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沈醉硬碰硬从来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当然如果说你家世权势都比沈家好，达到肖战那种一句话就能让沈家破产的地步，还是能够硬气的。

　　可能达到肖战那种程度的又有几个人？北京翻了天了就能找出来三儿，YM的汪卓成，仅次于肖战。但听说他常年不在公司，一直跟在肖战身边。

　　再往下就是宋氏集团的宋继扬，跟肖战一样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宋氏集团和肖氏集团都是祖传的基业，根基稳固。

　　三个人都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但更可怕的是，这三个人还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商业场上不讲兄弟情，可是他们之间却是个大例外。

　　统共就这三个人站出来沈醉绝对不敢发难，可是眼观王皓轩，浑身上下加起来都比不上那块儿手表值钱。

　　王一博想了想就给人贴上了不好的标签——别人包养的情儿。可能是和沈醉他们在一起待久了，思想也或多或少被影响一些。

　　如果王皓轩一身名牌他肯定不会这么想，可王皓轩那一身，牌子都不是。

　　所以当事情闹大殃及到王皓轩时，王一博并不想拖累这个为自己出头的陌生人。好意心领了，连累到王皓轩就不好了。

　　于是乎王一博对沈醉说：“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沈少别为难别人。”

　　沈醉就不爱看王一博这不卑不亢的嘴脸，啧了一声指了指上边儿的王皓轩：“不认识他肯帮你，我看他那一身打扮也不值钱，就那块儿表还有点价位。”

　　忽然间灵光一闪，沈醉恍然大悟般说：“王少，这是你包养的情儿啊？”

　　哗啦一声，沈醉被红酒浇了个透心凉，王皓轩倒拿着酒杯，完全失了刚才的笑脸和玩世不恭的模样，一眼看去叫人背后发凉。

　　只听见王皓轩说：“口下积德。”

　　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那种气势一下就让王一博想到了肖战说的话——

　　“是他？”

　　“是他了。”

　　不同之处在于，王皓轩的气场是阴冷，而肖战的气场是像清风一样的淡漠。

　　沈醉被人当头浇了红酒，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委屈，顾不上修养，开口就骂：“你他妈找死吗？！”

　　他薅了把脸，对着身边跟班说：“给老子把他拖下来，今天我他妈不把他弄成残废，我就不姓沈！”

　　真闹大了，王一博想，王皓轩是疯了不成？沈醉坐的这卡座一晚上都是多少钱，一看也知道身份不一般，他竟然还敢泼红酒？

　　可是不得不说，王一博佩服王皓轩，因为王皓轩干了他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于是当所有人冲着二楼跑上去的时候，王一博飞快的拦在了楼梯口。

　　王皓轩一看，哟了一声，歪嘴一笑：“没白救啊，得了王兄，让开。他们这些公子哥，我一个打十个！”

　　跟班们看着拦路的王一博，各个剑拔弩张：“你疯了吗王一博？你敢拦我们？！你王家生意做不做了？”

　　狗屁生意！王一博心里骂，王凯明的生意和他有什么关系？今天反了沈少，最多就是打他一顿，一个月废了而已。王凯明怎么可能真的放弃王一博这个“好儿子”，他还等着王一博在酒会上充数呢！

　　反了天了。这是沈醉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他大骂：“姓王的，你要是再拦着，老子连着一块儿弄死你！”

　　王皓轩听着这难听的话，吹了声口哨，把酒杯往旁边桌子上一放，脱了碍事儿的牛仔外套，里面只一件四处是孔的白色t恤。

　　“诶，王兄，放他们上来！”

　　王一博犹豫的看了几人几眼又看向王皓轩，大声问他：“确定打得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过去十分钟了。王皓轩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勾唇一笑：“打得过！”

　　王一博一让开，几个人就迅速绕过他，最后一个还往王一博胸口上踹了一脚。王皓轩看着，啧了一声，心想：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娘们儿可不行。

　　冲上去的跟班一挥拳就要打在王皓轩脸上，叮铃一声，酒吧大门被推开，涌进来一批人高马大的男人。

　　王皓轩左眉一挑，侧身躲过那一拳，笑说：“哥们儿，回头是岸啊！”

　　“我回你祖宗！”那人说着又是要打上去。

　　彭的一声，酒瓶在桌上被砸碎，发出的声响引得所有人回了头。

　　王一博看过去，十多个人站在道路两侧，中间让开一条道，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酒瓶摔碎后留下的瓶口一截。

　　宋继扬看那人没打上，松了口气，扔了手里的酒瓶：“你不是说你能解决？！”开口就是大喊，听着却像是责怪的语气。

　　是正主来了？王一博想，这大概就是包养王皓轩的那位。可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宋继扬瞧着十分君子温柔，如果不碎酒瓶的话。

　　王皓轩“借过”的走到二楼围栏边，耸耸肩：“这不是在解决呢吗？你过来干嘛，我这儿就要打上了。”

　　宋继扬颇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完全一副纵容的样子：“我在附近谈生意，肖战留的烂摊子。”

　　肖战两个字一出，议论声四起，沈醉也是愣住了。

　　王皓轩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听家常一样的跟宋继扬说：“他还会有烂摊子给你收？可得了吧，谁信？”

　　宋继扬浅浅一笑：“好啦，闹够了吧？回家了行吗？”

