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怎么不说话

　　“就……棠姐以为你跟龚俊不合，顺便，可能还以为你想撕番。”

　　“什么跟什么，撕番又是怎么回事？”

　　张哲瀚凌乱了，他既然要接双男主的剧，就没打算要跟别人撕番位。

　　更何况……不说别的，就单单在《天涯客》这个剧组里，所有演职人员基本上都把他当成最重要的演员对待。

　　说来惭愧，他一个小三线演员，居然是整个剧组最大的咖。

　　该说不说，《天涯客》是有点穷酸气在身上。

　　就他这个水平放在剧组里都是被宠着的，哪儿用得着他亲自去撕番位？

　　而且这谣言从别人嘴里传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从他经纪人嘴里说出来。

　　张哲瀚眼睛本来就圆，在表示惊讶的时候，像受惊吓的小猫咪一样，亮晶晶又带着不可置信的光：“我？我用得着跟龚俊撕番？我笑死，怎么不说我跟他抢琉璃甲呢？！离谱。”

　　琉璃甲，是剧本里的一个设定，天下武林人趋之若鹜。

　　剧已经拍完很久了，但里面的梗，张哲瀚还是张口就来。

　　可见这部剧在他心上烙下了多深的印记。

　　小雨把手摊开，无奈一笑：“还不是你俩后期不对劲，有人误会很正常啊。”

　　“呵呵。”

　　张哲瀚回头：“所以你是觉得，我私底下必须跟他保持距离，但是表面上呢为了宣传，还是可以跟他一起营业？”

　　小雨点头。

　　紧接着就被锤了一拳。

　　“咱俩第一天认识啊？”张哲瀚没好气，“我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事儿，我张哲瀚打小就做不来。”

　　“那不然你还想贯彻到底？”小雨微微蹙眉。

　　“干嘛这么紧张？我是说，跟他形成一个和谐的前后辈关系也不错嘛。”

　　小雨摸摸鼻子欲言又止。

　　张哲瀚几乎跟他穿一条裤衩长大，他一个动作张哲瀚就能明白什么意思，于是没好气，又对他的小腿补了一脚：“少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以后他就只能是我的演艺圈后辈。”

　　“保证？”

　　“保证！”

　　小雨给他竖了竖大拇指。

　　“滚。”张哲瀚没好气，把他的手推开，“晚上把老章约出来，咱们哥仨好好喝一杯。”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张哲瀚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几次感冒药没吃。

　　“又没说喝酒，我喝饮料还不行么。赶紧把人约出来，今晚必须嗨起来，我要庆祝开播！毕竟拍了这么多戏，总算是有个剧能播出的了，其他的全难产。”

　　张哲瀚损起自己来也是不客气。

　　“一定都可以播出的。”小雨在他身后小声补充。

　　“赶紧跟上！”

　　聚餐之后就是在家“躺尸”一整天。

　　自从张哲瀚回复了消息之后，龚俊就跟机器人似的，一日三餐准点问候。

　　[张老师，起了吗？早安]

　　[早上吃的什么？]

　　[张老师，吃午饭了吗？]

　　[午饭吃的什么？]

　　[张老师……]

　　[吃了，晚饭吃的水煮鸡胸肉，不为别的，健身增肌]

　　张哲瀚已经学会了抢答。

　　当然，等他把这句话打过去，龚俊的完整问题也已经发过来了。

　　又被龚俊默默撤回。

　　[下次我打字再稍微快点]龚俊弱弱补充一句。

　　[不用]

　　张哲瀚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你今天干嘛呢？跟个闹钟似的，每次问的都是一样的问题，无不无聊]

　　[我……就是想找点话题]

　　龚俊不太清楚自己可以跟张哲瀚聊什么，聊剧吧，怕张哲瀚又代入阿絮的情绪里出不来，聊自己吧，又怕张哲瀚没兴趣。

　　总之，每个“正在输入中”都透着他的忐忑和局促。

　　张哲瀚大概懂他为什么这么别扭，憋了口气，索性直接给龚俊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龚俊秒接。

　　“张老师～”

　　“嗯，我觉得有些事还是直接说话比较方便，现在有时间么？”

　　“我有的是时间，你有什么事直说。张老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龚俊莫名有点紧张。

　　其实打过去是出于冲动，真的接通之后，张哲瀚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瀚瀚？”

　　“瀚瀚，你有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一直没听到这边有动静，龚俊有些困惑，顺便换了个称呼。

　　已经……很久没有被他这样叫过了。

　　瀚瀚，是他们在剧组时期无数个“不要脸”昵称中的一个。

　　彼时所对应的，他对龚俊的称呼也是个叠音词——俊俊。

　　当时身在其中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现在想起来怎么就这么肉麻啊。

　　张哲瀚舔了舔嘴唇，手指紧扣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那个……我不小心拨过来了。”

　　“嗯？”

　　微信拨打语音可不像手机打电话那么容易产生意外触碰的情况。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张哲瀚摸了摸鼻尖，故作镇定：“咳咳，其实我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嘿嘿嘿，张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北京的？”

　　这是重点么！

　　张哲瀚耐着性子：“你朋友圈刚发的，成都的照片。”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会关注我的朋友圈了。”

　　如果情绪可以实体化，那么现在一定可以看见张哲瀚额头上清晰的一个红色皱眉符号——龚俊，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怎么就这么能气人呢，偏偏语气还这么天真，天真到讨打。

　　“明天就要录物料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京？”张哲瀚又问一遍。

　　“明天早上的航班。”龚俊顿了顿，给他解释，“我平时很少回来，所以老妈非要拉着我多留一晚。不然今天晚上我们还可以提前在北京聚聚的。”

　　他……是在遗憾么。

　　张哲瀚很快把这个念头给甩开，故作大方跟他开玩笑：“聚什么聚啊，你人都没在。不过你这明天临时赶回来的行为多少有点过分，必须有点表示。”

　　“啊？张老师你想我怎么表示？”

　　龚俊还是那么容易被话套住。

　　张哲瀚笑了笑：“啧……既然你都回家乡了，给我……给大家带点家乡特产应该不过分吧？”

　　“大家”又被临时拉出来挡枪。

　　“当然没问题！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过来。”龚俊却好像只听到他改口前的那一句，径直省略掉其他小伙伴，直奔主角。

　　张哲瀚被他急切的语气给逗乐，故意钓鱼：“要什么都行？龚老师可以啊，最近身价涨了？出手这么阔绰。既然你都这么大方了，我得好好想想，到底要什么东西比较好。怎么着也得让龚老师肉痛一把吧。”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沉默。

　　张哲瀚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感觉了，自从再次遇上龚俊，这种感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

　　龚俊……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