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又爱又恨

第十二章

几乎是下意识地，肖战拉开了与程瑞安的距离，垂下了眼眸，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察觉到异样的程瑞安随着肖战的视线望去，不期然对上了一双狭长却锋利的眸，他不觉怔然，那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又莫名带着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是？”程瑞安语调好奇。

其实这个问题还有后半句——是你男朋友吗？

只是这样的提问太过唐突，所以被他强忍着压了下去，毕竟除了关系最亲密的人，谁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别人，恨不得把“这个人是我的”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这种浓烈的占有欲想忽视都难，像狮子狩猎时才有的眼神。

“他是暮色的客人。”

肖战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撒谎，他和王一博之间的情感纠葛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程瑞安没有继续追问，他向来懂得进退得当。

“我要去工作了程医生。”肖战将手腕从程瑞安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有消息我会再通知你的。”

“嗯，再见。”

随着人群远去，刚才还喧闹非凡的走廊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肖战抬步朝王一博的方向走去，臂弯处搭着方才那件借给他救急的黑色西装。

他想问王一博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做什么——暮色可请不起他这样的保安，又贵又瘆人。

可在看到王一博那双凛冽的眸子时又默默把问题咽了回去。

一抬手，将西装递了过去：“衣服还给你，谢谢。”

可手就那样停在半空，半天都没人接。

王一博薄唇微动，脑海中不停闪过刚才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拉住肖战的手腕差点将人带进怀里时的画面，还有两个人说话时彼此那熟悉的样子。

视线垂落，落在青年纤瘦的腕骨，男人心里无端涌起一股怒意，于是用力一扯，直接将人压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肖战手里的西装也应声掉落。

这动作实在来得毫无预兆，肖战只感觉心脏扑通一声，宛如重物坠落，恍然间，两只手已经被男人压在墙壁上。

灼热的视线掠过肖战嫣色的唇，又扫过那明媚勾人的眉眼，王一博强忍着吻上去的冲动：“那个男人也是你的客人吗？”

他用了“也”字，代表着他还没忘记那个名叫江东海的男人。

手腕被有力的大掌握着，泛起一阵酥麻感，肖战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王一博的掌心处带着一层厚厚的茧。

他偏过头，否认：“不是。”

王一博眼神一暗：“那他是谁？”

“他是……他是谁都跟你没关系。”

程瑞安是瑣儿的主治医生，肖战自然是不能告诉王一博的，可这样欲盖弥彰的回答方式反而更加容易让人误会，误会他和程医生之间“关系匪浅”。

“确实跟我没关系，”王一博眸色渐深，“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懂得什么叫作边界感，不然会让人觉得你很轻浮，放浪，像只勾人的狐狸，到处摇着尾巴发情。”

肖战：“……”

“我说得不对吗？”

王一博捏起他的下巴， 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力度很大，宛如在捏一片瑰丽明艳的玫瑰花瓣，渴望花瓣里的汁水浸润他的指尖，妖冶盛放。

倏地，正对着他们的包间的门被推开，恰好有几名穿着花枝招展的小MB从其他包间出来，见状捂着嘴巴不知在八卦些什么。

肖战羞得双颊通红，不知是因为这样暧昧的场景被同事看到，还是因为王一博的那句“摇着尾巴发情”。

人在混乱的时候就容易口不择言，肖战亦未能脱离这种人类本能的缺陷：“王先生，我可以把你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理解为吃醋吗？”

话音刚落肖战就后悔了，他和王一博现在的关系，吃醋这样的词汇明显僭越了，可是覆水难收，他收不回了。

“吃醋？”王一博却只是淡漠地扬起唇角，“你太高看自己了。”

肖战的心再次跌落谷底，本来只是脱口而出的，没想到会换来这样的回答。

如果言语能够化成利剑，他想，自己已经在王一博重逢后的短短数日被戳成了无数碎片。

不过很好，对他无感总好过痴缠，那样，至少不会痛。

走神之际，指尖已被扣住，那个方才还在揶揄嘲讽他不要高看自己的男人与他十指交扣拉着他朝电梯口走去。

肖战自知挣脱不开，便亦步亦趋地跟着。

会所走廊内的灯光不算亮，偶尔会有包间内洒出斑驳陆离的光晕，肖战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看着那挺直的背脊竟有些失神了。

