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仪式并不繁琐，只是致辞环节多少有些煽情。
站在台下的后辈不知道老爷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把覃豪这个败家子吹得跟个大孝孙子似的，惹人发笑。
覃煜晃悠了一圈，在人群里角落里找到了骆阳，偷偷摸摸勾了下他的手指。
“啧，好恶心，谎话连篇，什么懂事又礼貌，扯淡！比我还离谱。”
“这个时候你就知道自己也不靠谱了？”
覃煜嘿嘿笑：“你不知道吧，心情好的时候很有自知之明的。”
骆阳倒是明白他说心情好的意思，在场的，没有几个真伤心的。
覃绍都未必有多难过，不过是少了个财产继承人，分到的东西少了很不甘心而已。
“不过我也不明白，多大仇啊，值得让人把他杀了。听说死相还挺惨。”
这点骆阳都没听说，孙之远也没和他讲，反倒覃煜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仪式进行到半路，覃煜已经晃悠去了别的地方。
覃一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骆阳默默站在角落里，找了个机会出去透气。
外面是个挺大的院落，种植的花草树木当然有人长期维护。
覃煜绕到后花园，找了个地方躺在玩手机，没过多久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覃煜扫他们一眼，觉得晦气，啧了一声就往外走，几个人又围上来，各个不怀好意。
“干吗呢？好狗不挡道。”覃煜翻了个白眼。
但他们显然没想着和他嘴炮，覃煜这次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其中一个人偷袭，直接套了黑布套把脸一蒙。
下一秒就被踹倒在地。
“覃煜你去死吧你！”
“是不是你找人害了阿豪？”
“看你就烦！从小到大都是，你怎么不死！”
几个人围上来对着覃煜拳打脚踢。
覃煜嘴里发出嚎叫声，马上就有人过来捂住他的嘴，按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弹。
“覃莉莉！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围上来的女生里恰巧就有覃绍的小女儿覃莉莉，另外几个是和她交好的表兄弟姐妹。
这群人自小相见，不合拍的大有人在，各自都有小团体。
偏偏只有覃煜，几乎一个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过来，覃一冬知道了也不会出手帮忙。
覃煜一直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所谓的兄弟姐妹亲戚都是虚无缥缈的，不讲人情的。
他还想骂什么，嘴巴被人捂得牢牢的，脖子也被掐着，乱蹬的双腿也被按住。
“你们找警察啊！看谁杀的他！管我什么事！”
啪！
刚说完一句话就被打了一耳光。
覃煜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刚刚的折腾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再被人揍，也没力气反抗，骂人的功夫更是没有。
他愤恨地咬住嘴，默默承受这些恶意。
那些人的咒骂羞辱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把他裤子脱了！我来看看这个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哈哈哈哈。”
“不如找个更差的把他弄了吧？就他这样？”
“走！把他带走，找个别的让他爽一爽。”
“等下，人就这么走了，会被怀疑吧？”
“怀疑个屁，他死了都没人掉眼泪，老爷子也没把他看在眼里好不好？笑死人了！”覃莉莉发出夸张的笑声，语调里尽是轻蔑。
覃煜没有动弹，被踹了一脚也毫无动静。
“不会死了吧？”
“我看看。”
头上的黑布被人扯下，覃煜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覃莉莉好奇地蹲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然后下一秒覃煜突然睁开眼睛，一口咬上她的脸颊。
覃莉莉发出尖锐的喊叫声，覃煜被旁边几个人拖开，覃莉莉捂着脸，摸到了一脸血，吓得惊声尖叫。
“我毁容了！我毁容了！”
覃煜啐了一口，吐出来不知道什么，还沾着点血，面目狰狞地笑了起来。
覃莉莉捂着脸站起来，大叫着往外跑。
剩下几个人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这时听到声音的骆阳匆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浑身是伤的覃煜，掉在地上的血，还有落荒而逃的几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骆阳赶快将覃煜从地上扶起来。
人软绵绵的就往他身上倒，身上全是灰，衬衫乱七八糟，脸上还有鞋印，脖子都是青肿的。
“哥哥，你看到了吧？我在这个家，就是一个谁都可以踹几脚的狗。”
覃煜冷着脸，眼里带着点阴冷的色彩，他咬牙切齿。
骆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将他搂住。
“哥哥，你带我回去现场。”
“现在？”
“嗯。谁都会哭啊，谁不会哭啊。”覃煜恶狠狠地低喃一声。
骆阳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速走回了葬礼仪式现场。
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覃莉莉在覃绍跟前哭，脸上被咬掉一块肉，正在大声哭诉自己如何被覃煜欺负。
指桑骂槐，颠倒是非的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强悍。
这时骆阳抱着浑身是伤的覃煜进来，一下将几个人的目光给吸引走。
“伯伯，你自己看看，到底谁伤得更严重！”
覃莉莉怒吼：“你先咬我的！你咬了我他们才欺负你的！”
覃煜哭笑不得：“恶人先告状，大姐，你几岁了？我狂犬病吗我无缘无故咬你？”
在场的人看着他们，一时之间只觉得荒唐可笑。
覃煜闷声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突然呕出来一口血，吓得覃莉莉又是一阵尖叫。
她妈妈抬手捂住她的嘴，责怪她当众失礼。
覃煜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老爷子，我爹不疼又没妈的，这样还不可怜吗？”
说完，“哇”的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摇摇晃晃往地上一倒，直接不省人事了。
这一切发生得莫名其妙，十分突然。
谁也想不到一场葬礼上还能闹出这样的笑话。
骆阳看着覃煜，一下都不知道他是来真的还是假装的，只好尽了保镖的义务把人抱起来往医院赶。
其余的人收拾烂摊子，安抚老爷子，又教训覃莉莉，忙成一团。
黑白照片上的覃豪，已经成了被人遗忘的过去，无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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