　　好温柔的语气。王一博看着宋继扬，又看了眼同样笑着的王皓轩，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羡慕一个人。

　　如果也有人这样对他就好了，王一博想。

　　王皓轩看了眼身后的那些沈醉跟班，这些都不足为虑，于是又转头看向沈醉。宋继扬便跟着他的目光去看，问了句：“是他？”

　　王皓轩不否定，但却自己说：“沈……我记得他叫你什么来着。”王皓轩指了指王一博，“哦，我想起来了，沈少。”

　　沈醉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危险：“你……你和肖战是什么关系？”

　　宋继扬一皱眉，表情十分不愉悦。王皓轩嘶了一声，纠正道：“我和肖战可没关系，非要说有，我老婆的朋友？我的……兄弟？”

　　和肖战称兄道弟，就这么个身价，一身廉价衣服？沈醉怎么也不可能会信。可是再一看宋继扬，一身名牌，又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跟你的事儿。”王皓轩突然开口，“你扯肖战干什么？”像是想起什么，王皓轩回了宋继扬一句，“杨杨，收拾下被弄乱的场子，我一会儿还得演出。”

　　宋继扬便对两侧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开始收拾那些被沈醉的人弄倒一地的东西。

　　灯大亮，王一博眯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王皓轩站在他身侧，手里抱着牛仔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会乐器吗？”

　　王一博摇头：“不会。”

　　王皓轩嘶了声，挠挠头，纠结一样想了想，又问王一博：“跳舞唱歌？”

　　王一博回：“跳舞会一些，唱歌没试过。”

　　王皓轩点点头，对宋继扬招了招手，宋继扬绕过沈醉走过去：“怎么，你要带上他？”

　　“不带。”王皓轩说，“我这场子是肖战和你在镇，我做不了他的靠山。”

　　宋继扬懂王皓轩的意思，王皓轩自己的权势都是宋继扬给他累积起来的。跟班有句话说的没错，王皓轩就是个驻唱的。

　　某一天宋继扬看上了这个驻唱的，刻意隐瞒身份追求，一直到滚过床了王皓轩才知道宋继扬就是宋氏集团的总裁。

　　可这不妨碍他爱宋继扬这个人，宋继扬给他的他就接受，也从来不问宋继扬主动要什么。他们一个战商场，一个爱驻唱，互不会干扰。

　　王皓轩有钱就会送宋继扬东西，不会去想价位配不配得上宋继扬，他会去想东西能不能让宋继扬用上。比如配饰，不一定贵才是好，好看就行。

　　人不该被金钱绑住手脚，或者拿尊严做借口不肯靠近，那不是爱。

　　宋继扬一开始爱的就是王皓轩的这股劲儿头，后来就是他整个人，从头到尾。

　　所以，王一博要想站住脚跟，只能自己奋发图强，又或者找到另外一个靠山。眼观北京，就只有肖战和汪卓成能帮上他，可那两，都喜欢随缘聚。

　　三言两语间，沈醉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可是碍于宋继扬的气场，又不敢随便开口，怕真的得罪什么贵人。

　　“那你帮了他，他可就混不下去了。”宋继扬一语道破，看向王一博，“是好看，可你也知道那两个人都是十指不沾春水的。”

　　王皓轩难得露出为难，叹了口气：“抱歉啊，王……你叫什么？”

　　“不重要。”王一博答，“谢谢。”

　　王一博从来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今天他很开心，做了二十多年不敢做的事情，觉得一身舒畅。

　　淡漠的性格啊。宋继扬打量了王一博一眼，心想：和肖战倒是有点像，只是没那种气魄。

　　“我是这儿的长期驻唱，今天签约的，以后常来。”这算是王皓轩最后能为王一博做的，至少在TP的场子里，他在就没人能动王一博。出了TP，生死各安天命。

　　听着这一段谈话，沈醉悄悄握紧了双拳，低下头，忍着笑。随即抬起对着楼上跟班说：“走。”

　　王皓轩听着这话一挑眉，看向沈醉。宋继扬眨了眨眼问：“留下？”

　　一句留下，收拾东西的众人就站起，盯着沈醉和楼上的跟班。似乎他们一动就会对他们动手，强制把人留下。

　　王皓轩摇头：“让他们走吧。”

　　于是那些人又低头收拾东西。

　　王一博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什么是瞬息之间改变一切。强这个字眼，真是到哪儿都适用。

　　他又对王皓轩说了句：“谢谢。”转身就朝酒吧外走去。

　　宋继扬一挑眉，问王皓轩：“你不留他？”

　　王一博这么出去，肯定得被狠狠打一顿。

　　王皓轩叹了口气：“你看他像谁？”

　　“像肖战。”宋继扬说，说完这句，他恍然大悟——是啊，留着又有什么用，像肖战那样的人，都喜欢独当一面。

　　他们知道该发生的事情逃不掉，所以对什么都是淡漠的去应对。

　　王一博也如此，知道一定会被沈醉打一顿，知道王凯明一定还会再揍他一顿。所以，早晚会发生的，不如来得痛快些。

　　忽然，宋继扬听见王皓轩大声说：“诶，姓王的！”

　　王一博猝然回头。

　　王皓轩笑说：“反正早晚的事儿，看个演唱会再走。”他心里有算盘，演唱结束，肖战也就该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