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宫尘的离开,几个农妇打扮的侍女走了进来。
瞧着她们一身装扮,景汐禾眼皮一跳。
果然,在这几个侍女的手中,她看见了与她们如出一辙的衣裳。
“我不要穿这样的衣裳!”景汐禾蹙着眉,娇气道,“这样的衣裳粗糙得很,若是刮坏了我的脸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南宫尘而言,还有不少用处,不然的话,南宫尘也不会千方百计将她掳了过来。
眼下为了暴露行踪,她能够折腾出多大的动静,就折腾出多大的动静,能有多显眼就要有多显眼。
然而这几个侍女虽说是来伺候她的,却没有寻常侍女那样恭敬,甚至在看着她的眼神中,还带了几分不满。
“郡主,这可不是在你的府邸中,眼下只有这些衣裳,若您不愿意穿……”
其中一个侍女冷笑了一声,分外不屑的在景汐禾身上打量了几眼。
“若您不愿意穿这身衣裳,那就只能不着寸缕了。”
闻言,景汐禾脸涨得通红。
她将三分怒气表现出了十分,将侍女送来的衣裳扔在了床上,呵斥道:“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女,你哪来的胆子这样同本郡主说话?”
“今日这衣裳,您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侍女左右对视几眼,两人将景汐禾双手抓住,一人替她换好了这身衣裳,根本不顾及景汐禾的训斥。
景汐禾将娇蛮的千金小姐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面色通红,眼含怒色。
“眼下情况特殊,还请郡主见谅。”侍女一板一眼的答道,“我们都是为了您好。”
虽说刚才受了不少气,但在她们眼中,景汐禾这样的娇小姐,当然是不愿忍受这样的委屈。
景汐禾瞧着身上破烂的衣裳,心中却是暗喜。
有了这一身衣裳,她若是用了瞬移技能,即便是到了另一处陌生的地方,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景汐禾恼恨道:“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了你们这样待我,定会要你们好看!”
侍女闻言,却是低下头去。
*
破旧的马车行驶着,随着摇晃的马车不断往前行驶,景汐禾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她靠在车壁上,再也忍不住翻腾的胃部,干呕了几声。
“我要出去。”她声若蚊蝇,“再不出去,我就要死在这马车里了。”
在坐上马车前,她早已是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准备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下马车透气,再趁机用瞬移技能离开这。
谁料她还没来得及伪装,就被这不断颠簸的马车打败。
眼见她双目失神,即便是经过伪装,也无法掩饰住她苍白的神情。
守在她身边的侍女互相对视几眼,三人一块将景汐禾搀扶下了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景汐禾双脚刚是触地,几道利箭便齐刷刷的朝着她射来。
好在是众人都以为她不会武功,只捆住了她的双手。
“不要让她跑了!”
侍女见状,高声厉喝。
四周那些暗卫顿时有了动作,不管身后的危险,直接朝着景汐禾追去。
景汐禾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瞧着近在咫尺的密林,口中不断鼓舞自己。
只要再往前三步,她就能肆无忌惮的使用瞬移技能了!
两步!
一步!
景汐禾眼前一亮,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内力,滚入了树林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蒙面的男子并未对她动手,而是恭敬的跪在她面前。
“郡主,世子让属下送您回去。”
听得这话,景汐禾刚是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无论是景家还是荣家,从未有人称呼景瑜白为世子,都是以大公子相称。
眼前这人分明不是他们派来的,那他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这男人顿时着急起来,口中快速说道:“郡主,您快些跟属下走吧!”
前有狼后有虎,景汐禾眼神闪动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他还带了好几个帮手,眼见着将那些南夏人全都拦住,景汐禾松了口气。
她一面跟随男人在山林中快速奔逃,一面在心中想着该怎么脱离这个困境。
“你究竟是谁?”景汐禾双手被捆住,却丝毫不惧,目光凛然的盯着男人道,“是谁派你来的?”
男人冷笑道:“要怪只能怪你生了这一张蛊惑人心的脸!”
随着他话音落下,强大的内力如同潮浪般涌来。
景汐禾站在原地,却未退后一步。
景汐禾望向男人,唇角轻勾,在心中道:“系统,使用瞬移技能!”
内力将景汐禾笼罩的瞬间,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这一片树林中。
人烟稀少的官道上,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
景汐禾双手抱头,摔在了黄土铺成的大道上,吃了一嘴的灰尘。
“这瞬移功能什么时候能够改进!”
【目前宿主权限不够】
系统冰冷的话语,让她怒气又增添了几分。
片刻后,她冷静下来,小心的遮掩住了自己的脸。
眼下这关头,她还是要先打听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这一处官道漫漫,根本看不见人影。
“该不会前脚逃出生天,后脚就要被渴死在这条路上吧?”
她想到这,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这张经过伪装后分外粗糙的脸。
若是她死在这条官道上,说不准替她收尸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景汐禾悲从中来,瞧着即将暗下去的天色,她加快了脚步。
她艰难的拖着沉重的步伐,这才看见了一处村庄。
有村庄就有水!
