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要起诉我吗?
畸形的家庭氛围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即使急于脱困的人再怎样拼了命的想将自己从这种糟糕的处境里抽离,却还是被试图拼命攀住他的人越拉越泥泞。
王一博感觉脚底像是被灌了铅水一样,长久的伫立在窗边,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薄薄的门板是抵挡不了母亲的歇斯底里的,其实他不是很明白,这样一个充斥着吵闹的家庭怎么会养出自己这样沉默的怪人。
王一博好似与大家都格格不入,永远站在一个冷静的边界线上,审视着别人的抓狂和失态。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他猜测或许是电视柜上属于父亲的烟灰缸,就是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位置,声音闷闷的,和这天气一样让人心生烦躁。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属于母亲的呵斥声如约而至——
“你能不能不抽了!抽抽抽,窝囊废,你儿子说要把房子卖了你听到没有!”
父亲的性子比母亲软,一辈子被拿捏惯了,居然半天都没说话,只是哀哀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大姐憋不住开口。
说:“卖就卖吧,又没人住,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拿来填账不是正好——”
“你话说得轻巧!那是你弟弟用来结婚的房子,卖了以后他拿什么结!”
各种吵闹声在王一博的耳朵里好像被推至很遥远的地方,时而能听清,时而不能,他在放空自己,尽量使自己完全与这个糟污的家庭彻底隔离。
直到大姐的一句话将今天这场胶着的战争彻底推至顶峰:
“他都是同性恋,和谁结婚啊,根本结不了的好吗?放着就是浪费。”
这句话不偏不倚撞到王一博耳中,王一博没什么动作,甚至眉头都懒得皱一下,像是死了一般。
雨天燕子低旋,他家住在三十层,很高很高,空气很好,想死的时候倘若跳下去,应该也会死得比较彻底。
那些可爱的生物离得远远的望过去,只能窥见很多小小的黑点子在地表掠过,王一博定睛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不能在三十层跳楼的理由。
实在有点高了,坠下去的过程大概率也会比较漫长,那么心里承受的恐慌估计会更多一些。
算了,他想,从长计议吧。
有空去二十楼或者十五楼踩踩点,那种高度或许会更合适,不至于太低,摔下去半死不活的成为植物人。
要死不死的拖累旁人就不好了。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了两下,是王万宇发来的消息,说他方还是希望肖战的个人文集由王一博担任主笔,希望王一博再考虑一下。
半小时前他曾试图和王万宇沟通,推掉这次的插画工作,既然双方已经分手了,实在不适合继续纠缠不清。
而且肖战似乎是在竭力和他划清界限。
王一博想,自己这种阴暗扭曲的性格不仅没有在这两年里得到改善,反而变得越发极端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动了死的念头很可怕,但他认为当初和肖战分开的决定不失为一个正确的决策。
肖战不应该惯着他,肖战就应该离他这种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那个人像个天使一样,妄想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试图让他学会什么是健全的爱,但王一博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烂了。
他配不上这样纯净又善良的肖战,拖对方下水更是不可以。
王一博的拇指在聊天界面停顿了许久,外面已经听不见哭声和骂声了,“同性恋”几个字像是能触动他们家机制的开关,一瞬间能让人爆发,也能一瞬间让人消亡。
最后只剩下小外甥非常稚嫩的嗓子问道:“妈妈,同性恋是什么呀?”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母亲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吼着发泄怒气:
“把他带回屋里去,他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他能问的!”
“他这么小懂什么啊?”姐姐还在反驳,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深知,这个幼龄的外孙在母亲眼里永远都是外姓人一个,能让她在乎的,只有王一博这一个独苗。
只有王一博厌恶死了这种特殊,他恨自己是个不得不背负“家族希望”的男人。
王一博深呼吸,想了想,给王万宇回消息:我有一张画稿在肖战那,希望帮忙转告他尽快还给我。
“什么?!!”
肖战躲在超市的屋檐下,由于抱着小黄,接电话不是很方便,但抬高的嗓音还是暴露出他的吃惊。
“王万宇,你有没有搞错?王一博说要起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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