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升叹了口气,换好衣服转身要走,被身后的人抱住了腿,他回头,看着连景低垂的后脑勺,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你要抱多久?”
许秋升试着将腿抽离出来,却发现这家伙力道惊人,别说拿出来,就是动一动也费劲。
连景仰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受伤的泪花,“你不生我气了?”
这种装可怜博取他同情的招数,对于许秋升来说已经不管用了。就像用多了狼来了借口的小孩,这次狼真的来了,许秋升却不再上当。
如今手里抱着一堆脏衣服,实在无心跟他纠缠。
“不生气了。”他说。
连景闻言抬头,盯着他的脸瞧了许久,最后干脆两只手抱着,整个人树懒一样挂在上面。
“骗人,你刚才还很生气。”
“……”许秋升真感觉自己耐心告罄,有时候动用暴力确实是不好的行为,可暴力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许秋升烦躁地动了动右腿,沉重的像坠了个秤砣。
他揉了揉眉心,心里的火气抑制不住地往上蹭,“连景,你这么大人了,我不愿意把话说得很难听,可你有时候真的很混蛋。”
连景松开了手,站起身与他平视着,嘴唇紧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良久,他才颤抖着问出口,“你讨厌我么……”
许秋生说:“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连景轻蔑地笑出声,表情逐渐变得冷淡,几乎是发着狠将人推到了床板上,随即覆了上去。
许秋升后背生疼,没等他缓过神,更为密集的酥麻感雨点般落在身体各处,伴随着窗外的一声雷响,许秋升感觉浑身曝露在冰凉的空气中。
布料碎裂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从意识上害怕连景,害怕这个小了自己十岁的侄子。
他太不受控了,他那野兽般的体力无时无刻不在控制、威胁自己,即使表面温顺乖巧,可一旦忤逆了他的想法,冷漠混账的一面就展露出来。
许秋升没有挣扎,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走,与其耗费体力,不如逆来顺受。
连景温热的指腹滑过布满红痕的脖颈,带着凉意的触感颤抖着落在嘴角,他伸手摸了摸许秋升的脸颊,看见面前的人闭上眼睛将头侧向一边。
他轻柔地将掌心覆盖在许秋升的眼睛上,声音里带着哽咽,“小叔,你别讨厌我……”
许秋升不语,沉默地感受着身上的一切。
他此时内心五味杂陈,一面满怀期待,却又因此而感到羞耻,只好红着脸紧闭双眼,直到耳边传来窸窣的声音,连景起身将衣摆整理好。
“弄疼你了吗?”连景问他。
许秋升将手背搭在眼睛上,呼出一口气,从脸颊到耳根一片潮红。
“你不用帮我做这些。”
连景拿过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闻声道:“我给你清理不好么。”
许秋升起身提上裤子,从衣柜里翻出睡衣来,他有些不敢看连景,从他身侧走过去,“……我去洗澡。”
连景抓住他的胳膊,强迫他看着自己,“一起啊。”
许秋升下意识躲开,却被那人抓得更紧了些,他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侮辱的是你。”
连景帮他将裤子穿好,沉默地坐在床边点烟,不一会儿烟草的气息充盈在整个小屋内。 “小叔,我们之间已经不干净了。”
许秋升怅然地叹息,将连景唇边的烟截走,坐在一旁抽完了剩下半截。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么。”
连景将目光移向他,“我想要你的心。”
许秋升失笑,之前他还可以用道德约束自己,扯一个人伦纲纪的谎,现在再说这些,恐怕不太合适了。
他对连景是有感觉的,只是他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本心。
如今这层遮羞布别连景粗暴地扯开,他倒越发没有顾忌了。
许秋升吐出个烟圈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我的心在你这里。”
连景觉得许秋升是在安慰自己,诚然他爱自己的小叔,可也不想他因为自己的混账行为委曲求全。
他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说在就在啊?你主动亲我一口,我就信。”
两厢对视,许秋升在他眼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紧张,他觉得自己只要再说些什么,连景就能立刻委屈地掉眼泪。
将手中的香烟放在桌沿儿,连景任由许秋升捧过自己的脸,在唇瓣落下的最后一刻,他笑着错开了头。
许秋升上半身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问他:“不敢了?”
