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昨晚说今早过来接她一起去上班,车牌号A97A85,让她盯着点儿车流到时候即停即走,于是李朵拎着“早餐三剑客”在路上张望了快十分钟。
白色途安堪堪停稳了之后,李朵拉开副驾的车门跳上车,落座关门递咖啡丢鸡蛋饼一气呵成,一边拉安全带一边不解地问“这谁的车啊!”
肖战眼睛不离路面,把手里的鸡蛋饼递往后座,歪了歪头,“他的。”
李朵这才发现后排还有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狗。
人是干干净净的小男孩,说了句”谢谢“之后捏着鸡蛋饼准备开动。
狗是干干净净的大巨贵,毛有点挡眼睛,好奇打量着李朵,鼻头翕动看样子非常想闻一闻副驾驶这个满脸匪夷所思的女士。
此刻李朵的脑子没追上嘴,盯着王一博的脸问肖战:“他吃鸡蛋饼你吃啥啊?”
“我吃烤冷面。”肖战喝了口咖啡回答道。
于是脑子追上来了,李朵那句已经到嘴边的“你吃烤冷面我吃啥啊”就随着口水咽回了肚子。
转回身的李朵不由得想,幸亏今天穿的运动鞋,幸亏运动鞋让今天的自己没有条件习惯性蹬鞋盘腿一气呵成。
“你吃鸡蛋饼不喜欢放葱?”吃完了的王一博将包装丢进车里的小垃圾盒问道。
“不是不喜欢,是吃了葱怕临时见客户不方便。”肖战回答。
早上车里的对话仍然徘徊在李朵脑海里,她想了一个早会的时间也没想明白今早这是什么情况。
散了会回到工位,李朵接过倒满水的杯子,问肖战:“那人谁啊?”
“邻居啊。”
“邻居为啥借你车啊?”
“他把我车撞了啊,说是不好意思,顺路送我一下。”
“那为啥是你开车啊?”
“那不然你开?”
“嗨呀!”李朵急得轻轻给了肖战一巴掌,“不是,我的意思是,为啥不是他开车啊?”
“他说今天要带着小牛去打针,车平时是拉货的,后排只有小牛,怕我们跟小牛坐一起不习惯,也怕我们嫌脏。所以就让我开到公司,我们下车了再换他开。”肖战佯装格挡,简单几句解释了一下。
“他养牛?”李朵很疑惑,为什么城市里可以养牛?牛咖?
“是那只巨型贵宾啊,啧,他的狗,叫小牛。”肖战决定以后早餐还是给李朵多吃两口烤冷面吧,早餐吃不饱伤脑细胞看来是真的。
李朵表示有被汗到,收拾了文件准备去参与下午的开标。
两个没车的人自然是不必要硬凑一起下班,李朵说开完标她就回家了,田飞年要吃排骨汤问肖战要不要一起,肖战表示自己不过去了,晚上可能要找李琳谈谈,李朵很贴心地没有多问。
但是肖战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和李琳谈,谈什么,谈完了又能怎样。
哲学老师讲的“什么是、为什么、怎么办”答题三步骤在这里不好用。
摸着良心讲,李琳综合条件相当不错。
1米65的身高配着105的体重,科学饮食规律健身,不笑的时候娴静优雅,笑起来两个小梨涡倍显可爱,一头长发齐腰,发质乌黑、发量喜人。但凡眼珠子没问题的都要说一句“你媳妇儿是个大美女。”
早上会画精致的妆容,搭配得体的衣服;傍晚回家煎炒烹炸样样精通,闲来无事还能插花烘焙。
家庭条件自不必说,本人从事媒体相关工作,经济独立,广泛交友但圈子干净。
如果世界上有完美伴侣评选大会,肖战会毫不犹豫地把手中全部票数投给李琳。
李朵曾经真情实感的感慨“天呐,同样姓李,做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哦!”
这也是肖战迟迟没有说出一句伤人狠话的原因。
李琳在这桩婚姻里没错,至少说一开始没错。
彼时肖战充满感激,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如果李琳需要,肖战愿意给她磕一个。
可肖战错了吗?
错了吧,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今天加班吗?不加班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我出差了】
-【好的。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肖战长舒了一口气,又懊恼早知道见不成面何必白白在发消息前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
打卡下了班,肖战准备去单位楼下的商场吃点喜欢的来弥补没有蹭到李朵炖的排骨汤的遗憾,也算庆祝不需要与李琳吃上一顿食不知味的贵价晚餐,顺便还可以错过下班时间的地铁人流高峰。
很长一段时间肖战都是羡慕田飞年的,李朵虽然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但是她是个非常讲道理的人,并且永远会和“老实人”田飞年站在一个阵营。
肖战一边溜达一边胡思乱想着。他也不明白李朵小小的身躯哪里来的魔性气场,总是衬得黑帮气质暖男内核的田飞年弱小无助又可怜。
但能吃。
田飞年是真能吃啊。有一次三个人吃烤肉,李朵点了四份肉,肖战说自己刚吃过午饭不久不算太饿,意思是可以少点一些。
没想到对面两人凑着脑袋看菜单头都不抬地异口同声道:“没带你份儿!”
