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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下午。
喻湫刚下戏,接了一通乔行颂的电话,立马在黑汗衫上套上一件黑牛仔上衣,抱着自己杀青的捧花,风风火火地从剧组跑到了乔行颂所说的接他的地点。
一辆黑色奔驰GLS停靠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车窗降到最低,喻湫能从车窗直接看到里面的人,乔行颂坐在里面,一只棱骨分明如白瓷美玉一般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直直地看着一个目测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在路边踹一棵开得正盛的海棠树,粉色的花瓣硕硕的往下掉,落了黑色奔驰一身。
哔哔。
乔行颂摁了一下车喇叭,小男孩儿一个机灵,眼见有人目睹了他的作恶行为,当即撒丫子就跑。
沿着男孩儿跑过的身影,乔行颂看到了站在街道上的喻湫,青年人单手捧着一束花,乌黑如墨微长的头发丝随风扫过他的眼眸和鼻梁,乔行颂从主驾驶位下车。
男人身高顶天,腿比命长,挺鼻柳目,嘴角貌似噙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下车后径直走来给喻湫开车门:“处理新剧的问题,来晚了,抱歉。”
喻湫小跑过来,率先张开双臂,抱了抱他。
作为一个Omega,喻湫一米七九的身高已经算是中上水平,但在乔行颂的衬托下,说是麻雀靠在鸽子身上反倒是很恰当。
“想我了吗?”乔行颂揉了揉他有点婴儿肥的脸颊,问。
喻湫乖巧地点头,狭长的眸微微耷拉着,说:“一般般想你,但要是你给我带了蛋糕或者鲜花,或许我就是非常想你了。”
乔行颂弯眸,又揉了揉喻湫后脑勺发尾微卷的长发,示意他赶紧上座:“那让我看看非常想我是有多想我。”
喻湫眼前一亮,雀跃地钻进副驾,乔行颂反手给他带上门,绕过车体回到主驾驶位,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喻湫已经开始拆小蛋糕的盒子。
“安全带系好。”乔行颂提醒。
喻湫的眼神黏在装饰可爱的蛋糕上根本离不开,嘴里说着:“好好,马上。”
“杀青快乐。”乔行颂祝福道。
“嗯嗯~超快乐~就等片酬到手了,”喻湫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一下蛋糕的奶油,甜丝丝的奶香味让他开心得冒泡泡,他系上安全带,反向关心起对方:“你的下一部戏是不是后天就开机了?”
“嗯。”乔行颂驾车驶入主道。
乔行颂和喻湫是情侣。
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侣。
乔行颂出生在一个富裕家族里,家里做着家族企业,家底殷实,本该和穷苦人家出生的喻湫没有任何关系,但老天给了快要没命的喻湫一个人生转折的机会。
那就是遇到乔行颂。
乔行颂打小就是个颜控,第一次见到喻湫就被他一双如黑宝石般的漂亮眼睛给吸引,那时候他才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喻湫三岁,穿着不合身又脏兮兮的秋衣,空着裆,但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一团那么小,打得透湿像个淋了暴雨的鹌鹑,也不会说话,除了那张脸看着聪明可爱,其他哪哪都像智障儿。
乔行颂一意孤行地把他从偏僻的乡野旮旯带回大城市里,养在身边,把他养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他做自己这个少爷的玩伴,喻湫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从三岁开始到今年二十岁,他都一直乐在其中。
他们恋爱两年了,喻湫在读大二,表演系,偶尔空闲会出来接点戏,比如现在,乔行颂则是个小有名气的导演,新生导演中的翘楚。
乔行颂没有接管家里的企业,也没有打算出去创业,上头的两个龙凤胎哥哥姐姐现如今和乔家同辈的那些哥哥姐姐一样,投入了父母祖辈所打下的企业当中,他们掌管着市场一大巨头“乐乔”,就他一头扎进娱乐圈,在娱乐圈里滚得开心。
乔行颂对他们的感情有计划,喻湫现在已经达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他现在还并不想结婚,说要等毕业以后再来筹备结婚和婚礼的事情,乔行颂也依着他,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好,也不差这一两年。
不过乔行颂看着身边同龄人新婚的小两口,心里还是会酸,偶尔以前的同学朋友跟他闲聊问怎么还不结婚,他心里都又酸又急。
只是从来没表现出来过罢了。
恨娶是乔行颂的本性。
乔行颂承认。
“后天回学校我送你。”乔行颂说。
喻湫一口一口吃着蛋糕,一口就应下:“好。”
“我之后应酬很多,在学校会想我吗?”乔行颂问。
喻湫知道他之后的应酬很多,主要都是忙新剧的事,应该至少连着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空飞回来。
这是他前几天就问过的行程:“不想你。”
乔行颂挑眉。
喻湫抿干净勺子:“要是我身上有你的味道的话,应该就会忍不住想你吧。”
乔行颂轻笑:“……盘算着什么呢。”
喻湫放下蛋糕,伸出一根手指意有所指地戳了戳自己的脖子:“……要我说清楚的人,是坏人。”
乔行颂侧目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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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八点,双人大床上一片凌乱,喻湫睡在中央,趴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截雪白的胳膊,乔行颂洗漱好,没有叫醒喻湫,披着衣服出去做早饭。
乔行颂走了没多久,床头柜的手机便开始振铃,喻湫睡眠浅,但每一次头天晚上胡来后第二天准很难起床,被吵醒后极困,想叫乔行颂接电话,但摸了周围一圈都没人,最后只能自己拖着酸软的身躯去拿手机。
这一通电话是黎策打来的。
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喻湫细眉微蹙,滑动接通,烦躁地躺回了全是乔行颂和他的气味的被窝。
“喂?”黎策的声音青涩少年,“你还活着吧?”
