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与肖战卡是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回到城内的。
分别前,肖战忍不住嘱咐道:“明日或将有一场硬仗。你一定要沉住气,知道了吗?”
王一博颔首,轻笑道:“表兄放心,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知道的。”
肖战前脚刚跨进书房,后脚步渡就带着最新的消息来了。
“公子,宫中有消息了。”
肖战颔首,示意他继续。
步渡收到指示,言简意赅的将宫中这几日的消息汇报给了肖战。
肖战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常有的动作。听完步渡的汇报,他道:“王修远现在还在宫中?”
步渡回道:“消息传出来的前一秒,二皇子都还在宫中。”
肖战手指一顿,随后提笔在面前的信笺上写了几行字,边写边道:“这封密函,你亲自去送,务必要亲手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步渡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闻言抱拳,“属下明白。公子放心。”
昏黄的烛火下,肖战的脸色晦暗不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再度提笔写下了几行字。随后朗声喊了步闻进来。
“通知到位。”
步闻接过这份发往各地寻万楼的密信,郑重点头,“是。”
“京郊那边,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吗?”
“按公子吩咐,今日一早便撤出了。现在只能在外围探查情况,陛下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抓回京城的意思。”
“邢尚书府的事情,京中是什么反应?”安帝的人从京郊回来便直接去了邢尚书的府邸,气势汹汹,毫无掩饰。
“陛下将邢尚书看管了起来,大理寺卿也被拘在了宫里,如今人人自危。谢家倒是进了不少人。都是原先二皇子府的幕僚。”
肖战闻言忍不住出言讽刺,“王修远是个草包,他手底下的人也是。这种风口浪尖,居然还敢去谢家,莫不是怕他主子死得太慢。消息递给羽林卫副统领了吗?”
“已经送去了,陛下此时怕是已经知道了。”步闻不是听死命令的人,手下人一回报他便递了消息给留守在城内的羽林卫副统领。
肖战颔首,神奇冷肃,“如今京中情况不妙,消息事小,暴露事大。让底下人都小心行事。”
步闻抱拳,“属下明白。”
“下去吧。”
肖战走出书房,上了阁楼。烛光昏暗,他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沉,极目远眺,半个京城的风光尽收眼底,明日将会是一场硬仗。
今日的宣武门异常安静,原本这个时候百官定然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而今日确实一反常态。武官站在马旁,纷纷闭目养神;文官们则全部待在自己的马车中。
“太子殿下到——”
王宽仁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从马车里下来,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百官,和煦道:“诸位免礼。”
恰好这个时候,宫门大开,王宽仁见状抬手道:“请。”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在了最前面。
“殿下身体大好了?”礼部尚书是第一个搭话的。
王宽仁微笑颔首,“劳大人挂心,前几日就好的差不多了,原本太医叮嘱要多多修养,但孤听闻朝中出了些大事,实在是放心不下。”
“殿下费心了。”
王宽仁摆手,“与父皇相比,孤这不过尔尔。”
大理寺卿一去不返,少卿也是担心不已,于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殿下能否透露些细节?下官实在是怕在朝堂上说错话。”
王宽仁闻言莞尔,“少卿这是说的什么话,孤也是昨夜收到消息。至于怕说错话?不说就好了。”
礼部侍郎凑到礼部尚书身边,“感觉太子殿下和之前不一样了。”
礼部尚书看着前方的背影,蓦的生出些感慨,“殿下从前温和惯了,如今也是时候露出锋芒了。”
百官站定,礼官唱和,通报告假人数及事由。
安帝扫过众人,脸上是倦意,眼神却极为犀利。“太子倒是难得。”
王宽仁拱手,“儿臣养病许久,未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之过。”
安帝淡淡一笑,“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养好了再来为朕分忧也不迟。”说完后他看向众人,淡然道:“任运全,宣旨吧。”
“······现已查明,户部尚书邢商谋害皇后,豢养私兵,意欲谋反。着三日后午门问斩。诸三族,九族以内,男丁斩,女眷贬为贱籍,不得大赦。户部尚书由原大理寺卿担任,即日履职。大理寺少卿擢升大理寺卿,即日履职。”
“二皇子王修远,识人不清,误信奸佞,着闭府思过三月,罚俸三年,撤其兵部之职。非召不得出。”
“四皇子王一博,忠勇果敢,查案有功,赏食邑五百,丝绢一百匹,黄金五百两,南海东珠十对······于明日起接任大理寺少卿一职,望其恪尽职守,再创功绩。”
三道圣旨全部颁布完,群臣心中纷纷猜测纷纷。下一刻,安帝道:“谢阁老年事已高,往后便不必日日都来御书房了。”
谢阁老脸色未变,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结果,跪地拱手道:“老臣多谢陛下体恤。”
安帝颔首,随后看向沈尚书,“朕听闻沈卿有个儿子。拿下功名后却未曾入仕,一心侍奉祖母,不知如今可愿为朕分忧啊?”
