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惊愕的声音在自带回响的卫生间弥散开，又很快被同伴用手肘拐了下作为警告。
“不是，”姜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他扯了张纸巾草草把手上的水渍擦成半干，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后压低声音，“你确定没听错？王一博？他要进我们公司？”
“错不了，我舅亲口告诉我的。”他身边同伴的胆子就比他小很多，总怕隔墙有耳，每蹦出两个字就不放心地往两边瞥一眼，皱着眉想不通，“按理说他应该会续约……”
“但据说万盛娱乐那边完全没留人的打算，合约刚到期就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摊上事儿了呗。”
姜泽不屑冷哼一声，上身前倾对着镜子仔细拨弄自己额前的发丝，眼神傲慢，“我以为他多大能耐呢，还万盛太子爷，呵，万盛也是瞎了眼才浪费资源把他捧这么高。”
姜泽轻嗤，当初捧得有多高如今摔的就有多惨。他愈发觉得，那时王一博突然蹿红去到万盛，指不定是托了什么关系，现在惹出事来，谁都兜不住他。
“但他的资源还在，来到星途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换了个公司换个经纪人，况且星途和万盛比起来只是资历浅了点，也不见得给他的待遇会差到哪儿去。”
同伴比他清醒，这事肯定是有蹊跷，以万盛那边的性子，如果王一博真摊上什么事来，面临的结果也只可能是被封杀，绝对不可能毫无影响，甚至还跳槽去了竞争对手的公司。
“无所谓，”姜泽心情挺好，沾了点水对着镜子理理发型，“到这儿了就没人给他兜底了，都送上门来了，看我不收拾他。”
这个时间段并不是休息时间，大家都正待在各个训练室里练舞练歌，卫生间里一般没人，姜泽刚开始的警惕性也越来越低，可谁知里边的隔间内突然有了动静。
两人瞬间噤声。
视线警惕地往镜子里扫，与一双淡漠的眸子直直对上。
姜泽心里一个咯噔，有些忌惮地看着来人。
而王一博却神色淡然如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自顾自走向一旁将手洗净，仿佛刚才被讨论的不是他。
他向来不爱听墙角的，哪怕话题中心涉及自己，这会儿并不乐意在里面候着这两人聊完闲。
王一博理着干净利落的发型，穿着简单得体，洗手前松了松扣子，宽肩窄腰极为优越，修长的手指在水下冲洗，在冷白色灯光下衬托得更为白皙。
镜子里的脸庞冷峻，剑眉，下三白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薄唇，都极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他始终没有瞥一眼停滞在旁边的两人。
沉寂间，姜泽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站稳了身子微扬下巴，见王一博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仿佛自己是什么跳梁小丑，又觉得恼火不爽。
“嘚瑟什么，”他高傲地扬起头，态度里极尽嘲讽，“现在可不是你在万盛当太子爷的时候了。”
王一博朝他一睨，多少觉得莫名其妙。
他不发一言，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后走出去，轻飘飘丢下一句。
“那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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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一博好像来你们公司签约了吧？”
程响走进电梯，抬手按亮两个楼层。
等待时无意间瞥见上方的时间日期，随口一问。
身旁站着的男人身姿挺拔干净，穿着式样简单黑色西装，气质出众。此时正半放空盯在电梯门顶部不断上升的数字。
闻言，他侧目，看向程响的目光中略显疑惑：“王一博？”
“你不知道？”程响错愕，“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你们公司撬了个顶流过来……还是底下没给肖总您汇报？”
“知道，”肖战笑了笑，“最近忙，脑子转的慢。”他也只是嘴快，刚问出话就转过弯来。他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两天的事情，道：“是今天进公司，找了柏榕哥带他。”
张柏榕是享誉业内的金牌经纪人，也是星途娱乐的台柱子，入行以来带过的艺人每一个拉出来都为人熟知。他挑人眼光高，但相应的手上资源也是极好的，人捧得红，王一博交给他是最合适的。
可程响闻言却乐了，笑得贼兮兮的像是幸灾乐祸：“老张耐性可不好啊，特别是对王一博这样的圈内大明星，有得受咯。”
肖战挑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倒不觉得王一博会有什么大明星架子，业内都评价说他年纪轻轻但安分踏实事业心重，从不乱整些幺蛾子。不过肖战也没接触过对方，不好作出评论。
相比较而言，他看着面前这位同样年纪轻轻但二十多岁仍是一副稚嫩长相的程响，忍不住啰嗦两句：“你管好自己吧，有时间也多往你爸公司你跑跑，别总在外面玩。”
程响赶忙摆手示意他停下，笑道：“诶知道知道，你怎么和我妈说一样的话。”
电梯还在上升中。
程响见肖战阖着眼养神面容显露倦意，便知晓他确实是累着了。他问道：“是工作忙，还是你家那些个最近又出来作妖了？”
“一半一半吧。”肖战却是一副一切都放宽心的样子，半点不向他吐露，“没关系，我应付得了。”
程响和肖战从小就一起玩到大，所以也多少知道些肖家的家事，总忍不住担心。
“你要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千万别自己扛着啊，告诉你爷爷，或者和我说一声，我们家会帮你的。”