喻湫莫名来气,埋在被子里嘀咕:“我不活着谁接你的电话……”
“那我昨晚给你发链接你都不知道回一下?八点半发的,十二个小时了,你别告诉我你杀个青回家倒头睡了十二个小时。我还以为你昨晚遇到危险了。”
“……没有危险。我想睡觉,我睡醒了会看的。”喻湫声音沙哑。
“你宿醉了?声音难听成这样。”鉴于喻湫私下是个小酒蒙子,他还是有点担心出问题。
喻湫语气不善,他困得就快昏过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收拾心情好言善语的说话,说话也快得根本没有断句道:“被做哑的我现在爬不起来…你能理解一下吗拜托了我睡醒了给你回电话……”
黎策:“……”
嘟嘟嘟……
那边的黎策愤愤秒挂。
喻湫眼睛一闭,继续睡觉。
黎策此人最听不得谁谁秀恩爱,实属是因为他二十一年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而他又是一个从上初中开始就很想谈恋爱的恋爱脑袋。
喻湫有个高个子帅逼男朋友是他和喻湫认识以来就一直知道的,也见过两次面,确实帅得他两天没能忘掉那张脸。
硬朗的脸蛋轮廓,黑眸如钻,风流韵致,真真儿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优质的高阶级等级的Alpha和高阶级Omega在一起,黎策真的很酸。
可前阵子,他知道了喻湫的一个秘密。
喻湫不爱乔行颂。
他简直要惊掉下巴了,对于喻湫的轻描淡写和与他小白兔外表完全不符的言辞,他表示出极大不理解。
喻湫说,他要甩了乔行颂,然后一个人自己过日子,黎策搞不懂,就算是真的不喜欢了,为什么就不能借着乔行颂的喜欢继续待在他的身边,最起码有个依靠,万一未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乔行颂一起面对,尤其是在喻湫没有家人的情况下。
喻湫有着另外的一套想法,他认为只要有钱就有依靠,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谁会一直爱着谁,人心难测,他不想依附于人,否则只要某天乔行颂变心抽身,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加上他本身是个Omega,在社会上没钱又没人的话,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有多难过,伴侣和家人不同,伴侣要是想离开他,随时可以抽身,他一个孑然一身的人,不想赌这个,所以不如现在卷钱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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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乔行颂开车将喻湫送到红城电影学院东南门,黎策早已经在校门口等着,待两人一下车,立马就帮着忙活拉行李。
“哥你走吧,五点半的飞机别迟了,阿策帮我搬行李就行。”喻湫拉起行李箱拉杆,踮起脚大大方方地在乔行颂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到地方了打电话报平安。”
乔行颂也贴了一下他的脸,并不匆忙:“嗯,在学校乖乖的。”
喻湫保证道:“绝对乖。”
“行,那我走了,”乔行颂走到主驾驶门前,刚拉开门就停下,继续叮嘱:“在学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熬夜不要……”
“知道了知道了,”喻湫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嘴边,卖乖地笑:“给点面子。”
乔行颂嘴角挤出一抹宠溺的笑:“……行,走了。有事打电话。”
喻湫比出一个OK手势,目送乔行颂驾车离开。
黎策转身拉住他,凑到他耳朵边问:“我给你找的那几个房源,看没看?如何?”
行李箱的轱辘随着人为拉行在地上滚动着,红城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湿,喻湫走进校门,解脱般叹出口气:“……我觉得第二套还不错。”
“我也觉得,但是我觉得那个租金有点太高了。”黎策琢磨着,忍不住问他之后的打算:“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乔大导演提分手?我看他对你真的蛮喜欢的,你确定他都把你抓到手了会同意你提分手?”
喻湫若有所思,问:“……分手还要两个人都同意吗?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他来学校找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黎策虽然是个护短的,但也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人,护归护,骂归骂,对于这件事,他其实占反对更多:“——你真是个渣O。”
喻湫欲言又止:“……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O。”
喻湫有一个座右铭:自私才能活下去。
严谨来讲,这还是乔行颂教会他的,在他十六岁那年生日,乔行颂亲口告诉他,人需要自私,无论如何,需要为自己而活。
跑路这件事虽然是他自小就想做的事,但他真的很感激乔行颂和乔家,所以在乔行颂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一直都坚守好孩子心理,想跑路但从没有过准备跑路的行为。
一直到十六岁那年乔行颂说过那句话后。
一切都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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