景汐禾眼前一亮,连忙要往村庄内走去。
谁料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许多眼。
对上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景汐禾只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与家人走散了,我没有银子。”
她掐着嗓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怎么是个丑娘们!方才远远见她走来,我还以为是个美人呢!”
“真是晦气!”
“看她这病恹恹的模样,只怕不是走散了,是被家人抛弃了!”
他们几人嫌弃的看着景汐禾一张遍布麻子的脸,又见她身材干瘪,兴致全无,一人离开时,还望景汐禾脚边吐了几口唾沫。
“今日的运气当真不好!”
景汐禾在内心松了口气,好在是她没有将这些伪装卸掉。
这一路上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她必须要小心谨慎,才能保全自己。
在那几个男人离开后,紧闭的大门中,走出了一个模样憨厚的大娘。
“这位娘子,若是你不嫌弃,不如在我家中喝口水?”
闻言,景汐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倒不是她太过警惕,而是方才那几个男人出现时,这大娘就躲在屋内没出来。
见她这般模样,大娘轻叹了一声,她自顾自的拿出了一个带有缺口的茶杯,盛着一汪清水,自己喝了一口,这才送到了景汐禾的面前。
景汐禾在这清水中没瞧见任何东西,她腼腆的接过这碗水,低声道:“多谢大娘。”
“并非我不愿意救你,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啊!”大娘叹息道,“那几位公子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好在是他们眼光高,看不上你这样容貌的女子。”
闻言后,景汐禾眼神微动:“那是哪家的公子?”
大娘提及此事,顿时咬牙切齿的说道:“是附近赵家庄里正的两个儿子!这些年来,咱们北都护府的榷场交易愈发多了,赵家庄就在榷场附近,享尽了好处,咱们西北风沙多,没有多少女子愿意来,他们兄弟俩便整日在附近四处物色貌美的女子。”
自己竟然来到了北都护府!
景汐禾心中吃惊,然而关于榷场一事,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做出一副无知的模样,好奇道:“榷场与他们赵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赵家管的?可我听说榷场是官府派人管的,里面都是官老爷,难不成那官老爷姓赵?”
“你小声点,可千万不能被人听见了!”
大娘连忙捂住了景汐禾的嘴,低声道:“榷场自然是官府派人管的,但是赵家与那榷场的许将军是亲戚!不然的话,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庄户人家,为何能这样嚣张?”
“什么亲戚?”精细化依旧好奇,“若是亲戚,为何他们还是庄户人家?”
“赵家的小女儿是许将军的第二十八房姨娘。”
“咳咳!”
景汐禾听得这话,还未咽下去的水悉数喷了出来。
她擦了擦嘴角,不可置信道:“许将军有二十八房姨娘?”
“是啊。”大娘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跟许将军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赵家才敢这么嚣张,暗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景汐禾耳尖,听见了大娘的这番话。
她正欲继续询问,却见大娘慌张的闭上了嘴,显然是不敢多议论此事。
景汐禾扬起头,可怜的望着大娘道:“大娘,现如今天色已晚,我又跟家人走散了,能否在你家中休息一晚?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说着,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只是休息一晚,绝不用你家的粮食。”
大娘笑了笑,道:“瞧你这副小身板,也吃不了多少粮食,我们李家庄虽然没有赵家庄富裕,但给你几口饭吃还是足够的,你今日就安心在这住下。”
景汐禾见她淳朴的笑容,感激道:“多谢大娘。”
*
“不必担心。”
低沉的男声在屋内响起,楚陵川与景瑜白一块走了进来。
对上楚青摇忧心的眼神,他道:“寻常女子担心名声,不过是因为害怕影响自己嫁一个好人家,但在我心中,无论禾儿遇见了何种情形,她始终都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子。”
他的话一出,景瑜白冷肃的神情倒是消融了些许。
“太后娘娘,我们审讯了秦忠许久,得知西州境内还有南夏人在,而禾儿最有可能是被他们掳走了。”
“那就即刻封锁边关,不能让任何人进出!”太后当机立断道,“绝不能让禾儿被带去南夏!”
这不仅是关系到景汐禾的名声,更是南夏与越朝两国岌岌可危的关系。
楚陵川未曾有片刻迟疑:“我这就去南夏!”
然而他这话一出,太后与景瑜白皆是不同意。
“太子殿下,南夏、北疆的官员已经到了北都护府,就等着你去榷场商议三方贸易,此事迫在眉睫,边关还是交给我为好。”
闻言,楚陵川紧握双手。
在几人的目光下,他松开双手,一字一句道:“还望敬将军能将禾儿平安带回来。”
“她是我景家的掌上明珠,即便是拼尽性命,我也会将她平安带回。”景瑜白神情严肃,咬牙切齿道。
次日清晨,景汐禾从浅睡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不安稳,外面但凡是有些动静,她都会惊醒。
此时窗外天已经大亮,周围安静,唯有几声远处的鸡鸣声响起。
这时,李大娘从屋内走了出来。
瞧着景汐禾精神奕奕的模样,她惊讶片刻,又释然了:“再过半个时辰,咱们村子里的牛车就会驶去北都护府,小娘子若想要找回家人,不如跟着他们一块去。”
“多谢大娘。”景汐禾轻声道谢,又问道,“只是不知北都护府距离西州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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