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啧,你什么你呀,要说就赶紧说。”
“你确定要听实话吗?”龚俊语气很是犹豫,“确定听完实话,不会更生气?”
“让你就说就说,大半夜你以为跟你耗着玩呢。”
张哲瀚有些不耐,看了看时间刚好快到0点。
他们两个像是在进行某种特殊的仪式,零点声敲响的片刻就要绝对坦诚。
听筒里传来龚俊特殊的带有低沉磁性的叹息声:“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生气,是过不去。
他的人生中有很多遗憾,但他全都尽力而为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唯独这件事,他一个人努力是不够的,需要对方给他相应的回应。
自信满满以为会得到回忆,但却被现实扇了一耳光,换做谁能放得下?
如果当初没有大肆宣扬龚俊是首唱会的唯一嘉宾,如果当初没有产生过要和他在台上共同表演的念头,如果……也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
正是前面铺垫的太多甜头,后面的苦才来得那么无法接受。
“随你怎么说吧,你要觉得我是在生气也无所谓,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你就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不想参加我的首唱会。”
“我真说了?”
“嗯。”
张哲瀚做好被打击的准备。
龚俊整个人都是缓慢的,说话的语速也是,所以每个字很清晰:“那个时候……你对我的感情太热烈了,我有点害怕。”
有时候太真诚,也是一种伤害人的方式。
但这伤害,是张哲瀚自找的。
而且是在寒冷的大半夜。
张哲瀚被气笑了:“您这理由……我心服口服。”
“张老师……你先别挂电话,我打过来就是想趁这个机会一次性说清楚。”
“嗯,我没说要挂电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但其实刚才他甚至想把手机直接摔了。
他的感情已经明显到那种程度了,就算没有,真的进行过告白,龚俊也能够直观感受到。
所以……对方是被他吓跑的?
这也太可笑了。
但又是那么的真实。
“我不是同性恋。”龚俊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来概括这一类群体,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有些犹豫,“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说不尊重这个群体,只是……我以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生,当然……在这个圈子,同性异性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也的确被一些小男生或是大前辈表白暗示过,但是……没有谁有你那么热烈的感情。”
张哲瀚一直没接话。
龚俊自顾自说:“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我感受到了,整个剧组的人都在开玩笑说‘张老师入戏很深,已经离不开龚俊了’。你肯定会说,喜欢就是喜欢了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我是第一次被人那么热烈地喜欢,而且还是同性,一想到自己的艺人身份,我整个脑子乱成一团,在拍戏结束后的那段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首唱会我不敢去,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会做出什么来,你的感情已经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而他,回应或者不回应,都是罪人。
从一开始他就注定被绑在耻辱柱上,就算有一天侥幸逃脱,脑门上依旧刻着一个大大的“渣”字。
就比如现在。
所有人都怨他,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他头上。
其实……他只是当了一回胆小鬼而已。
更何况,不因为入戏而开始一段恋情,不正好是他有责任感的体现吗。
张哲瀚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到悲哀,听完对面的一番话,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来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不……”
“对不起,让你感到为难了。”张哲瀚自顾自往下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瀚瀚……”
张哲瀚猜他现在一定眉头紧锁,着急搜寻词汇解释,于是释然一笑:“好啦,你已经解释够多了,说的这些话加起来比在剧组的时候一天还多。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又不傻。”
可你疯啊。
听明白了,反而死灰复燃起几分留恋。
真是疯子!
“那干脆咱们就一次性把话说开。”张哲瀚依旧像个领导者,语气坚定,“当初入戏时候做的傻事儿通通不做数,我们都一起忘掉。首唱会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嗯……”
“还有,以后你别老是想着讨好我,你不欠我什么。当然,我也不会再跟你乱发脾气。”张哲瀚回想起今晚的聚餐,苦笑着说,“感觉自己像个怨妇,又在你面前闹笑话了。”
“没有……我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也的确做得不对,你不耐烦是应该的。”
“哼,这个时候口才这么好了,早点主动找我说开咱们能闹这么久么?”
龚俊陷入沉默,片刻后开口,语气怅惘:“我怕你在气头上听到我说那些话更难过,也怕……消息发出来的时候,系统提示对方已将我删除。”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是我做贼心虚,不敢试试。张老师肚量大着呢,宰相肚里能撑船,尤其对我这位后辈格外照顾。”
“小马屁精!”
心结被解开一半,张哲瀚感觉通体舒畅连呼吸都轻快不少:“以后咱们都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瀚瀚,其实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嗯?”
“你是不是……已经有爱人了?”
“哈?”张哲瀚莫名其妙,“你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
“没有吗?”
“有或者没有,对你重不重要?”
张哲瀚反将一军,看对面不说话,就故意挑衅:“怎么着,以前对我爱搭不理,现在看我有对象了,吃醋啊?”
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一句话,张哲瀚也没放在心上。
但龚俊却很认真地回了句:“嗯,有点吃醋。”
吃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张哲瀚刚准备劝自己看开点,又被对方一句话给砸蒙了。
手机瞬间变得烫手。
就在龚俊打算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我感冒还没好,要睡觉了]
[晚安]
龚俊哭笑不得:[晚安]
“所以瀚瀚,那天抱着花束去病房看你的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龚俊捉摸不透,只能无奈摇头,把手机收起来长叹一声——
人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又忍不住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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