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家的时候，高高的台阶上，王一博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你还晓得回来？”他微微抬动眼皮：“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让人不舍得回家，对么？”
肖战回来之前，一个人去外面的公共厕所洗了脸，努力用手拍打双颊，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悲伤。
可那红彤彤的布满血丝的眼却出卖了他，他一次次地想要对着镜子，挤出笑容。
可是，却那么难。
所以当他看到王一博的瞬间，是别开脸，他不想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哦，几个朋友聊了一会，耽误了点时间。”肖战不痛不痒地回答。
在于王一博擦肩而过时，肖战还是被抓住了胳膊。
“哦？朋友，哪个朋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忽然，王一博的手猛地加大力度，像一把铁钳，掐的肖战的胳膊生疼，他瞬间拧着眉。
“一博，你弄疼我了~”肖战缩着脖子，想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
“疼，你也知道会疼吗？”王一博反问，眉宇中带着讥诮。
“我……”肖战一时间无言以对。
在他眼里，自己不会疼么？
肖战的沉默，换来的王一博更加的暴怒。
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着，似乎眼睛也紧紧地跟着肖战：“是不是……洛家政？”
洛家政？曾经和肖战一起长大的那个玩伴？一博怎么忽然提起他了?
肖战因为身体疼痛，忽然觉得胃有些恶心，全身那种刺痛冲入脑海，头几乎就要裂开。
是止疼药的药效要过了。所以才会这么疼。疼的要死了。
肖战太怕被王一博看出不对劲，赶紧想要结束这次会面。
有意无意地，他想摆脱开。
肖战有些着急，他不想自己倒在王一博的面前，那种急迫让他一把甩开了王一博的手。
“不是。”
“不是他，那是谁！你说！”王一博自己推着轮椅，快步往前移动两步，又一次要去抓肖战的手：“怎么？现在在我面前，你撒谎都习惯了，对么？肖战，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什么撒谎，肖战不懂。他和洛家政是在几天前见过一次。
只不过，那是因为为了询问父亲的案情状况。洛家政从美国回来之后，一直在做律师，也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在知道肖战父亲的事之后，就主动联系了肖战。
肖战因此，才和他见过一次。只是草草几句，没说太多。洛家政当时还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替你父亲打这场官司。
同学群里，很多人夸洛家政年轻有为，作为律师有着不败战绩，如果有他能替父亲辩护，胜算会大很多……
但是，这是在肖战知道父亲是被王晴川陷害之前。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没有必要浪费更多时间。
那个条件。他打算答应。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本来就时日无多了。
“一博，你真的误会了。我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一下。”更大的刺痛感钻心而来，为了避免王一博看出不对劲，肖战快步打算离开。
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听见非常大的哐当一声。
肖战心头一抖，回头去看，却看见，王一博连人带车一起从楼梯上冲了出去。
“一博！”肖战吓得花容失色，立刻伸出去抓，却来不及了。
哐当当~车连续撞击几次才停稳。
王一博连着撞着楼梯，和墙壁，摔落下去。
也软倒在了楼梯口。
桀骜的男人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此刻不堪一击的一面，失败的一面。王一博恼恨，崩溃，却似乎无力反击。一双拳头，捏的发紧。
“天啊，一博！孩子！”王妈妈原本笑嘻嘻地刚进来，第一时间发现王一博摔倒在地，而此刻，肖战也赶紧冲下楼。
“一博，你没事吧……”肖战还没站稳，就被王妈妈一把推倒在地。
他太虚弱了，虚弱到根本没有力气站稳。王妈妈用力不大，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根本抵抗不了。
“你这个……恶毒的人，居然想害我哥！”王晴川从王妈妈身后蹿出来，一下用手抓住了肖战的头发，使劲地扯，根本不管他被扯得脖子都拧紧：“害他一次不够，你还要杀了他！”
“不，我不是……我不知道……会这样……是他自己忽然就……”肖战委屈地解释。可是这些话，还会有人信么？
“一博，你要不要紧，你别吓妈妈，你跟妈妈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王妈妈心都快碎了，本就是受过伤的人，现在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要是有事可怎么办。
王一博面色铁青，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努力起来，却一次次地摔倒在地。
最后，还是王妈妈的扶着他，几个庸人过来抬，他才回到了轮椅上。
他冷冷地瞪着肖战，用一种极度疏离的眼神看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头到尾，一个字没有说。可是他的目光，分明是在怨恨。怨恨这世界，怨恨他的无能，还有怨恨肖战此刻目睹了一切。
王一博重新推开旁人，低着头，刘海盖住双眼，自己滚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临走时转头对王晴川说了一句：“放开他。”
王晴川衣不依不饶：“哥~我是想帮你。”
“我说，放开他。”王一博又重复了一次，脸色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阴沉。
王晴川不敢违逆，只有松开肖战。
可就她松手的一瞬，肖战却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上。
“现在，你满意了？”带着一丝苦笑，王一博回头看了肖战一眼，就独自回到了卧室。
“一博……我……”肖战带着歉意，跪在原地，许久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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