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一声震天响、哭丧团队齐登场。
“哎呀我说命运呐——”
一群身着白孝衣的老翁老太,扭着罗圈腿,甩着白绫子冲进院子里。
他们呼啦啦地跪到埋树的大坑前。
领头的胖大婶,一屁股把肖战拱了出去。
“我滴天哎~你可就这么去了哎~哎呀嘛哎~”
咿咿呀呀,那哭调声,就跟唱戏似的。
肖战被吓了一跳。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全村对他家门前的那颗大枣树?
有这么深的感情!!!
“肖老弟,请节哀!”
朱钢蛋红着眼睛来到肖战面前,握了握肖战的手。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事儿,办得风风光光的!”
朱钢蛋,村里养猪大户的儿子。
他小时候偷肖战家羊粪,被肖战打哭过好几回。
因为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长辈们曾经开玩笑说,给他俩定娃娃亲。
这件事被肖战知道后,又把朱钢蛋打了一顿。
后来朱钢蛋见到肖战都躲着走。
直到这几年,他们都长大了,两人又才恢复友谊。
朱钢蛋见肖战看着那帮老翁老太,便解释道:“这是邻村最好的哭丧队。分小哭、中哭、大哭和嚎啕大哭!”
“那他们哭的是……”肖战蹙眉,小心地问。
“我给加了两头猪,让他们打滚、蹬腿、抽着哭!”
这时,只见几个老太如得了帕金森似的,抖得手都重影了。
另几个老翁躺在地上,全身振动,如同踩了电门。
肖战怀疑他们年轻时是跳街舞popping的。
这些人围着埋枣树的坑,挠地、捶胸、拍大腿,又唱又哭,那叫一个惨。
这把肖战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只是完成葬花作业,意思两下就行。
这朱钢蛋真够哥们儿义气,竟然雇个哭丧队来助阵。
就在这时,一个白包塞进肖战手里。
肖战?
村子里办事讲究周到。
红白喜事、升学上梁,就连老母猪下崽,都摆酒席随份子。
可是他没听说,死了枣树,也能收份子钱?
这是发家致富新标准吗?
还来不及肖战多想,门口突然又涌进一群人。
原来十里八村的父老乡亲,听到肖战家的动静,都过来瞧热闹。
结果看到这场景?
肖家人缘好,大家也没管是谁没了,便都跑进来哭两声。
好么,整个院子里热闹极了。
“风吹雨打,都不怕!”笼子里的八哥,突然叫起来。
老乡亲们联想到当年,村子里穷,他们一起过的苦子日。
才享福没几天,肖家老人就这么去了,于是哭得更惨了。
“这么大的事,给你父亲打电话了吗?”李婶把正在录像的手机,拿过来递给肖战。
“太突然了,让我们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住村头的马二爷吸了口旱烟,抹了一把眼泪。
“战战呀,这……”刘家奶奶指着坑,小心地问,“家里到底是谁出事了?”
肖战这才发觉大家好像误会了,刚要解释,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爷爷!爷爷!放了我爷爷!”
是肖爷爷出事了?
“啊哇哇……”
“呜呜呜……”
又嚎啕一片。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肖战摆手,急忙解释,却被邻里打断。
“别急别急!你爷爷走得突然,过七天回魂,我们请个跳大神的,给看看!”
“对对对,到时杀只鸡,去门口叫一叫。一定能把魂,从门外招进……”
刘家奶奶话未说完,突然不动了。
她盯着院门口,上牙狂击下齿,身体像踩了电门。
“他他他……”朱钢蛋右手指着门外,突然跪下哐哐哐磕头,“爷爷您安心去吧,我一定娶肖老弟回家,好好照顾他……”
这时大家集体看向门口,全都吓得张大嘴巴。
只见肖爷爷狼狈地站在门外。
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上全是淤泥,就像刚刚从哪里爬出来一样。
“嘎!”刘家奶奶翻个白眼,当场晕过去。
“啊啊啊!”马二爷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两腿直蹬。
那些哭丧队的,更是吓得把海豚音都飙出来了。
还有吓尿裤子的。
整个院子里,涌进一种诡异的气氛。
……
这时驴车轮声响起。
“老头子,咱们家咋地了?”肖奶奶乐呵呵地牵着驴车,从肖爷爷身后走过来。
看到院里这架势,把老太太吓一跳。
*
最近是雨季。
话说山间十里不同天,老两口赶集回来的路上遇阵雨。
肖爷爷把唯一的斗笠盖在肖奶奶的头上。
自己被泥雨淋了一身。
他们进村后,听到家这边的哭声,以为出大事了。
肖爷爷便先下车,跑回来看看啥情况?
结果——
大家面面相觑。
肖战这才有机会,低着头解释清了全部过程。
*
“小战!你个兔崽子!小皮猴!”
肖爷爷一直想做一位慈祥的爷爷。
除非——
他忍不住了!
肖爷爷拿起猪圈里的大粪叉!
肖战眼见不好,转身撒丫子就跑!
“站住,你这个小泼猴!看我今天不把你屁股打开花!”肖爷爷跟在后面追。
肖爷爷虽然年过古稀,但身子硬朗,腿脚也好。
一老一少,围着村子一追一逃。
“这袓孙俩!”肖奶奶眼里充满慈爱,看着院外他们的背影,笑着皱纹都舒展开了,“老的和小的一样没正形!”
然后转头看见院里乱腾腾的人,她抿了一下满头的白发,大声说道:“大家都别走了,今天老太太我请客。庆祝我家门口大枣树寿终正寝!肖家开席请吃饭!”
然后塞给朱钢蛋一万块钱,从他家买两头大肥猪。
再张罗几个会做饭的婶子,一起来做杀猪菜。
大家见这么豪爽的老太太,也都跟着笑了。
“就这个FEEL,倍爽!”院子的八哥突然唱起歌来。
然后它由《倍儿爽》,唱到了《葫芦娃》,都是大张伟的歌。
钢蛋吸了吸鼻子,他这才明白,刚才是谁在喊“爷爷、爷爷、放了我爷爷”。
那边,肖战迈着大长腿,绕着村子跑。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小王总?
肖战脚步不敢停,便边跑边接通电话。
电话里先是久久的沉默,在肖战以为山里信号不好,要挂掉时。
里面终于传来王一博隐忍的声音,“你吃饭了吗?”
“吃、吃了。”肖战气喘吁吁。
“吃的什么?”王一博似乎问的很随意。
肖战回头,看了眼举着大粪叉的爷爷,老实说:“大粪叉子炖肉!”
“大粉猹子炖肉?”王一博轻笑了一声,“猹还有粉色的?”
“呵呵呵,一点都不好吃!你等我一下……”
肖战把手机放进裤兜里,跑进一条后山的小道,急忙冲进去。
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跑到后山腰,找到小时候经常爬的那棵大古树。
用掌心抓着树干,想要爬上去歇歇,并和王一博讲电话。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臂,勒住了肖战的脖子。
王一博:我在国外每天都想你。你不给我打电话就算了,竟然在幸福地吃肉,还是用大粉猹子炖的!
肖 战:=͟͟͞͞=͟͟͞͞(●⁰ꈊ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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