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沉在几平方的房间里转悠,看似毫无波澜,但目光所及都是床上睡得正香的温屿。
枕头边的小闹钟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响,晏斯沉脸色沉下去,来不及关掉,温屿猛然惊醒。
放大的瞳孔尽是迷茫,清醒一点后,气愤地把闹钟摔下去,随后旁若无人地翻个白眼,拉起被子继续睡。
闹钟不闹了,没有噪音的干扰,温屿感觉到不对,刚刚用余光扫到,房间里好像还有别人。
温屿慢悠悠拉开被子,露出一个洞,头伸出去,呆了几秒。
晏斯沉穿着白色衬衫站在窗口,衬衫上没有多余的图案,松松垮垮垂在腿两边,与解开的两颗纽扣下的锁骨同样迷人性感,窗外暖阳当道,透过窗口的光照在袖口的法式银质袖扣上,交相辉映,璀璨夺目。
温屿张大嘴,到底无话可说,别过脸,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晏斯沉卷起袖子,弯下腰捡起刚被摔坏的闹钟。螺丝松动,还缺了一块方形的边角。
他检查一下,扣出里面的三节电池放在一边,准备坐在床上的同时把闹钟丢进垃圾桶。
温屿向旁边移了移,知道的人明白温屿是想远离晏斯沉,不知道的人以为温屿是在特意给晏斯沉留位置。
温屿低下头,先开口:“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将房间里的所有温情全部封锁,如果两人之间有单独的空间,那么这所空间的温度一定接近零点。
晏斯沉反问回去:“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吗?”
“离婚了不合适,昨天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温屿说,“你那个白月光误会了怎么办?”
温屿回想一下昨天的画面,又说:“哦,我忘了,你可能已经不爱你的白月光了,毕竟你把人打了。”
“瞅瞅那眼袋青的,昨天和我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也没有以往的骄纵,脾气好歹收敛了一下,还恭恭敬敬地给我端茶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失宠了,自己不服气,还阴阳怪气地喊我夫人,是个人都知道我和你已经离婚了。”温屿说得激动,一股脑儿把事全说出来了,像是阐述事实又像是吐槽讽刺,晏斯沉也拿不准到底说给谁听的。
晏斯沉不做多余的解释,随他怎么编排自己和另一个人,只针对最后一句话:“我没说我们离婚的事情,外界并不知情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离了婚。
温屿听到晏斯沉的解释,心中释然,别扭的情绪也化成烟一样消失不见,成了小确幸,语调中带着小欢快:“那你为什么不说?”
“是因为你终于觉得你那个白月光哪哪都不如我了吗?光是第二性别就不讨你喜欢是不是?”
晏斯沉忍住不笑,开口附和着,声线低沉醇厚,磁性且不失温润,像刺骨的寒冬中出现暖阳:“是,我现在才发现你的好。”
“那么多年,我忍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糊涂蛋。”
其实不清醒的人是你。
晏斯沉看破不说破,贴近温屿的耳侧,声调下压:“所以,能不能跟我回家?”
呼吸声如同他的声音,蛊惑和危险交杂,“前夫”后悔温屿自然欢喜,但是时间好像有点快,不符合常理。
一般来说,如果要复合,也要等个几个月甚至几年。
温屿拿不定主意,想逃。
晏斯沉手一拦,挡住他的去路,欺身压下去,手撑在他的两侧,圈在自己的怀里。
温屿被迫向后仰,白净修长的脖颈绷直,说话都有些不稳:“我,我现在不想跟你回去!”
这句话说得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晏斯沉不信:“给个理由?”
温屿心跳加快,眼神躲闪,努嘴说:“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原谅你。”
“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眼神躲什么?再重新给个理由。”晏斯沉高贵的像是一个上位者。
温屿梗着脖子,急声说:“我,我,我想去找暗恋我的那个人!”
晏斯沉不屑地说:“就那个让你作为离婚理由的深情种?”
