的脸：“谁惹你了？”
“什么谁惹我。”崔亭欲盖弥彰的关了手机。
卢文：“看你臭着这张脸，不知道还以为借谁钱收不回来了。”
楚夏刚去了办公室回来，只听见最后半句，疑惑望着自己同桌：“收钱？”
卢文传谣不嫌事大，接话：“看他这表情多半是。”
“是个屁！”崔亭一本书甩过去，也得亏卢文反应迅速给接住了，否则那道书脊印就得到他脸上去。
下节课的老师正好进教室门：“别闹了啊，把练习册拿出来，早点讲完免得拖堂耽误你们回家。”
“一会儿直接回吗？”楚夏小声问。
崔亭在翻书间隙奇怪看楚夏。
楚夏：“你不是要去收钱？”
崔亭：“……哥，以后离卢文那狗远点，求你了。”
后桌的卢文插进来：“我听见了啊！又骂我！”
崔亭微笑回头：“你该。”
楚夏知道自己又误会了，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耳朵，正好上面老师叫他把卷子拿上去用用，连忙拎着试卷到讲台上去。
自从各学科老师了解了楚夏的水平，这类当作业布置下去的试卷大多都拿着他的卷子直接讲，班上的同学也乐得不会被老师随机拿上去公开处刑。
讲台上的老师回把控时间，在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就讲完了卷子，等到下课铃声一响就拿着书走了。
卢文刚拿上书包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他去舅舅家吃饭，最后只有崔亭和楚夏两个人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崔亭从看到短信心里就不舒坦，在课堂上还能借着听课忘记，现在坐上公交车那点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不想让楚夏看出来，干脆告诉楚夏自己睡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叫一声。
楚夏看了眼戴着耳机，闭眼靠着车窗的崔亭，有些不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该怎么办，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上的单词，半天也没有点下一个。
原本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楚夏正要叫崔亭，转头发现对方已经迷糊的坐直扯下耳机了。
“怎么真的睡着了。”崔亭嘟囔。
两个人一起往家那边走，崔亭又恢复活力，路上嘴巴不停，楚夏在旁边附和，显得还挺和谐。
快要到楚夏家的糖水铺子，崔亭突然脚步一顿，远处面对面走来唐茜，旁边还有个男人，看着三四十岁，面相老实，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他下意识想躲，扯着楚夏往街对面去。
“诶。小夏，小亭。”唐茜相对于这个儿子而言，就显得十分自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楚夏认识唐茜，却没见过她身旁的男人，扭头看崔亭，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出了掩饰不住的尴尬。叫了声唐阿姨就不再说话。
崔亭：“坐公交回来的，就快了点。”
“这样啊，”唐茜点头，看了眼旁边男人，见他点头，“要不然……”
“不用。”崔亭打断她的话，朝她身边的男人露出个友善的笑，“你和叔叔去玩就是了，我自己回去，下午还有作业要做。”
他还没想现在就面对这个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长辈的男人，不习惯，以及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崔亭已经搬出作业，唐茜也不能坚持，只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距离不远，还能隐约听见那个男人说他长得帅气还懂事，唐茜应声的语气掩饰不住的骄傲。
楚夏看着崔亭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心里有些很荒谬的想法。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崔亭父亲，和唐茜走这么近，崔亭的反应也这么奇怪，该不会是……
那两个字刚冒出头，楚夏连忙捂住。
“想什么呢，我妈的相亲对象。”楚夏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精彩，崔亭拽着书包带子无奈解释。
楚夏：“啊，抱歉。”
经过刚才的事情崔亭又不说话了，楚夏也安安静静的，直到两个人在糖水铺子分开。