沈尚书拱手,不卑不亢道:“能为陛下分忧,是犬子之幸。”
安帝满意道:“那便由沈源接任二皇子在兵部的职务吧。”
“臣谢陛下恩典。”
安帝随后又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王宽仁与王一博,“太子既然病愈了,便回来帮忙吧,御书房的奏章已经快堆成山了。博儿如今接任了大理寺少卿,定要秉公办案,彰显皇家风范。”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说完这些,安帝像是倦极了,他看了眼任运全,对方极有眼色道:“退朝——”
“恭喜四殿下。”祝贺声在耳边响起,王一博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他回想着方才王宽仁对自己说的话,神色恹恹道:“父皇厚爱罢了。”说完后拱手离开。
对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口中呐呐,“四殿下还真是沉稳异常啊。”随后转头看向沈尚书,“恭贺沈尚书。沈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
沈尚书淡淡一笑,“不过是承蒙陛下抬爱罢了。”说完后同样拱手离去。
那人挠了挠脑袋,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喜事临门,却不见丝毫喜色。半晌,他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么多。这朝堂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他这样的小官,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沈尚书疾步追上王宽仁,“殿下,今日靖远侯怎么没来?”
王宽仁回首看他,“早朝前不是通报了,清晏病了。”
沈尚书莞尔一笑,“如今微臣与太子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殿下何不对臣说句实话。”
王宽仁同样回了一笑,“这便是实话。”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任运全一路小跑到王宽仁身边,“还好殿下还没走,陛下传召。”
王宽仁似乎并不意外,他颔首,对沈尚书道:“孤先行一步了。”
沈尚书眸色深沉地看着王宽仁远走的背影,余光看见四皇子府的马车还在,正要走上前去,那车夫突然用鞭子打了一下马。
沈尚书看着在自己眼前离开的马车,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车上,王一博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肖战,直接愣住了,“表兄,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怕被看出来。”
肖战莞尔,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人皮面具,道:“想来便来了,情况如何?”
王一博这才注意到他是一副小厮装扮,闻言道:“与表兄所料大差不差。不过我没有调去兵部,而是接替了大理寺少卿。”
肖战喝了一口水,道:“沈子钦毕竟是个白身,直接任职少卿,难免引得群臣争议。陛下将义安喊走了?”
见王一博颔首,肖战继续道:“不出意外的话,义安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出东宫了。我既已称病,这朝堂上便只能靠你自己了。沈家虽与我们合谋,但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七皇子在呢。如今王修远半废不废,谢家估计会打七皇子的主意。贤妃膝下本就有个公主,将七皇子抱过来抚养也不是不可能。”
肖战所说的七皇子是安帝酒后与宫女所出,一直养在皇子所,已经快三岁了,却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见王一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肖战道:“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王一博叹息开口,“表兄,我始终认为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王一博是方才下朝时才知道这件事情,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肖战对他说的沉住气是什么意思。
肖战知道他说的是太子上书控诉淑贵妃并隐射安帝的事情。肖战正色道:“王修远已经这样了,陛下不会一下罚两个皇子的,至多以义安身体为由,让他闭门一月。而且,做决定的是他,他既然上书了,就说明他也是认同的。”
王一博有些着急,“表兄又怎能断定今日会是这个局面?若是父皇没有对谢家如何,皇兄又该如何自处?”
肖战皱眉,“可到底是我旗胜一招不是吗?如今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看着王一博,半晌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皇兄,我正是知道你会有这个反应才过来的,但说到底,你始终不够信我。说来也是,你我相处真正相处不过半月多,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
肖战上车时就吩咐过走小路,他掀开窗帘看了看,朗声道:“停车。”随后重新带上人皮面具,“我先回去了。”
王一博沉默着看着肖战动作,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沈源,字子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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