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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私病殃殃地跟个巨婴似的在孟云骁的照顾下吃完了半碗白粥,歇了十分钟,才吃下一颗布洛芬。
孟云骁始终是要上班的,一直守着一个才认识不久只有点好感的人太不实际。
杞私躺在沙发上看着他简单的收拾了家里然后要穿鞋穿衣出门的架势,张了张干巴的嘴,最后指使了一下来自上天赐予的仆人:“可以放杯水在这里再走吗。”
他说得可怜兮兮,有气无力,仿佛孟云骁没有按照他所做的去做,他就会在沙发上渴到脱水。
孟云骁带上腕表,从容不迫地回来,在厨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最后放在了桌子上他触手可及的位置,“还有什么需要我现在帮你的吗?”
“……没了。”杞私仰视着他,或许是因为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向来把矫情视如蔽履的他却在此刻觉得有些鼻酸和沉重。
空无一人的屋子,陌生的环境,还有生病的他,这种即将孤立无援的感觉,让他小小的伤心了那么几秒。
“要是好些了,就吃点东西,现在没胃口也不强迫你。家里除了书房,哪儿都可以用,药箱在储物室进门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但也别瞎吃。在家注意防火放电,别的没什么。”孟云骁凝视着他,貌似因为不放心才嘱咐了这些。
杞私没什么劲儿地点了点头,把脑袋一转,面向了沙发里侧,嘶哑地嗯了一声。
孟云骁总觉得他情绪突然变得不是很高。
但转念一想,要求生病的人开心起来也是有点太丧心病狂,望着杞私乱糟糟的头发,孟云骁强忍下想上手揉一揉的想法,声音在他未曾注意的地方温柔了些许:“那我走了。”
杞私闷闷地咳嗽了两声,再虚虚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有什么事联系我就行。”孟云骁看了眼时间,手机震动,来电备注显示是司机的姓氏,他没再停留拖沓,转头出了门。
人彻底走了。
随着门关响的声音,屋子里归于平静。
杞私在沙发上装死似的躺了快十分钟,才终于从四肢筹集了一点力气,吃力地爬起来,难受得他现在想以头抢地。
“……草。”杞私少有爆粗,奈何这种病痛实在不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属实难熬。
换做以前的身体,发高烧都不算什么,体温是体温,精力是精力,他就是烧到三十九度也能活蹦乱跳,不像现在发个低烧就感觉要了半条命。
“……痛死了。”他捂着头,胡乱在沙发上翻找着手机,看了眼微信。
四点多他回复的杞意清的消息,杞意清在半个小时前回复了他。
杞意清:【今天起的那么早?】
杞意清:【失眠了?】
杞意清:【又开始睡不好了吗,这次回家我顺带请上李老中医再给你看看吧】
杞私赶忙回:【不用不用,没有失眠,谢谢哥哥】
杞私:【做噩梦了,醒了又睡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杞私厌苦,厌到出社会前连咖啡都不喝,后来是因为保证工作质量,才练就了能容纳一部分不是很苦的咖啡的技能。
更别说什么中药了。
这就是在要他命。
杞私不打算在这里一直待着,终归不是自己的屋子,待着没那么自在,更何况谁知道这间谍会不会在家里安插什么监控,视奸自己也包含在间谍的工作范围内吧。
杞私做贼似地左看看右看看,捂着头兴致缺缺地站起身,摸墙回了客卧,把自己的东西都拿上,临走时还没忘从孟云骁家里的储物室里摸走两颗药。
确保什么都带上了,杞私才动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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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过后,他们没再见面,杞私没提约会,孟云骁也没主动说过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
对于杞私来说,他才是那个需要被动的人,哪怕他现在很渴望占孟云骁便宜,但孟云骁身为间谍,就应该作出最开始的前进的那一步才是。
所以杞私一直在等。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他们在云联上倒是每天都聊,聊早聊晚,聊吃的什么聊看了什么,像是在谈恋爱,又不像是在谈恋爱,字里行间总让杞私觉得少了点情侣间该有的粉色泡泡氛围。
这几天杞私也趁着奶奶生日前恶补各种关于原来的自己的各种“周边”。
甚至拿起了画板和笔硬是练了两下油画,成果给他丑得惨不忍睹。
不过他倒是在整理画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大约是存封在这个身体里的深处,所以没能轻松记起来罢——十六岁的时候,杞意清曾经送给过他一个平层,专门拿来给他做画室用的,当时他还说长大了以后想把这改成工作室。
