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际,我到底那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待我!”耳边是周阚宇愤怒的回声。
眼前被光影闪的模糊一片,地板上鲜红的血液不断唤起程际的痛觉。
一个破裂的,沾着鲜血的高脚杯从他手里滑落,砸在在地板上粉身碎骨。
在周围人诧异,恐惧的目光里他渐渐恢复意识,视线聚焦在周阚宇痛苦扭曲的脸上。
他慌了,他既然在十一市最大的商业聚会上当众发病,把自己的老公给捅了。
见程际意识已经清晰,周阚宇强忍疼痛按住还在不断往外流血的腹部,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程际的脸颊,声音压着火,“别怕,宝贝没事的。”
周阚宇的母亲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住,身体颤颤巍巍冲进人群,来到儿子身边,恶狠狠地瞪了程际一眼后,急切地问儿子,“孩子,你没事吧。”
程际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他低垂着头,不敢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对视。
他怕从别人的眼神里看到一种恐惧的关怀,对精神病人的恐惧和关怀。
前不久,他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而离世,他接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患上了严重的双相情感障碍和精神分裂症,为了稳住父母生前留下的家族企业,他不得不对外隐瞒自己患病的事实,毕竟公司那群虎视眈眈的股东可不会接受一个精神病人当他们的上司。
周阚宇作为他这么多年的合法老公自然知道他的病情,理解他的不易,毫不犹豫地帮他隐瞒。
可终究还是满不住了。
周阚宇比在场的任何人都了解自己母亲的秉性,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伤害自己孩子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媳。
果不其然,周母厉声道:“保镖,保镖,人是都死了吗?还不给我按住这个杀人犯!”
话音刚落,几名身穿黑衣的保镖便从人堆中冲出,要上前按住程际。
“都给我住手,”周阚宇的声音沉而有威严,“我看谁敢动他!”
周母无法理解自己儿子为什么都倒了这个时候还要护着这个精神病,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是在十一市最大的商业晚会上,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把程际压走。
周阚宇已经痛到连声音都在发抖,但还想着安慰程际,“阿程,没事的,有我在呢。”
程际眼里只有惊恐,完全忘了自己的手因为被酒杯划破,还在滴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着么办,只能眼神无助地求救周阚宇。
好在周阚宇还没有到痛地失去理智的地步,稳住母亲之后,他派人把程际送回了家,为程际扫平了一切负担后最后才想起把自己送去医院。
事是上午出的,下午就传遍了整个十一市。
一时间,各大媒体头条都争相报道这件惊天动地的新闻,程家继承人当众捅伤自己老公,疑似患有精神类疾病。
程际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仿佛失去感知能力般麻木地看着手机上这一个个关于自己的热搜。
他无助之余是深深地愧疚,他自从患病之后情绪就变得极其不稳定,一会抑郁,一会又很狂躁。
可即使是这样周阚宇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半点怪罪之意,相反对他越来越包容。
现在他都替周阚宇感到不值。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不仅仅会让程家饱受社会议论,跟是让周家陷入到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给周家在商场的劲敌留下把柄。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夹杂着无奈从眼眶中淌出。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几缕微光从被缝里钻进来,沉稳的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
他开始听到很细腻,小声地抽泣声,他本还疑惑这是谁的声音,直到周阚宇清冷的声音把他彻底唤醒,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声音。
他既然会躲在被窝里偷哭,程际人生的前24年里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他感到很难堪,他不想把这样软弱的一面暴露在周阚宇面前。
于是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哭泣声,可周阚宇还是发现了。
一双熟悉的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手的主人始终不发一言,保留了他最后的颜面。
确认程际的情绪得到安抚后,周阚宇才默默退出房间。