没等温屿点头,晏斯沉再次开口说话,残忍地揭开事实:“他结婚了,你要是想和他在一起,首先要和我在一起。”
温屿被第一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没听懂他的潜在含义,红着脸,瞪着晏斯沉,隐隐有水雾浮现的双眸中好像有钩子一般,抓着晏斯沉的心。
晏斯沉把大手覆在他的左手上,摩挲他的无名指连着婚戒:“婚戒不想摘,还不想跟我走,心里想的还是其他人,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温屿抽抽鼻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不得了的事情后,被烟雾拢住的情绪瞬间消散:“你还说我,你的婚戒不也是没摘吗?离婚后婚戒不摘,抛弃白月光,对我余情未了,还用这种高傲的语气。”
温屿眼尾上扬,声调明快:“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跟我走呢。”
晏斯沉扣住温屿的手,温屿沉浸在让晏斯沉吃瘪的喜悦中,自然没注意这些小动作,反而一副很适应的样子。
婚戒是莫比乌斯环形状,从树梢上漏下来的光闯进房间里,正巧撞在两人的手上。
光沿着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游走,循环往复,像是一次没有尽头的浪漫旅途,一场永不结束的伟大征途。
晏斯沉看着温屿脸上泛着光的细小绒毛,如同柔软的刷子,扫在自己的心尖之上。
“好,我跟着你走。”
晏斯沉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一句撞击在温屿的心口。
听到晏斯沉回答的温屿后悔了,脸扭过去:“我又不想你跟着我走了,我想自己走。”
“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晏斯沉掰回温屿的脸,强迫与温屿的眼睛相对。
像是藏在森林深处的猛虎因为得不到满足,突然起身,优雅地走出森林,找向自己的猎物,没有黑暗的庇护,他的本性暴露无遗。
晏斯沉的眼神逐渐沉下,俯下身,嘴唇碰到温屿的嘴唇,带着一丝悱恻缠绵:“最后一次,最后一个理由。”
谁知温屿咬上晏斯沉的嘴唇,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呼着气说:“你后悔的速度太快了,我跟不上。我还没玩够,不想跟你回去,你要是无聊了,先去找你那个白月光求原谅去。”
晏斯沉:“……”
我看你能作到什么时候。
见晏斯沉不反抗,温屿屁颠屁颠地笑嘿嘿跑出去。
跑到客厅时忘记拿手机,又重新跑了回来。
嘴唇被咬破皮,晏斯沉舔舔嘴唇表示毫不在意,毕竟之前后背被指甲盖划出血痕都是常有的事。
温屿看见晏斯沉,犹如看见了债主,拿了手机撒腿就跑。
晏斯沉笑了一声,慢悠悠走到客厅,果然看见温屿被新来的保镖拦下。
见他那傻乎乎的样子,笑意更浓,拉过一个椅子坐下,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在旁边看着好戏。
温屿看着保镖,越看越不对劲。如果说保镖之前给他的感觉是冷酷,那现在给他的感觉是狠毒。
保镖一直戴着墨镜,温屿没见过他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不是之前的保镖。
温屿转过来问晏斯沉:“换人了?”
晏斯沉点点头,没否认:“换了。”
“那他呢?”
“去别的城市了。”
温屿沉默一会儿,眼眶一红,本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颤着声线询问:“是因为我吗?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昨天那些事都是我自己猜的。”
晏斯沉见温屿忍住不掉的眼泪,这才想起来他现在的心思敏感,经不起波动,心里痛斥自己的不对。
把温屿抱在怀里,晏斯沉半骗半哄着说:“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温屿半信半疑,更多的是疑,他心里还没完全彻底信任晏斯沉,即便他眼中的情感那么明显,说的那么深情。
当他准备离婚以免让自己重蹈覆辙的时候,心里就把晏斯沉移出信任人的名单,那点情儿也同信任一起压在心底。
晏斯沉摸着他的脑袋,随便扯了一个理由:“他嫌弃工资给的太低,被别的机构挖走了。”
温屿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上方传来声音:“他不是喊自己穷吗?被人挖走也属于正常。”
温屿恍然大悟,湿润的眼睛看向新来的保镖,哪哪都不适应,转过来,用手揪着晏斯沉的衣角,哀求说:“你现在缺钱吗?”
“不缺。”晏斯沉一头雾水。
温屿惊讶地看了晏斯沉一眼,惊讶他的回答,大着胆子说:“那你现在把他从机构挖回来好不好?等你以后没钱了再把他挖回去。”
我能把他埋在那吗?十个挖掘机都刨不开的那种。
晏斯沉望向温屿,一脸的无奈,耐着性子说:“宝贝,他在那里签了合同,不到规定期限不会离开。我要是现在把他挖回来,还要帮他付违约费。违约费很贵,暂时付不起。”
温屿垂下小脸,手拉扯着身前人的衣角,像极了被打入冷宫的深宫怨妇:“不付违约费会怎么样?”
“会犯法。”
温屿昂起皱着的小脸,满脑子问号:“你是总裁吧?公司也是挺有名的是吧?”
晏斯沉想想,淮衍的商业布局涉及很多,在娱乐方面、旅游业方面和房地产业方面,淮衍算是佼佼者。
“差不多,但是依旧付不起违约费。”
差不多就是肯定的意思,温屿又问:“你家在白道混得不错,在黑道有人吗?亚、非、欧三洲你的实力扩到哪了?”
