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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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别装。”

　　酒过三巡，瞿冉早已喝醉，如今只弥留着些许理智，酒精上头，让他拉着孟云骁硬要喝个不醉不归。

　　孟云骁被他灌了很多酒，看在之前总是鸽他的事儿上一直纵容，要说瞿冉喝了五杯，他就喝了十杯，现下也显然有些飘然。

　　他抵着太阳穴，两指轻轻摁着杯沿，挡住了瞿冉还要来倒的酒，语调变得异常慢：“……我缓缓。”

　　“缓什么，我都没缓。”瞿冉啧了声。

　　包间里吵闹不断，吹牛的，下酒的，还有趁机双排打游戏的，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杞私在孟云骁身边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望着孟云骁，想要出去透透气，一直在等机会，如今终于等到这俩兄弟暂且休战，于是连忙道：“哥，我去趟厕所，透透气。”

　　孟云骁闻声，立即转头，眸色被酒气熏得没平日里那么清明，有着眼波流转的舒散之色，说：“……我陪你。”

　　瞿冉听到这句话，直接应激，杞私抢在前面道：“不用不用不用……你和瞿哥喝，慢慢喝，不急……我就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不用人陪。”

　　瞿冉朝着杞私竖了个大拇指，心里万分认可这位兄弟的男朋友。

　　孟云骁有些犹豫，看着杞私，到最后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说：“好。”

　　杞私比了个OK，随后费劲地从已经睡趴下的焦言身后窜出去，离开了包间。

　　隔壁桌的陆应已经和周围的哥哥们聊了好几个话题，如今各位都在忆当年，完全没他可以插嘴的地方，他也就只能当做边角人物，静静地坐着，注意力不知不觉就往孟云骁这桌飘来。

　　眼见着杞私低声跟孟云骁和瞿冉说了什么，然后走了，孟云骁身边空了个位置，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顶着酒精催红的脸，端着酒杯来了。

　　瞿冉正笑得牙不见眼，腔调里都是揶揄：“诶呀也不知道当时谁说的不要不要……”

　　孟云骁微微抿着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瞿冉道：“现在真香哈？人去上个厕所你都要陪，怎么，怕他出去就给人拐了？”

　　陆应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有些懵，他站在孟云骁身边的空位边，举着酒杯，嘴角挤出一抹笑：“……孟哥，瞿哥，我敬你们一杯。”

　　孟云骁转头，与瞿冉一起敬了他一杯。

　　陆应喝完，头晕目眩，缓了缓劲儿，才撑着桌子问：“杞哥呢？”

　　瞿冉悄摸给孟云骁续着酒，“透气儿去了。”

　　孟云骁没答，手疾眼快，一根手指头给瞿冉端着的酒杯口抬上去了，说：“饶了我。”

　　见孟云骁没兴趣跟自己说话，陆应也没故意找话题，笑了笑，说：“哦，这样啊。那我不打扰你们喝酒了，我回去了嗷。”

　　瞿冉诶了声，说：“你少喝点，小孩子不能酗酒，少酌怡情。”

　　陆应笑眯眯地应了声，回座了。

　　十来分钟，孟云骁被瞿冉逼着断断续续又完喝了一杯，感觉实在是要碰到底了，他摆手：“我去厕所。”

　　“不许尿遁！”

　　“……什么尿遁，你水壶转世啊两个小时只管喝？”孟云骁反讽。

　　瞿冉扬眉：“至于吗？才多久。”

　　孟云骁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陆应的位置，没管瞿冉，站起来要走：“只能说你肾不好，空了，还是建议你去体检一次。”

　　瞿冉：“？？？”

　　“孟云骁你个狗东西，讽刺谁呢！”瞿冉冲撇下他出门的孟云骁喊。

　　·

　　杞私没往别的地方去，解决完个人问题后就在洗手间外面的阳台透风，燕京的夜晚凉爽，他坐在饭店供休闲的椅子上，观察着楼下的路人。

　　直到对面的椅子有人落座，他的目光才收回来。

　　见是陆应，杞私有些茫然：“……你好。”

　　“你好。”陆应红着脸，显然醉了，但有无理智不是很清楚。

　　杞私看了看周围，确认这个露天阳台上有好几个空位都没人，才问陆应：“……找我？什么事？”

　　陆应垂眸，安静地酝酿了好几下，问：“你和孟哥认识多久了啊。”

　　杞私扭着手指上的装饰戒指，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不过是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陆应坚持：“你先回答我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杞私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没有理会。

　　两个人用沉默僵持了一会儿，陆应换了个问题：“你喜欢他吧？”

　　杞私还是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陆应：“……”

　　陆应：“你先回答我，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杞私好笑：“……你上来就打探我的隐私，到底是谁没礼貌啊。”

　　陆应一噎，眉头微蹙，虽气但无理，自顾自道：“瞿哥说你是他的新朋友。那就是才认识没多久了。”

　　杞私没回答。

　　陆应继续道：“我高三的时候认识孟哥了，那会儿学业重，没成年，瞿哥不让我上赛道，只让我周末空了可以在空场地骑车溜两圈。孟哥找瞿哥玩儿，经常在场地外看我骑车，我受伤了，他还亲自送我去医院。我和他认识得比你早很多。”