天气热反而总想吃点汤汤水水。
一个人下馆子的最大坏处就是不能点太多样,不想浪费食物也不想打包吃剩菜的肖战决定吃个面解解馋。
尽管而立之年并不是男人发福的高峰年龄,肖战还是有所克制地尽量避免晚餐吃太多主食,故而一顿晚间6:00的牛肉面在他看来真的是很解馋了。
肖战点了一碗番茄牛三宝面,一份炸豆腐,一份白灼菜心。想着一会儿就可以喝到浓浓的番茄口味的面汤,他有点田飞年附体似的控制不住吞了口水。
面上的很快,肖战用筷子尖把葱花香菜拨到热气腾腾的面汤里搅了搅,开始一粒粒吃着香脆脆的油炸花生米,心里念叨着“罪恶啊罪恶”。
如果田飞年在的话就会接过他不爱的榨菜碎倒进自己的那碗面汤中,还要感慨肖战“你真不会享受,花生米和榨菜加在面汤里给个大金条都不换呐。”
吃完了花生米,肖战开始嗦面。
三宝面里面的肉、筋、肚好吃入味,但又不失各自的特色。
肉是大块的牛肉,有一点点属于牛肉的膻香气,且不柴不干;筋是干干净净成段的牛蹄筋,老卤汤汁里泡久了,呈半透明的淡金色,软烂不粘牙;肚是金钱肚,切成长方形的大块,火候适中,有嚼劲却又很容易嚼烂。
不同于田飞年大口大口呼噜噜的吃法儿,肖战更喜欢用筷子挑起一绺慢慢吃下,先品尝弹牙入味的面条,然后来一口沾满汤汁的牛三宝,再配一口白灼菜心,让菜心的清爽中和掉番茄底汤过于浓稠的口感。
喝掉最后一口面汤,肖战用纸巾擦了擦筷子上的汤汁,夹起了一块炸豆腐。炸至金黄的豆腐四四方方,在盘子里码成小山,外脆里嫩,蘸上酸甜口的酱汁,一口下去是豆制品和炸物带来的双重卡路里满足。
如若跟李琳朝夕相处,那大概就得跟这种价钱“不上档次”、吃起来又无法优雅的食物永别吧。
也许李琳会四点下班后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周末去山姆买回的精致食材,花两小时做一桌既健康又漂亮的晚餐,精致到肖战恨不能穿正装三件套进食。
但肖战更喜欢烟火气。李琳那种在他看来不接地气的生活他来不了。
夫妻二人必须方方面面相敬如宾,甚至连床上运动都可能需要双方互相鞠躬礼貌开始,再在结束后互相鞠躬表达感谢。尽管这样想有点不礼貌,但肖战还是觉得很好笑。
肖战想起和李琳第一次在他父母家过夜时,他在地铺上躺着被李琳洗完澡穿的浅色真丝睡袍晃得以为是忘了合上窗帘,又担心妈妈白日新铺的布满阳光味道的四件套侧面的拉链给人家睡袍勾起丝。
他理想中的生活应该是田飞年和李朵那样的,尽管这个想法不算太合适。
李朵会在田飞年进屋的第一时间大喊“赶紧给我把你那脚洗了吧,太臭啦”,而田飞年则会嬉皮笑脸一边用脚跟踮着往卫生间走,一边嚷嚷“你多闻会儿鼻子习惯了就闻不到啦”。
思及此,肖战不禁哀伤起来。如果不是跟自己结婚,李琳应该也会很幸福。
她的年纪不小了,过了生日就整30岁了,于情于理,肖战也不好再耽误她。
肌肉的习惯可真可怕,肖战明明没开车,但从地铁站出来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人车共用的西门,明明8号楼离南门更近。
小区房龄不高,一共也只有五栋楼,当年肖战决定不回老家的时候,父母拿出了一部分积蓄贴补他付了个首付买了套双阳二室二厅。
家里条件并不是不能全款买下,但是肖战给父母的解释是“背上房贷会让他更有动力”,至于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小区因着楼数少、环境好,房价这几年小涨了几波。西门隔着两条小马路的地方前年建了一所著名小学的分校,如果小区能被划为学区房,价格还能再上一层。
肖战之所以在现在的公司做了这么久,一方面是毕业初期背上了房贷不敢随意跳槽,一方面也是因为乘着政策的东风,公司这几年快速发展,肖战及一众同事的薪资待遇也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公司的业务淡旺季明显,每年11月到次年3月都是淡季,“忙起来忙成驴、闲起来闲成狗”的状态很适合自己,不忙的时候还可以做一些喜欢的事,同事们普遍都是同年龄段的人,大家相对都认真做事,没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弯弯绕,偶有个别奇葩的共事者,最后也会因为融入不了这个温水一样的小公司而自然离职。
随着钱包鼓起来,月供不再是负担不说,肖战还省吃俭用攒了两年多,把父母贴补的那部分首付款用“今年年终奖丰厚”的理由塞回给了长辈。
父亲语气平平地讲“跟你老汉儿还客气”,脸上是欣慰的笑意。妈妈推辞不过只好嗔怪的感慨“原来你说不爱买衣服是要苦兮兮攒钱啊大宝贝”,又苦口婆心的劝他“年轻人要在最好的时候臭美吃香香,妈妈爸爸到什么时候钱都是你的啊。”
再后来结婚的时候,妈妈又把钱添了个整数打了过来,嘱咐他换个好点的车,剩下的部分用来办婚礼。
只不过婚礼拖到了现在也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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