房间的门刚刚扣上,门外便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周阚宇,我觉得我作为你的母亲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周阚宇的声音明显要小声的多,“妈,别在这说。”
周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不行,就在这说。”
“作为我的儿子你不能有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爱人,你们必须马上离婚。”周母几乎是下命令的口吻,“从下周开始我给你安排新的相亲对象。”
周阚宇面对母亲这种不可理喻的行为,感到万分不齿,他第二次拒绝母亲的要求,“我不同意离婚。”
第一次拒绝是在上午,当众违背他母亲要强行压走程际的意愿。
周母露出不屑且不可思议的目光,她自认为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从来都觉得儿子是个礼貌谦虚,尊重长辈意愿的乖孩子。
但现在这个所谓的乖孩子既然在同一天里两次违背她的意愿。
过往的岁月里周阚宇在母女的关系中一直扮演一个弱者的状态,因此她才有机会对周阚宇实行长达二十多年近乎变态的控制。
病态到连儿子每天什么时间出门,穿什么样的衣服都要发表意见。
其实说是意见都是在为她找借口,直白点讲就是不容质疑反抗的命令。
这么多年周阚宇都听从她的安排,本质上是同情他的母亲。
因为只有他知道他的母亲之前不这样,她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离不开她的丈夫,也就是周阚宇的生父。
他的母亲很年轻时就嫁给了他父亲,这在当时也算得上是豪门联姻,郎才女貌。
可谁成想这看似天作之合的两个人不久后会闹出家暴的丑闻。
甚至于母亲在孕期还要忍受家暴,侮辱。
她的母亲本来就是个很要强的人却为了家族利益硬生生在那样一个家中生活了数十年,直到他的父亲因为癌症离世,她才能从这种畸形的家庭氛围中解脱出来。
最后虽然解脱了,但这么多年母亲身上仅存的一点温柔也早就被消耗殆尽,变得越来越爱控制自己所爱的人。
周阚宇同情自己母亲的遭遇,却不认为母亲是对的,他一次次的退让是因为亲情,而现在不退让也是为了亲情。
周母不屑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你认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周母其实说的没错,周阚宇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周家的掌权人都是她。
周阚宇无言沉默着,冰冷地看着他的母亲。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程际躲在被窝里,把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可能是猜到了最终结局,他不争气的泪再次滑落。
就在此时,距离周家十几公里远的涂氏大厦,一个西装革履,模样年轻,气质却有点老成的人正在写毛笔字。
旁边的助理站的板正,不敢发一言。
写完最后一个字后,男人心满意足地看着面前物竞天择,平静温和八个大字,缓缓把笔放下。
“小肖,你怎么看?”男人清秀的声音暴露他的年纪。
老成的气质下是不过才刚满24岁的年轻肉体,这位大老板是十一市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据说他年仅二十就成为了十一市数的上名号的商业奇才,帮助濒临破产的家族企业焕发生机,一跃成为行业龙头但同时也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几乎每个月都换助理。
别人问他为什么换助理这么频繁,结果他说他觉得那些助理蠢得赛过猪,他有厌蠢症。
这也导致了没几个人敢来给他当助理,要不是钱给的实在是多铁定是招不到人的。
正常情况下,大部分人听到这话基本会以为老板在问自己他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但作为在老板身边唯一一位待够一年的老油条,这位助理自然明白老板的话里有话,
“涂总,我觉得结合今天上午在现场看到的,新闻大概率是真的。”
涂茶序没有说话,甚至都没回头看他。
助理以为自己说错了,吓得立马停住,但见老板也没说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于是干脆大着胆子继续说:“程家的掌门人半个月前刚刚离世,家族企业内部那些股东整天忙着夺取,公司技术人员跑路大半,股票大跌,这是我们收购程家产业的好机会。”
涂茶序从落地窗往下望,高楼之下一片灯红酒绿,“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很无助啊。”
助理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听进他说的话,更不敢问老板这句看似无厘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程家那块肥肉想分的估计不止我们一家,你做一下准备,几天后我们出差。”显然涂茶序听到了助理的话,但有没有真的听进去就得另说。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只见涂茶序笑着对助理说:“瞧,分肉的来了。”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