　　杞私表情丝毫未变，包括盯着他的眼神也未移动分毫。

　　“我们一起去爬过山，郊过游，一起野餐，一起聚餐玩游戏，我要比你更早认识他，如果你喜欢他，我也比你更早喜欢他，”陆应越说，表情就越严肃，甚至浮上了些年轻人掩盖不住的敌意：“我知道，孟哥喜欢男的，车队里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和瞿哥知道。”

　　杞私挑眉，想起孟云骁说除开瞿冉，车队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性取向，便察觉不对：“你怎么知道？”

　　终于得到他一丝反应的陆应舒然一笑：“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关于他的很多事，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杞私看他不说，也就不问了。

　　和小孩子斗气没什么意思，哪怕这小屁孩是在接着酒劲儿挑衅他，他也不打算上纲上线的计较，起身要走。

　　陆应叫住他：“你生气了？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劝你最好别对孟哥起什么别的心思，他是我喜欢的人，想要和我抢人，你就是我的敌人。”

　　杞私欲言又止，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而且，据我所知，他喜欢的类型也不是你这样的，他喜欢年纪比他小的，喜欢活泼的，不是你这种坐在他身边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寡言没有意思的人。”陆应敌视着他，且越来越咄咄逼人：“是我先看上他的，你要是横插一脚和我抢，那你就是夺人所爱，是没教养的小三。”

　　杞私不知道陆应到底喝了多少酒给脑子喝抽了，但他知道陆应这句小三精准的踩到他的雷池了。

　　杞私眼皮跳了一下，心中一团火莫名窜了出来，“谁小三？你知道这词儿什么意思吗就乱用？”

　　陆应不服输，道：“我在跟谁说话谁就是。”

　　杞私气得哼一声笑：“——我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你还真就不长脑子？一起玩，聚过餐，早先就认识又怎么样，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我还没计较你垂涎我的对象，你倒是往窗口上撞？你以为你在挑衅谁？”

　　杞私有些生气，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小气，和一个才成年的小弟弟计较这些，短暂的沉默后，画风一转逗起陆应来：“……你认识他那么久，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还是说你努力了，但没结果？暗恋呢吧？暗恋很苦吧？可是我才认识他不久，就能牵他手亲他脸呢。没有办法，我性格和样貌和他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杞私表情正经，语调却带着浓厚地调侃之意。

　　陆应本来崩得很死的表情如今分崩离析，错愕不已地望着杞私。

　　“对象？”陆应不可思议地站起来，脑子里回忆起瞿冉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新朋友”三个字，半信半疑，心情复杂地僵了一会儿，道：“你以为你随便来几句就骗到我了？孟哥才不是那种和刚认识的人谈感情的肤浅的人。就算退一万步，你就算真的和孟哥在处对象，那他怎么可能不官宣，怎么可能瞒着我们？要不然，就是你们的感情见不得人？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杞私微滞，忽然觉得陆应攻击力有两把刷子，也不甘示弱：“……在你心里，孟云骁就是那种在外面玩玩而已的人？那你还喜欢他干什么？喜欢他花花肠子喜欢他四处留情？”

　　陆应从杞私说他是孟云骁对象那会儿就破防了，现在被杞私顺着自己的话术攻击了自己喜欢的人，整张脸都红温了：“——你管我！我就是喜欢！关你什么事儿！？”

　　“可惜，我所认识的孟云骁可不是你说的这样，”杞私轻而易举的在小学鸡斗嘴里占领高地：“他为人很好，温柔专一，至于为什么你认识的他，和我认识的他不一样……是个好问题，今晚回家，我得好好问问他。”

　　这话不知道是哪儿刺激了陆应，小孩儿的脸又红又青，真如同被抢了玩具那般气急攻心，压低了声音威胁他：“——你再胡说八道。再造谣孟哥试试？”

　　杞私不明所以：“我怎么就造谣生事了……不是，你真的很好笑，我好好的坐在这吹风你跑来挑衅我，现在吵架吵不赢，硬说我造谣。造谣的不是你吗，侮辱人的不是你吗？刚才谁说我小三？”

　　“你……”

　　“我什么我？给你脸不要脸，非要咬着我不放我倒要较真儿了，小三？你知道这词儿的意思吗就乱用？插足他人感情的人才叫小三，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东西？要不要回去当着孟云骁的面再说一遍？我倒要看看是我被骗了，还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杞私说话说得快，一口气拉了那么长一段，一下没喘上气，心脏一酸。

　　这突发反应太快，奇怪的感觉让他立即皱眉，抿着唇匀了匀呼吸。

　　但这到底不是正常人的身体，自愈能力差，尤其是脆弱的心脏，杞私还未能驾驭，所以错乱的跳动一直在持续，虽不要命，但真的很难受。

　　杞私立刻在兜里找药，以防真出问题好吃药保命，陆应登时被他这突兀的行为吓得酒醒了一半，蓦地退了一步。

　　眼前一花，视野中冲过来一个人。

　　陆应眨眼，才看清是孟云骁跑了过来，来人半揽住杞私，从杞私摸兜的那边口袋里准确无误的拿出了一盒药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