肖战心里一暖：“好，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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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按照原先给定的消息去往18楼，站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门前，敲响三声，拧了把手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四面宽敞，简洁明亮，窗帘敞开。
中央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听到门外的声响时抬头看过去。
“来了？”
王一博关上门走过去。
他一点没有摆大明星架子，规规矩矩礼貌弯腰喊对方一声榕哥。
“坐吧。”
张柏榕的目光落在王一博身上细细打量。
他之前与他见过几面打过交道，挺稳重踏实的一小孩儿，顶流明星，但也是影视圈新人，演技戏路都还有得磨。
“你对今后的路子有没有什么想法？”他看着王一博，认真问，“拼演技拼作品，还是想自己开工作室？”
这也是现如今大明星在娱乐圈的两条路，一种是奔着自身的名头，拿到影帝视帝的名分，老了以后也不怕没有戏演。而后者则是奔着捞钱去的，有经济基础后再往手底下搜罗几个新人，扩大团队。
王一博摇摇头。
他不缺钱，也没有吃终身饭的打算，暂且走一步看一步。
思忖片刻，王一博斟酌道：“现在的重心还是放在演戏上，想有好的作品，但也不想放弃舞台。具体的您安排就好。”
“喜欢舞台？”张柏榕没说好与否，反问道。
王一博没有遮掩，点头诚恳回应：“从小就喜欢，刚开始踏入这个圈子就是想要有自己的舞台。”
“嗯。”张柏榕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王一博确实需要转型，但在这圈子里能追求些自己热爱的，也未尝不可。
谈话闲余间张柏榕喝了口茶，他低头翻阅王一博的资料，“原先定下的通告可以继续，其他的一些安排我还需要时间和团队规划。”
“不过既然我是你经纪人，有些事情还是提早说清楚的好。”张柏榕严肃几分，“都知道万盛对你的待遇极好，你也不愁没有好的资源，为什么想到来这里？”
“……”
王一博沉默几秒。
“为了，”他眼眸微动，眉眼间的冷漠疏离散了不少。
他顿了两秒，最终也没说什么，看向张柏榕，“总之对公司没有坏处。”
眸色淡漠，但也不缺真挚。
瞳孔黑的像墨玉，深沉、深邃，还有几分神秘，不过这都难掩眼底的那一抹纯粹和直白。
这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而且在谈话间，王一博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肩不塌背不垮的，神态表情都认真自然，任由张柏榕审视打量，让人感觉到十足的尊重，也没由来的让人觉得信服。
张柏榕一直绷着的脸终于微微缓和。
“好，不问了不问了……”他无奈摇摇头妥协道，语气也隐约带着笑意，“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听个答案的。”
他伸手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放在桌面上递给王一博，“这是五年的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王一博只粗粗扫了一眼，没有过多犹豫存疑，就拧开笔盖，爽快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张柏榕展开眉眼，站起身朝他伸手，“合作愉快。”
王一博紧随之起身，左手托右臂礼貌握手，微微弯了一点腰：“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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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已是深夜。
夜色笼罩下来，仰头看去，一轮弯月，几颗星星。
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小区旁有运河流经，王一博沿着围栏漫步。很安静，适合独处放空。
很显然，有人和他的想法一致。
王一博望过去，将倚在围栏上那人脸上未掩饰干净的疲态尽收眼底。
他脚步一顿，神色不变地走过去，在肖战身边站好。
“夜里凉，肖总怎么在这里站着？”
像是印证他所说的，一阵晚风拂过，拂过树荫湖面，也悄然吹散了王一博心底里涌起的一些躁动。
肖战闻言回过头侧目。
看清来人是谁，他倒是挺意外。
据他所知，这一片的小区几乎就是商业界的圈子，由房地产商在业内出售，就连肖战自己这一幢也是去年生日时爷爷送他的。
在这儿看见一个混内娱圈的顶流明星，是他没想到的。
王一博见他未搭话，便看着他自顾自地继续问着，声音低低的：“平时工作很累？”
这句话本身就有种模棱两可的僭越，再加上他的语气有多柔和，眼神有多柔软，对方就算对待感情再迟钝，也该感受出了不对劲。
肖战微不可查地皱眉。
“不是你该问的。”
晚风让一旁棕榈树的叶子抖动，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王一博没有掩饰爱意，反而很直白，漆黑的眼睛无比坦诚地定定望着他，有好几秒。他的眼神在平时其实是有些冷的，但此时格外柔软，温柔缱绻，不炽烈，但极易让人陷进去。
肖战有瞬间的恍惚。
“我先回去了。”
无言良久，王一博率先开了口打破沉默，嗓音低柔。
“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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