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弟

　　刘耀文连睡了两节课，在老师看来似乎司空见惯，属于完全放弃治疗的那类，老师们也羡慕他投胎投的好，有个有钱有势的爹。

　　刘耀文醒来，发现自己睡得地方宽敞了不少，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旁边多了张课桌，他这会半个胳膊都摆在别人的桌子上。

　　他不太喜欢越界，好在新同学不在，让他没那么尴尬。他把胳膊移开，就看到自己摊开的课本，上面写了几行清隽的字，他瞄了一眼，看出是化学课的重点。

　　寥寥几句话，像是把全章的精华都总结了一遍。

　　他心想：还真是个学霸。

　　刘耀文一直有大课间抽烟的习惯，他去了顶楼厕所，齐浩天和张晨已经在那等他了。

　　最近抓吸烟抓的紧，以前他们都是一波人，现在他们只能两三人一起躲在逼仄的隔间里。

　　刘耀文抽烟一向很安静，半磕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烟雾里。

　　齐天浩深深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烟圈，然后出声调侃道：“张晨，你看到我班上那转校生没，那模样，我一男的都觉得带感！”

　　被叫张晨的男生满脸不屑，“看到了，把我们班女生魂儿都勾走了，现在女生就爱小白脸那款，长得跟夜总会陪酒男模似的。”

　　刘耀文微微皱眉，在飘逸的烟雾中睨过眉眼，定在了张晨脸上。

　　张晨和他一对视，吓得烟差点没含稳。

　　刘耀文眉梢带点怒，不似往常的清远疏淡，而是呈现一种不悦和锋锐之感。

　　“他是我同桌，别这么说。”

　　张晨理解的是：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立马堆上笑，解释道：“闹着玩的文哥，夸你小同桌带感呢！”

　　刘耀文浅浅叼着烟蒂，想到了小同桌笑起来唇红齿白的模样，同自己说话又害羞乖顺的模样……

　　确实带感。尤其是嘴，怎么男人的嘴也这么粉嫩还带唇珠的。

　　外面传来“砰”的关门声，打断了刘耀文的思考。

　　其他两人均是呼吸一滞，下意识把烟头扔进了马桶里。

　　是几个同龄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出口便是脏话：“操你妈的！现在知道怕了？”

　　“你踩脏老子AJ，也不让你赔钱，给我舔干净怎么样？”

　　“退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一听便是借着一点矛盾展开校园暴力的不良青年。隔间里的三人见惯不怪，更不想多管闲事，庆幸还好不是教导主任。

　　齐天浩掏出烟盒，又重新抖了两根烟出来。

　　又听见外面的男人说：“长得倒是细皮嫩肉，可惜我只‘吃’女人。”

　　话里带满了捉狭与勾逗，有几个男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过我表哥就爱男人，他找的那些鸭子倒是还比不上你这小白脸。”

　　刘耀文夹烟的手微微一顿。

　　果然，传来他那新同桌嗫嚅的声音。

　　“对……对不起，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

　　宋亚轩的声音挺清晰，应该就站在他们隔间外，他们在最后也是最里面的隔间，看来小可怜是被逼的没了路。

　　“呦呦呦，还装上了？指不定就在哪做鸭呢！我看那些鸭就长你这种类型？”

　　“不是的……”宋亚轩的声音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齐天浩为新同学捏了把汗，新来的又过于扎眼的总是容易成为被针对的那个。

　　“文哥，要不要帮下你小同桌？”

　　刘耀文沉默不语，一点猩红在指尖闪烁明灭。

　　“好玩儿，来来来，先把我鞋舔干净，等会再给我们证明你是不是。”

　　“不要……”

　　猩红灭了，变成一截灰烬。

　　刘耀文在两人诧异的眼神中，重重打开了隔间门。

　　齐天浩，张晨，毫无防备的被暴露在空气中，外头几个男生也是一怔。

　　两人只得跟着走了出来气氛有点尴尬。

　　宋亚轩穿着衬衫，身形挺拔削瘦，此刻却双手挡在面前，动作间，衬衫起了褶皱变得狼狈。

　　他眼睛有点红，在看见刘耀文后像氤氲了水渍。

　　“呀，文哥你在啊，我教训人呢，要不要一起？”男生一见是刘耀文，放松下来，玩味的笑容仿佛在向宋亚轩施压。

　　刘耀文是什么人，一中谁不知道，恣意横行，真干上架直接敢拿刀的人；之前光用拳头揍得个高三学长鼻青脸肿，赔了不少医疗费，后面学长走了，他反而留在了一中，比起他这点仗势欺人算的了什么。

　　男生以为宋亚轩会更加害怕，毕竟前有狼后有虎的。

　　谁知宋亚轩直接躲到了刘耀文身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只露出半边脸蛋，看面前的人像是看怪物，嫌弃至极。

　　刘耀文被他突然的动作，怔忡了几秒，余光瞟见他正瑟瑟发抖，躲在自己身后，害怕得脸几乎贴上自己的背。

　　他的呼吸有点热。这极大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那种被需要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小可怜还挺会躲，偏偏就跑他身后来。

　　“靠！文哥别让他碰你，那家伙是鸭子！”男生有点慌，手指着宋亚轩大喊，“而且他还故意踩脏我的新鞋，特别没教养！”

　　刘耀文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

　　“不是。”宋亚轩抓着他的衣角紧了紧，“我不是故意踩到他的鞋的，我说了很多对不起，我可以帮他洗干净的，我也愿意赔钱。”

