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往事如烟

书名:博君一肖:栀子花开
作者:吾i安红豆

Gardenia的中文名叫肖露凝,因为母亲是个颇为诗情画意的美术老师,所以给她取了一个像画儿一样美的名字,只可惜……她在肖露凝10岁那年却因病去世了。

肖露凝的父母爱情,虽说不上有多轰轰烈烈,但也算相敬如宾,这一家三口,之前也称得上是当地人见人羡的幸福之家。所以肖露凝的母亲去世后,她父亲也消沉了好些年,一个大男人养着一个半大的女儿,有诸多不容易。比如:女孩儿的青春期该给予怎样的关怀与引导?他不懂,也不好意思问。后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重新给肖露凝找个母亲,毕竟小女生的发育期很关键,他怕耽误了孩子。于是在肖露凝母亲过世3年后,她又有了个新妈妈。

肖露凝的性子像妈妈,温柔、敏感、善于观察、同理心强。这三年来,她见证了父亲各种手忙脚乱的狼狈。少了一根柱子支撑的家,将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英挺男人,变成了一个时时唉声叹气的佝偻老头。所以,当爸爸提出要给她找个新妈妈时,虽然她心里很难受,也不是很想同意,但她还是懂事地点头答应了。

新妈妈没有妈妈漂亮,也不像妈妈那么诗情画意,但她是个典型的重庆女人:性格泼辣、做事麻利、接地气儿、会过日子!

自从有了新妈妈后,肖露凝见她爸爸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家里又慢慢有了烟火气,小日子过得甚至比以前她妈妈在世时还要更红火。家里无需再操心了,她爸就开始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慢慢生意又重新有了起色,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很快,肖露凝就有了个小弟弟,弟弟的到来让爸爸更加开心,但也让肖露凝觉得自己离这个家越来越远了,她像是寄宿在这个家里的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那份亲情与她始终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他们谁都没有能力将那层无形的膜消弥。

也不能说新妈妈对她不好吧,她会在见她走路小心翼翼的时候,偷偷往她包里塞卫生巾,还会给她煮好几天红糖鸡蛋;也会买好学生发育文胸放在她的床头,淡淡说一句,她也是在这么大的时候换掉的小背心,免得将来身材走形……她把她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她俩很少掏心,因为不亲,也因为她们的性格一个好动、一个喜静,性格的差异也注定她们无法交心。但她们都很有默契地为了这个家,在各自尽好自己的义务,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让这艘曾经历过暴风雨洗礼的小船,能稳稳航行。

肖露凝便用忙碌的学习去占据自己那颗空落的心,去忽略那与自己有壁的“家庭温馨”。好在,她妈妈虽走得早,但留给她一身可以自力更生的才华;好在,她爸爸虽有了新家,但对她还是该给的给,该花的花,男人口拙,不会用言语表达对女儿的爱,就只能用钱去证明了。

所以,当肖露凝表示自己想要考美国的艺术学府时,她爸二话不说地支持,该请英语补习老师赶紧请,该办哪些相关证明赶紧去打听。最终,肖露凝不负所望地被全美前十大艺术学院之一的纽约州立陶瓷学院录取,她父亲高兴地流下了泪,继母默默给她买了个超大的行李箱,帮她一起收拾行李。

终于要离开了,肖露凝对这个家没有半分不舍,她欢喜雀跃地奔赴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从此那个家没有了她的存在,就再也不用膈应了,多好啊!她希望爸爸他们一家三口能过得幸福甜蜜,是真心的,并没有什么毒后母跟恶继女斗法的故事。肖露凝知道,她只是太像自己的母亲,有着艺术生的通病:敏感且心傲,如果找不到自己的同类就很难合群,包括自己的家人也不行。

肖露凝去到纽约后,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过得如鱼得水、有滋有味。她不像别的留学生会常常想家,她每年也就圣诞假才回去一次,每次回去看到那逐渐长大的弟弟用全然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她就愈发觉得自己离那个家更远了,她不像“家人”更像“客人”,因此她回家的心思也就越发淡了。她也不像别的留学生总伸手跟家里要钱,除了高昂的学费的确需要她爸支付以外,其它的费用她自己可以挣。打零工、卖画都是她的收入来源。

直到毕业前那一年,她被同学拽着去参加了一个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举办的慈善晚会,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肖露凝没什么钱,所以她捐了一幅自己画的画儿,名字叫《夏香》。画的是一位穿着淡黄纱裙的母亲正优雅地半蹲在开满栀子花的园子里,她那穿着乳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儿,正努力垫起脚跟往她的发髻里插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画上的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一个侧影,画的也只是静态场景,但每个人看到画时脑子里都有一幅鲜活的画面:漂亮的妈妈接下来定然会抱起可爱的女儿,在她稚嫩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一口,她头上那朵栀子花的香气定然会弥漫在整个夏天。