后来高中毕业上大学去了别的城市,这画室就锁了,钥匙在他那,谁也没权管,再后来他大学毕业了,没有想开工作室的想法,就没再管过那屋子。
对于原本的杞私来说,一个平层和可以随手摆放的盒子一样,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从而可以说……他甚至快忘掉了曾经杞意清送给他的这个房子。
当然,杞家人也很无所谓。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杞私咋舌。
不过他打算废物利用,反正现在这身体也经不起他造作,想什么创业什么重新混迹娱乐圈,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稍有不慎就会搭进去自己一条小命,还不如躺平了,平时画画小画儿,喝喝小茶。
享受人生。
从孟云骁家里离开后低烧持续了两天,硬抗抗不过去,只能吃药,最后吃药吃好了。
杞私对这幅身体屈服。
周日来临,杞私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赶飞机回家。
他走没给孟云骁说,并且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俩一直都线上聊天,那在哪儿聊不是聊,谁知道这一走,孟云骁的邀约就来了。
杞私刚下飞机,孟云骁的信息就如同一只魔爪抓住了他轻松的步伐。
男朋友:【今晚有空吗,瞿冉生日,请吃饭】
瞿冉,等于机车。
杞私心说这也太不巧了:【没空,今天我奶奶生日,现在已经离京了】
男朋友:【这么突然】
杞私不太好意思:【忘了跟你说】
起司:【下次吧。下次见面肯定自罚一杯】
男朋友:【别人剩下养鱼的酒给你喝了都醉的酒量怎么自罚一杯】
起司:【……】
男朋友:【多久回来呢】
起司:【不清楚,陪奶奶过完生日后吧,看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安排,如果没有就尽早回了】
男朋友:【你一个人在燕京住?】
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杞私还是斟酌了一下才回:【老家不在燕京,爸妈早年在燕京,我上大学后他们因为工作原因定居在了海市,现在就我和我哥住燕京,不过他人忙,到处飞,和我不一样】
男朋友:【那确实难见一面,好好聚一聚吧】
起司:【ok.emoji】
男朋友:【回来了跟我说一声】
起司:【ok.emoji】
起司:【那你会想我吗】
杞私和上了杞家派来的车后就一直在和孟云骁聊。
问完这句话后那边却像是突然有事忙起来了,好一阵没回。
搞得他像是舔狗。
杞私觉得这简直倒反天罡,思索了一会儿,蓦地把手机盖住,也打算不理他了。
车程耗费四十分钟,杞私顺利抵达老宅,老管家很早就等着他了,杞私凭记忆认识他,招呼了一声,老管家笑得十分和蔼,连连叫他小公子,又是问好又是跟他说家里的事情。
杞私在他的带领下一路窜梭,从院落走到宏伟的建筑下,再走进豪华无比的大门。
此时已经下午,杞意清还没来,家中父母早晨就已经见过家里的两位老人,这会儿估计又上这边的分公司处理什么工作去了,如今家中只剩杞私的爷爷奶奶。
但也不显得冷清无聊。
老人家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娱乐方式,杞老爷自己拿着个棋谱就搁那下得津津有味,令狐老夫人则是和花匠在窗沿旁逗猫修花。
管家快步而去,老远叫了声夫人,令狐箐才转头,乍地见杞私站在跟前,笑得快眯起来的翘眼蓦地就亮了。
令狐箐保养得好,皮肤白嫩,脸上虽然有皱纹但也又细又淡,一看就是精致的贵妇。
“私私!哎哟……可来了。”令狐箐忙走来几步,杞私小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你要比你哥惦记我些,就他来得最晚,你瞧着吧,怕是要忙到晚上吃饭了才到家。”令狐箐虽然嘴里说着杞意清,但眼里都是对小辈疼爱和思念的温柔笑意。
杞私被她当小孩儿似地捏了捏脸,“哥事儿多也赖我,要我身体好些也能为家里分担些。”
令狐箐叹说:“是是,意清一个人担着确实很不容易……但你也不可以这样自怨自艾,你知道的你哥哥最疼的就是你了。”
老太太笑着挂他鼻子:“怎么感觉又瘦了。”
杞私扬眉:“没啊,我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令狐箐摸摸自己的胸口,说:“要保持身心愉悦~千万别和不值当的人动气~”
杞鸿煊搁那捏着棋谱嘿嘿笑,打岔说:“你说得人怕是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令狐箐立马翻脸,冲他道:“又有你说话的地儿了。”
杞鸿煊嘿嘿笑着继续下:“你还是让他平时多吃点饭记得带药更切实些,这小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那是受不了一点气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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