　　刚刚进来都没听宋亚轩说这么多，这会对刘耀文解释了一大堆，他神色渐渐变得恬然，偏头安抚的看了宋亚轩一眼。

　　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委屈，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珠无助地乱转着，嘴唇时而紧咬，小声喃喃的解释，显得楚楚可怜。

　　“操你妈！还说不是故意的！不愧是男婊子，这么会装？”男生被他这副模样刺激得不行，上前就想抓后面的宋亚轩。

　　却被刘耀文用力抓住了手腕，男生吃痛的“嘶”了一声，不解：“文哥你这是干嘛？”

　　“人家道歉了没听见吗？”

　　刘耀文蹙着眉头，紧紧盯着那人，锐利的目光好似两把锋利的刀子。看得那人一阵心虚，眼神闪烁间，漏出掩饰不住的惧怯。

　　那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管……”

　　男生话还没说完，“刷啦”一声，直接被刘耀文揪住了衣领，逼迫他向后倒，就要往小便池里放。

　　他身后被叫来凑人数的两人一见这仗势，吓得直接撤了出去，生怕自己惹上一身是非。

　　那人挣脱不开，被刘耀文抓得呼哧喘粗气，他没想到宋亚轩和刘耀文那么熟，生怕真的把他扔小便池，吓得他连忙认错：“文……文哥，我错了。”

　　齐天浩，张晨深知刘耀文人狠话不多，默默靠墙站着看戏，齐天浩想把那可怜的转校生叫过来，文哥教训人，非礼勿视。

　　谁知宋亚轩看都没看他一眼，淡定自若的跑去把被打开的厕所门又紧紧关上，像是怕刘耀文被老师发现。

　　男生被刘耀文放开，捂着领口满脸通红的跑出去的，头也不敢回。

　　宋亚轩没有丝毫害怕，倒是乖巧懂事的掏出纸巾，跑到刘耀文面前，安安静静的暗示他让他擦手。

　　一旁的两个小弟，不禁在心中奋力鼓掌，没见过这么狗腿的。

　　刘耀文低头饶有兴致的接过纸巾，掏出一张把自己指尖的烟灰擦干净，揍了个人像是碰了堆脏东西。

　　“刚刚怕不怕？”

　　宋亚轩收敛上翘的唇角，低垂的眼眸是受惊的模样，“怕的。”

　　刘耀文把纸巾扔进小便池，他们那群人狡猾惯了，指不定会在外面堵宋亚轩，他缓声道：“那等下他们送你回教室，以后别来这个厕所，人少。”

　　宋亚轩轻轻眨了眨眼皮，询问：“不可以和你一起吗？”

　　刘耀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沉默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也可以。”

　　齐天浩和张晨两人先走了，厕所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刘耀文让他等自己放个水。

　　宋亚轩假装背过身，实则在他解裤子的时候，偷偷扭过来头。

　　他目光深深看向刘耀文修长的手，三两下解开裤腰带。

　　宋亚轩焦躁的舔了舔嘴唇。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刘耀文突然开口说话，吓得宋亚轩赶紧转回了头。

　　“因为我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但是我道歉了，也愿意赔偿，他们还那么说我，很过分。”宋亚轩说话小声，语气不像生气倒是像颐气撒娇。

　　刘耀文抑制住自己想笑出来的冲动，撒完尿，穿起裤子。

　　他故意逗他：“说你什么？”

　　宋亚轩还保持背过身的姿势，“说……说我是鸭子。”

　　“哦，你是吗？”

　　刘耀文走到了他身后，宋亚轩猛的回过头就看到他，本来嗔怪愤愤的眼神一对上他的眼睛，焰火就消了。

　　低垂着头，无力道：“我不是……”

　　刘耀文嘴唇微微勾起，笑而不语。

　　宋亚轩脸有点烧，低声说：“你不信的话……可以检查。”

　　刘耀文挑起半边眉毛。

　　“怎么检查？”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轮到刘耀文哑声，说不出话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游离在他身上，宋亚轩话说的骚，脸皮却薄的很，这下又低垂着头，只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往下是颀长的脖颈，青色的经脉透过薄白的皮肤露出来，再往下是锁骨……

　　刘耀文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我开玩笑的，他们就是嘴脏，谁都爱这么说。”

　　宋亚轩点头：“嗯，好可怕，和黑社会一样。”

　　刘耀文打开水龙头洗手，淡声道：“同学，我比他们更像黑社会，怕就离我远点。”

　　他正巧暗示一下宋亚轩，让他把位置挪走。

　　宋亚轩梗着脖子说：“你不像，你是我的恩人。”

　　“别抬举我，举手之劳而已。”刘耀文关了水，把手甩干净，又回头看着他说：“换成别人，也会想帮你。”

　　宋亚轩站在原地，双手因为烦闷抠着裤子两侧，如果真换成别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帮忙。

　　他稍稍松手，用润朗的声音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暗示我，但是我不怕，我不走，我要当你的小弟。”

　　刘耀文一噎，被自己口水呛得连咳几声嗽，他是说自己像黑社会，到也不是真的黑社会啊。

　　宋亚轩想上前给他拍背，被刘耀文摆手拒绝。

　　刘耀文缓了口气，才说：“抱歉，我不收。”

　　宋亚轩像个犟种，没有退缩的意思，说：“那我努力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