肖露凝画的是她和她的母亲,因为她母亲喜欢栀子花,所以她也喜欢。每年夏天只要闻到栀子花香,她就觉得她妈妈似又重新回到她身边来了。她觉得她的这份真情实感很适合今晚这个慈善主题,所以她就把它捐了出来。结果这幅画不出所料的大受欢迎,拍卖的时候一直有人竞价,最后以非常高的金额成交,肖露凝为自己所能尽到的绵薄之力感到开心。

拍卖会结束后的慈善晚宴上,肖露凝被舞台上一位长相帅气、风度翩翩的华裔小提琴王子所深深吸引,她忍不住看了一下节目单,发现男孩竟来自曼哈顿音乐学院,是全美十大音乐学府排名第二的学院,名字叫Nolin Xiao。

男人帅得耀眼,欧美人的骨相、亚洲人的皮相、属于是那种符合中西审美的帅哥。男人身上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优雅,并非小提琴的加持,看得出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一定相当优越。当他站在舞台上拉着小提琴的时候,肖露凝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从那闪耀的光里传来的天籁之音。

“你相信么,他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独奏过了,超牛逼。”肖露凝的同学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听说他在他们学校可有名了,追他的人超多,外校慕名去找他的人也有。”

肖露凝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王子,絮絮道:“这么优秀又好看的男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是啊,谁会不喜欢呢?可喜欢不过就只是喜欢罢了,就像她喜欢一幅画作、喜欢一尊雕塑、或者喜欢某个明星一样,仅仅只是因为他(它)们足够优秀,才让她对美好的人事物发出肺腑的感叹,仅此而已。

从小就敏感独立的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肖想不切实际的东西,包括人和爱情。她不觉得自己是灰姑娘,也知道自己没有做公主的命,她过得自给自足,不需要靠男人来改变命运。

可这世上的缘分,就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也不是你不要它就不来的。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有心栽花、花却不发;偏偏肖露凝无心插柳,柳却自动找上门来了。

当肖露凝站在饮料台前看着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各色饮料果汁和鸡尾酒,正琢磨着对哪个颜色下手好时,突然听到一道温润的男声在耳侧响起:“您好!请问……您是那幅《夏香》的作者么?”

肖露凝转过身去,竟发现问话的男生竟然就是刚才那位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小提琴王子。肖露凝的心不觉跳快了几拍,她强做镇定地点点头道:“嗯,我是。”

“你好,我叫Nolin Xiao,或者你叫我肖洛林也可以。”

“你好,我叫Gardenia,或者……你叫我肖露凝也行。”

男孩眼睛一亮,“好巧,你居然也姓Xiāo,你是艹头萧还是小月肖?”

“小月肖,你呢?”

男孩笑了,“我也是。没想到我们不但同姓,就连名字咋听起来也很像,一个洛林,一个露凝,还挺有缘的。”

肖露凝淡淡笑了笑,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位大帅哥主动找上门来,是来跟自己搭讪的,既然他之前提到了《夏香》,定然是为画而来,便礼貌问道:“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Nolin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你画的那幅《夏香》我非常喜欢,前面我也有参与过竞拍,但因为后面竞拍价越叫越高,所以我不得不放弃了。我也知道,像这样的慈善晚会,当然价格叫得越高越好,毕竟是做善事嘛。但我……毕竟还是学生,财力有限,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别人拍走了。

后来,我只好借用自己的人际关系跟主办方打听这幅画的捐赠者是谁,他们跟我说了是你,并说这幅画还是你本人原创。

我听你的英文名叫Gardenia,应该就是栀子花的意思对么?所以……”

肖露凝不欲跟别人谈论自己的个人私事,也不想解释画上画的人是谁,便单刀直入道:“所以,您找我,是想让我再帮您画一幅《夏香》,对么?”

Nolin的眼睛闪了闪,眼里充满期待,“可以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付您高额酬金。”

肖露凝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生意,当然也不会清高地拒绝她该得的酬劳,她不是想入非非的梦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她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你所谓的高额酬金是多少?”

结果男孩报了个让她瞠目结舌的价格,她噎了噎但没说什么,点头道:“成交!”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实现?”

肖露凝挑挑眉,“您说。”

“我想……请你把小女孩儿改成小男孩儿……”

“OK,没问题。”

“还有……”

“……您继续……”

“能不能……把栀子花换成茉莉花?因为我妈妈喜欢茉莉,这幅画我打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肖露凝默了默,点头道:“可以。”金主爸爸嘛,自然是要有求必应的。不过一幅画而已,只要沾上铜臭味了,那画什么就都是生意,与她自己的个人情感再也无关了。

“行,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好方便联系?”

“好。”肖露凝大方地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但她哪晓得,她自以为“大赚”的这笔生意,后来却赔进了自己的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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