“脏。”连景下了床,从行李箱中翻出衣服来穿上,“还是别碰了。”
许秋升坐在床边,任由他给自己套上衣服。 “你吃的时候怎么不嫌脏。”
连景将脏衣服抱在怀里,回头对他说:“我吃可以,你吃不行。”
雨下了一阵儿就放了晴,原本想明天给裴亭过生日,因为天气炎热,买来的东西存不住怕坏了,只能委屈裴亭早一天出生。
连景洗完衣服,踢了一脚裴亭的凳子,给他撂下三百块钱。
“去村口的大超市里买点东西,什么鸡鸭鱼肉,什么能涮火锅的东西都买点回来。”
萧青青听裴宣提过一嘴,他与连景视线相碰,彼此间心里都有了数。
他起身将棋子收拾好,披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今天看见超市群里进了好些水果,顺便去挑几个回来。”
裴亭心里一万个不想去,外面又刮风又下雨,这种天气里出去买东西的苦差事就派他,连景自己怎么不去,还不是欺负弱小!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裴亭面上仍是笑哈哈的,“我正说要起来活动一下,哎呀,坐久了胳膊腿儿都有点酸,哈哈。”
连景看着他走到门口,又折转回来,整个人透着一股窝囊劲儿。
“好弟弟,外面打雷,现在出去不安全吧?”
连景从架子上取下雨伞,递到他手里,双眼危险地眯起,“被雷劈死,和被活活打死,你也不想选后者吧。”
裴亭打了个冷颤,利索地接过雨伞,“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两人出了门,连景把睡午觉的裴宣叫起来,吩咐她去门口的超市买点拉炮。
“我在这家店预定了蛋糕,估计一小时只后就能拿,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
裴宣迷瞪着眼睛听完,又迷瞪着换上衣服出门。
等裴亭回来时,家里的一切都正好妥当,礼花从头顶绽放,落下一串五颜六色的彩纸。
“大哥,生日快乐!”裴宣说着又是一炮。
连景说:“生日快乐。”
裴亭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整个心卡在嗓子眼下不来,等他呆滞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身旁的人早散了,正围在桌子前准备吃饭。
裴亭心想,他们该不会是借着给他生日的由头,故意吃顿好的吧。
火锅浓烈的香气飘出老远,裴亭洗了手,在座位上坐下。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裴亭问他们,虽然有点讨厌,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他娘,没人记得他的生日,连裴星都对他不甚上心。
裴宣将手边的肉递给连景,吃了口哈密瓜,“你忘啦,有次你生日的时候,你妈给你买了蛋糕,后来的蛋糕被几个小孩吃完了,往里面填了些鸡粪,你还吃来着。”
“……”他想起来了。
没想到自己的生日,竟然连接着如此屈辱的过往。
一向胆小的裴亭,那一次竟然发起火儿来,抄起棍子给那几个孩子揍得半死,后来其父母找上门,裴星赔了些医药费才罢休。
“哥,就那次,我觉得你像个男人。”裴宣递给他一块蜜瓜,露出赞赏的表情。
那次过后裴星揍了他几天没下来床,其实现在想想,吃两口鸡粪也没什么,怎么把那几个小孩打成那样,害得自己也挨顿揍。
裴亭泄了气,“你还是把我当女人吧。”
许秋升给所有人倒上饮料,催促道:“快吃吧,都煮熟了。”
裴亭很久没吃过火锅了,此刻闻见肉味,简直比狗见了骨头都兴奋,一连吃了两盘羊肉才觉得满足了些。
饭后吃了蛋糕,众人都觉得没尽兴,干脆将中屋地板收拾了一下,整了个大通铺,五个人并排躺着,又聊了许久。
窗外雨声淅沥,许秋升想着裴亭如今这样躲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将裴亭还给裴星那个混蛋,这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裴亭,你觉得给你开个铺子怎么样?”
裴亭这辈子没做过主,突然听见许秋升要给自己整个铺面,整个人都结巴了。
“给、给、给我的?这不好吧,万一赔了怎么办……何况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开个铺面卖什么?”
许秋升想了想,城关城内大多都是卖当地特色的店面,偶尔有几家也是小吃店和文创用品,唯一不见的是饮品店。
如今短视频带火了城关的旅游业,逢年过节客流量增多,平时有当地居民和年轻人光顾,饮品的需求可以满足每一位游客。
“我改天打听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试试,趁着现在那里店少,先开起来再说。”
裴亭望着许秋升的背影,眨巴了下眼睛。
“我听小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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