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人哪来的？”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往家带？”

“我看他快死了。。”

马叔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只是自己一个开小诊所的，又能怎么帮呢？

“刀捅的不深，没有伤及肾脏，我给他上了药，打几天针，这几天多注意伤口不要感染，吃流食，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谢谢马叔，谢谢马叔。”

肖战忙从抽屉里拿出钱包，里面只有1000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现金了，他也只留了这些备用。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马叔，家里只有这么多，不够我给你转账行吗？”

马叔透过浑厚的眼镜片扫了眼那只掉了块皮的钱包，没说什么，拿出五张红票子拉开门走了。

“明天记得找我拿药。”

“砰”

门被关上，肖战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还是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他坐在床边理了理对方贴在额前的刘海，开始后知后觉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这人要醒不过来可怎么办，现在交给警察也晚了，他这伤哪来的自己完全解释不清，说自己救的他也没人能证明，可真是骑虎难下。肖战心里有些没底，眼下也只能好人做到底，祈祷这人快些醒来。

他又给人喂了水，对方还是无法自行下咽，他只好硬着头皮嘴对嘴喂下去，这才锁好门。

120块的折叠床，好说歹说，100块买了下来，又加了50块，买了褥子被子被套。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也只有冬夏两床被子，肖战默默盘算着，除去昨天，自己这个月上班28天，应该也能拿到840块钱。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拐到路边用杆子支起的摊儿，给人买内裤袜子。他自己也几乎不在这样的地方买，都是“拼多多9块9包邮”，可现下那么个大活人在家里，来不及等快递。肖战红着脸在摊上挑挑拣拣，想到昨天脱衣服那人的尺寸，内裤应该买大点的。

睡衣他没忍心买“地摊货”，毕竟对方受了伤，应该买个透气性好点又舒服的。二手市场离商贸城不远，他找了家“精品内衣店”，给人挑了套还不错的睡衣，带着大包小包拎着床匆匆往家赶。

路过楼下的菜店，肖战买了两块钱的面条和一把小白菜，犹豫一下又加了两根火腿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又是照顾人又是买东西，连轴转的他早就饥肠辘辘，下午还要去给新开业的超市发传单，还是吃饱点。这也是他临时找来的兼职，发一下午传单200块，顶他在便利店一个星期。他今天花了那样多的钱，得拼命赚回来才是。

回到家，把菜面放到厨房，肖战就忙着搬桌子，他昨晚测量了大概，房子小，要加一张床，只能把书桌移到床脚，坐在床上学习，放书桌的位置摆折叠床，只是这样就挡着去卫生间，好在是折叠床，白天可以收起来也没那么碍事。床上的人和自己走之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肖战“吭哧吭哧”移好桌子，转身去摸对方的额头，这才发现情况，大呼“不妙”——没想到那人竟尿裤子了。

肖战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他马不停蹄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把床上的人睡裤脱下来，新睡裤还来不及洗也只能匆匆换上，床单也湿了一块，换是没法换了，他只得把人往里移，拿了洗衣粉和刷子一点点的洗刷。

灶上的水很快烧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肖战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把面倒进锅里，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个鸡蛋磕进去。他想起马叔交代的那人要吃流食，熬了一锅小米粥，只等煮好了想办法喂进去。

鸡蛋青菜面，加了一勺自己做的辣子油，肖战吃的很香。他是孤儿，小时候住在孤儿院，孤儿院条件不好，没机会让他挑拣吃穿，上了高中他就申请自己出来住。老院长人很好，跑前跑后给他找了这一厨一卫的老房子，条件是差了点，可租金也便宜，他一个人住足够了。学校免去了他的学费和学杂费，生活费都靠自己兼职赚，日子过得还算凑合。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就跟着帮厨，慢慢的也能自己做饭。自己做的东西，他总是吃的很满足。肖战满意的打了饱嗝，他想到一个喂饭的好办法，把那人头支起来抬高，慢慢往下灌，只要每次灌慢点，少点，应该不至于被呛到。床上垫了自己的旧衣服，如果再尿应该不会尿到床上，可如果。。如果大便。。。肖战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刚吃下去的面条在胃里翻江倒海 。

好不容易把一切收拾妥当，肖战不放心的出了门。晚上还要去便利店，也就意味着他大半天不在家，希望这人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事情还是超出了肖战的预料。过去了六七天，那人却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一开始是高烧，这两天变成低烧，马叔来了两次帮着换了药，伤口在慢慢恢复，人却始终不醒。肖战愁的不知该怎么办，前面请了三天假骗老师说发烧了，后来不得不去上课，只得每天中午午休时间回家一趟，家里有这么个人等他照顾，简直把他栓的死死的。

“肖肖，肖肖？想什么呢？”

店里这会没什么人，小田用手肘碰了碰出神的肖战

“嗯？没，没什么。”

白天上课晚上兼职，还要照顾人，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看你最近很憔悴，是不是学习太累啦？”

和肖战兼职不一样，小田是便利店“正式员工”，从早到晚都在店里。她比肖战大几岁，梳个高马尾，看起来精神又活力。

“下面播报一条新闻。我国著名企业耀客集团继承人王一博于一周前失踪，据了解，其失踪前。。”

挂在墙上的电视开始播放新闻，两个人都被吸引了去。

“叮咚”

门铃响起，有客人进来，肖战和小田收回了看电视的闲心，忙碌起来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下面为您播报天气预报。今明两天晴转多云。。。”

“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小田从冰柜里取了瓶冰可乐拧开递给肖战

“呐，姐请你喝的。”

“谢谢田姐。”

冰镇可乐顺着喉管向下，只觉得五脏六腑也跟着融化舒畅，之前的烦心事也没那么郁闷了。快下班了，肖战放下可乐

“我去盘货了，你登记一下。”

“好。”

盘完货，肖战照例把临期食品拿到结算台上。按照规定，这些临期食品将打折处理，如果快到期还没有卖掉，就会被回收。肖战通常就在这些临期食品里挑一些自己爱吃的，用打折价买回去。

小田边帮他扫码边叹气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多吃新鲜食品，老吃这临期面包，身体扛得住吗。”

话是这样说，肖战的情况她也了解，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凡事都只能靠自己，不在吃穿上节省，又能怎么办呢？扫到最后，藏在最下面的一包红糖暴露了出来。小田满眼狐疑

“谈女朋友啦？”

肖战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忙着把东西一样一样装进塑料袋

“没，没有的事。”

是马叔说红糖有补血的功能。那人是刀伤，流了那样多的血，可惜自己条件有限，只能尽可能的补一补了，只希望对方能快一点好起来。

出了便利店已经晚上十一点。虽说人还没有醒过来，但这两天气色开始好转，过几天就能吃些好消化的东西了。这样看营养得跟上，肖战盘算着明天早起一点去市场买两根萝卜回来和排骨炖汤喝，这段时间自己也很辛苦，干脆都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