蒲洁正在厨房忙，听声音知道楚夏回来了，朝外面喊：“再等等啊，马上吃饭！”
蒲洁常年一个人在家，可又是个喜欢研究新菜的，现在有个楚夏，在做饭菜这方面算是过了把瘾。
等楚夏把书包放回房间再下楼，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姥姥，太多了。”楚夏盯着自己碗里又快冒尖的菜，忍不住开口。
蒲洁才不听这些：“你现在上学用脑多，就得多吃点。你一周也就星期天中午在家吃饭，这点都不吃怎么行。听话，快吃。”
她把楚夏吃得死死的。
“姥姥。”楚夏在蒲洁又想给自己夹菜的前一秒开口，“您知道唐阿姨吗？”
蒲洁动作停下，看他：“谁？茜妮子？”
唐茜在邻里间的称呼，她虽然也是个孩子的母亲，但年纪也不过四十左右，比她大的就喜欢叫她茜妮子。
楚夏点头：“今天回来的时候碰见了。”
他没说清楚，蒲洁已经接话：“啊，对对对，她今天该和人出去了。要说啊她也是不容易的，一个人把小崔拉扯大，还要盯着店，能有个人帮她分担分担也是好事。”
“那崔亭他爸爸。”楚夏问得迟疑，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在背后打听崔亭的私事，这样挺逾线的。
蒲洁才不管楚夏的心思，直接说：“他爸死了，我记得好像是什么癌症。”
“那个时候小崔都还在小学，应该是三年级左右吧？那个时候后事全靠这些邻里的，办后事忙，茜妮子也分不出时间去接他，小崔就自己背着个书包回来，看着他妈哭还安慰来着。”
老年人说到往事就收不住，说着说着还帮着唐茜又把婆家那边的人骂了遍，大体都是些在自己儿子生病期间一点不管不顾，就连下葬也没出面这样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去世，怎么能……”楚夏微微皱了眉，他不能理解这样的事情。
“问老天爷才知道他们心肠怎么长的！”蒲洁骂道，“一群眼里面只有钱的东西，茜妮子这儿的火锅店刚挣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传到那家人的耳朵里面了，还眼巴巴的来找她要钱，说什么该是他们家给老太太的赡养费，闹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
楚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没想过崔亭这样讨喜性格是在这种环境中养成的。
脑子里出现了这两天恹恹的崔亭，以及刚才对着唐茜身边那个男人的笑，他心里莫名有些闷闷的。
蒲洁还想说什么，楚夏夸了句面前的鱼，成功把蒲洁的话题引到了饭菜上，大有把下周的菜单给楚夏拟好的意思。
刚吃完饭，蒲洁就开口：“行了，你快去睡一会儿啊，有作业就做，晚上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
楚夏坚持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刷碗，进了厨房又被赶出来，没办法只能听话上楼。
午饭后，坐在书桌前脑袋转得慢，楚夏缓慢的看阅读理解，控制不住往对面看。
崔亭没进房间，只有个空荡荡的书桌，被太阳直射着。
手机蓦然响了，是蒲君雅。
“妈。”楚夏的目光从对面收回来，笔尖绕着刚才看了快十分钟的单词打转。
“吃饭了没？”蒲君雅那边有拖行李箱的声音。
楚夏：“吃完了。”
“我记得今天下午放假是吧。”
“嗯。”
“那好好休息，别忘了把买的题做了发给老师看。昨天老师那边给了反馈，说你发给他的作业质量比其他同学都好，夸你有天赋。”蒲君雅像是趁着楚夏放假专门打电话说这件事。
楚夏：“老师给我说了。”
蒲君雅笑着：“后面要再接再厉啊，等最后成绩出来，拿了提前招生的名额，到时候就我们就都轻松了。”
这个‘我们’楚夏不知道有没有包括他自己，他只依照以前的相处模式应了声，只要听话，就不会有争吵。
这是从小到大得出的经验。
蒲君雅那边似乎还在忙，只又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崔亭已经坐在对面，手肘撑在书桌上，端着手机玩，像是在打游戏。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抬手挥了挥。
楚夏一愣，这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开心。
【崔亭：？】
到达条简明扼要的消息，显然是崔亭抽空发过来的。
【过来吃冰粉吗？芋圆的。】
楚夏手比脑子快，还没等他反应，崔亭的回复已经来了。
【要！等我几分钟，马上就过来】
楚夏连忙放下手机，起身跑下楼找今天有没有多余的芋圆可以放冰粉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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