他们曾无数次这样牵手，走过宿舍楼前恢宏的操场，穿梭过食堂前曲折的甬路，也曾漫步在夜晚人潮拥挤的步行街，那时的他们紧紧牵着彼此，无比坚定。

回忆带给人的杀伤力不容小觑，肖战的眼眶终于还是红了，五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些记忆支撑过来的。

电梯里，王一博看着肖战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心脏蓦地抽痛了一下。

他喉结滚了滚，克制着将人拥进怀里的冲动，故作不耐：“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肖战别过脸，否认道：“我没哭。”

王一博冷嗤一声：“最好是这样，我也不觉得你会是那种受点委屈就掉眼泪的人。”

毕竟当初，除了在床上动情时流下的生理眼泪，他从未见肖战哭过，这个男人的心比石头还硬，不然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抛弃他一走了之。

思及此，王一博感觉自己就快心梗了，这个世界上大抵只有肖战才能让他那么恨却又无法割舍。

叮！电梯门打开，四楼的标示牌出现在眼前，还有浅灰色的地毯，深色系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奢靡又高级。

肖战知道这一层是会所为客人准备的，类似于高级酒店客房，很多客人喝醉了就会在直接在暮色休息。

此时此刻肖战才反应过来王一博在暮色开了个房，还要带他去，后知后觉地他忽地抽出了被王一博握着的手，“王一博，你要带我去干嘛？”

王一博理直气壮，语调却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不陪睡不陪酒，陪我吃个饭总行吧，不然我花那么多钱找你干嘛。”

肖战：“……”

刚想说这不在我的服务范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其实他晚上还没吃饭，方才在包间里阿言泼他酒之前还不忘揶揄他，为了工作废寝忘食。

听到那很明显的咕噜声时，王一博的唇角偷偷勾起了一个弧度，却被他强压了下去。

房间门口，孟堰早已恭候多时。

“博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孟堰说，“米其林三星主厨亲自做的，都是按照您的菜单定制的。”

“嗯，”王一博一伸手，声音褪去了方才在电梯里的温柔缱绻，“房卡。”

孟堰双手奉上，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二人牵着的手。

“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这话是对孟堰说的。

“是！”孟堰微微躬身，“那您……慢慢享用。”

“慢慢享用”四个字说得多少有些意味深长，不知是享用食物还是享用人。

肖战看了眼孟堰，他见过这位助理一次，但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细看，现在仔细一看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倏地，他想到了五年前离开京城的那个晚上，午夜十二点，他和阿姐买不到去往离城的汽车票，恰好那时有个好心人说自己有事临时不去了，退票来不及了，便将手中的两张转送了给他们，甚至连钱都没要。

人在绝境之时遇到的好人总会记忆犹新，所以肖战至今还记得恩人那双眼睛和那副无框眼镜，只是当时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除了眼睛肖战没有其他印象。

会是他看错了吗，世间相似之人很多，不能仅凭一双眼睛就断定有些事情。

“孟助理，请等一下。”见孟堰正欲转身离开，肖战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孟堰西装下的后脊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转过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请问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立在一旁的王一博有些不明所以，抱着手臂蹙眉看着他们。

“孟助理。”肖战直直盯着孟堰的眼睛，“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孟堰唇角笑容不变：“我想我和您应该没有过什么交集，大众脸就是这样，经常会被认错。”

真的是这样吗？可他明明没有见过孟堰这张脸。

肖战没有再继续纠结，“抱歉，那可能是我认错了。”

“没关系，”孟堰说，“那没事我就先走了，祝您用餐愉快。”

转身的刹那，孟堰唇角的微笑有了那么轻微的变化，悄无声息。

“你认识孟堰？”回头时，便听到王一博慢悠悠开口。

“不认识，认错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嗤：“别对我身边的人乱放电，你这套对他们没用。”

肖战：“……”

真是受够了这个男人的不可理喻了，肖战刚想反驳，酒店客房的门已经被推开，手腕再次被握住，王一博将他拽了进去。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