搞了半天是在帮自己出主意,晏斯沉哭笑不得:“听话,忘掉这个念头,时代变了,我们不能和法律对抗,我们要走中国社会主义道路。”
温屿白了他一眼,气冲冲地说:“我昨天还看到别家总裁,手下五六支军队,几百个大炮说轰就轰,势力遍布全球各地。你怎么啥也没有。”
晏斯沉捂住温屿的嘴:“这种事到外面别乱说,被人误会就不好了。中国人安分守法,不搞这些东西。”
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他们是别的星球的人,自然不能比。”
“行吧。那这些小说也是外星人写的吗?外星也有亚、欧、非三洲吗?”温屿扯着衣角的动作已经换成双手抱住晏斯沉的腰的姿势,心情兴奋极了,被晏斯沉的话勾起了强大的兴趣,屁股一摇一晃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摇晃得晏斯沉喉咙发紧,使个眼神让保镖出去。
保镖“砰”地一声关上门,面色铁青,显然不想理会。
关门声音大到晏斯沉以为保镖想要造反,不过想想,听管家说,他最近刚和自己的对象分手,也就没追究。
“不知道,写小说的作者可能是星球的联络者,隐藏在地球上,至于那三个洲,可能是重名。”晏斯沉一直以来都把温屿当成小孩对待,失忆前后都是如此,不忍心打断他的幻想,所以能哄着的就尽量哄着。
“刚才那些事情在地球上都是犯法的是不是?”
晏斯沉捏捏他的小脸:“是的。”
温屿又开口:“犯法会怎么样?”
还没打消这个念头?
“会把你关起来,让你玩不上手机。”晏斯沉一句话戳中温屿的痛点。
温屿有点小失落,撒开晏斯沉:“哦。”
正巧晏斯沉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看清来人,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脑袋,随即走出门去。
客厅只剩温屿一个人,温屿叹了一声气,灰溜溜打开卧室门,钻进被窝里。
温屿还没打消念头,转眼之间打开贴吧,发了一条贴。
[不想帮付违约费,又不想犯法,怎么样把人挖过来。]
1楼:金主联系方式154xxxxxxxx要求,腰细腿长身软,颜值高年龄小,不要alpha和beta,照顾的好金主有求必应。
2楼:犯法是不可能的,当然是找人代付啊(滑稽笑),至于代价……懂得都懂。
3楼:放个屁股,楼主找到可靠的富豪记得给我介绍介绍。
4楼:各种“东西”来一次,让他自己付违约费过来。
晏斯沉推开门,见温屿趴在床上,嘴里咬着白嫩的手指,苦思愁想的小脸皱在一起。
他轻轻皱眉,觉得温屿那么安静可不像在是做什么好事,问:“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温屿吓得一愣,支起身跪在床上懵里懵懂。
乖乖把手机拿给他看,想起之前出格的行为,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晏斯沉觉得自己快不认识上面的字了,扶额,问:“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偷偷瞒着我,在手机上整什么水滴筹?”
晏斯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上次那么无语还是在上次。你一个总裁夫人整什么水滴筹,你用得着水滴筹吗?”
温屿红着脸,小声驳回去:“是前总裁夫人。我付不起违约费。”
“你划得还是真开,他要是知道要幸福死。不是我说,你就那么想让那个保镖回来吗?”晏斯沉从心底冒出一股无名火。
温屿诚实点点头:“你又付不起,我只能这样。”
晏斯沉幽幽地来了一句:“要是我现在能付得起呢?”
“那我,我先谢谢你?”
晏斯沉自然不接受他的口头上的谢意:“我帮你付违约费,你跟我回家。”
“可是我不想跟你回家,刚才出格的行为是我不对,但是你没有拦着,你也有错。”
温屿也觉得自己的付出和钱不成正比,做出最后让步,别过头羞着脸喊到:“我只能免费让你快活一次,就一次,多了不给。”
“什么……”
晏斯沉一句话没说完,温屿就主动亲上自己。
情动之中,晏斯沉化被动为主动,肆意放出信息素。
清纯不杂回甘生津的红茶味信息素与晏斯沉的外表严重不符,但就是这种反差引得温屿迷恋不已。
柔情的红茶味道与酸甜的金桔味道在空气中交杂融合,香甜怡人,酸而不涩,像极了初恋的味道。
温屿醒来之后,顶着酸痛起身,望着屋子里熟悉的摆饰和镜子里照出的满身吻痕,觉得前途渺茫,他被那个狗男人带回家了。
天已经黑了,晏斯沉看了眼时间,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并没有看见温屿。
他找了一圈才发现,温屿正躲在浴室的角落,蹲着画圈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哪怕看不见水痕,晏斯沉也知道,圈圈中间的名字一定是他的。
晏斯沉拉起温屿,温屿没拒绝,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出,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他怀疑人生。
谁来告诉他,这画风怎么那么像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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