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矛盾

“行吧，换一家。”

王一博不知道肖战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但摸到他的手确实有些凉便真以为他冷，握着人的手揉了揉说，“ 不是让你穿厚点吗，昨天还没被冷够？ ”

“我又不知道今天也冷。”

“笨。”

肖战心绪飘飞，王一博说他也难得没反驳，还把自己的手往王一博手心蹭，说，“那你握握，握一下就不冷了。”

肖战心里只想马上离开这个餐厅，他不想被人看到，尤其是粱沅。

对于肖战的主动和示好王一博很受用，没再多想便牵着人出去了。

从餐厅出来肖战才默默松了口气，他心不在焉地想应该没有被看到吧。

“ 你想吃什么？”

“ 都可以。”

说完肖战下意识感觉到王一博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王一博说没有都可以这个选项。

肖战立马说他再想想，“ 我想吃日料。”

担心王一博看出异样，他还晃了晃王一博的手问他怎么样，“我知道这里有一家日料很正宗，试试？ ”

看着肖战像献宝般期待地望着自己，王一博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走吧，你说了算。 ”

肖战原本是有点想吃东西的，这会儿看着面前的食物，却没什么胃口。

脑中全是刚才看到的粱沅和人说笑的画面，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

失落他和粱沅没可能，还是庆幸粱沅没看到他和王一博？

肖战很矛盾，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他心不在焉地挑了一块生鱼片送进嘴里，又想明明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粱沅一直都是把他当朋友而已，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芥末蘸多了，嘴里散开的辛辣味瞬间刺得肖战眼眶发酸，他埋着头，一口一口地咬寿司，想要把那股辛辣冲鼻的味道压下去。

王一博买完单回来就看见肖战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吃东西，他奇怪肖战刚刚不还说想回去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吃了。

“不是说减肥吗？”

王一博只当他嘴硬，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吃，便笑着调侃他。

“你管我。”

肖战声音闷闷地，还是只埋着头吃。

“是，我管不了你。”

“不过你又不胖，减什么肥，摸起来都没二两肉。”

肖战不说话了。

王一博走到他面前重新坐下，“吃吧，我等你。”

过了会儿王一博觉出一些不对劲，肖战一块寿司吃了半天不说，这么一会儿连头都没带抬的。

王一博刚想问他一直低着头做什么，肖战却突然站了起来往外走。

“走吧，我吃好了。”

王一博听出肖战声音有点不对，追上前拉住了他。

“又怎么了？”

“不会说你两句又生气了吧？”

肖战抬头看着王一博，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有点可怜，他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我没有。”

“没有？”

王一博皱着眉有几分不信，“我怎么看你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谁要哭出来了啊？”

肖战被戳中心思有些恼地抽回自己的手大步走开，心里却忐忑王一博看出什么，步子迈的很快。

“肖战！”

王一博再一次被甩脸面上有些难看，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收着脾气耐心跟人说话了，一晚上肖战变化的情绪快把他那点耐心磨的干净。

“你再走快一点试试。”

肖战闻声顿了顿，他明明不想理会王一博，跨出去的步子却还是慢了下来。

王一博问他，“你什么意思？”

肖战说，“我没什么意思。”

“从刚才吃饭起你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你跟我说没什么？”

王一博直来直往惯了，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但肖战好像总是有事揣在心里。他烦肖战面对自己总是沉默，更讨厌肖战有情绪瞒着自己。

王一博没有意识到，作为合约关系的两人，他的行为已然过界。

“你不信就算了。”

肖战也有些烦，他怎么样关王一博什么事。王一博这样处处追问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他连拥有心事的这点自由也没有？

对方眼中一抹黯然消失的很快，但王一博捕捉到了。

他在为谁失落？王一博不知道。

“让开。”

肖战想走，王一博侧身挡住了想离开的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像是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肖战越往后退，他追得越紧，身后已经是墙壁无处可退，肖战索性扭过头，不再看王一博的眼睛。

感觉到王一博呼吸的贴近，肖战用手推开了一点他，睁圆了眼睛问他做什么。

“王一博，我们在外面。”

肖战低声提醒他，脸因为紧张涨得有些红，眼神飘忽地扫过身后走廊，还好没什么人。

王一博对肖战的提醒置若罔闻，他伸手捏住肖战的脸，指尖垫着脸颊肉绵绵软软的很舒服。王一博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睛，声音沉了下来。

“我不管你刚才在想谁，但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

王一博的话让肖战的心跳一滞，那种掀开遮掩被看穿的感觉让他无处遁形，难道……

不可能，肖战很快否定，他什么都没有表露过，王一博不可能知道，或许只是在试探他。

肖战抓着王一博的手腕企图挣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亮的眼睛里尽是干净和坦荡，就算是说谎也愿意相信那是事实。

只是这么双漂亮的眼睛，怎么能藏住事呢？

“不知道最好。”

王一博话落俯身去吻他，肖战躲开了，“你手机响了……”

肖战撑着王一博的胸膛不让他靠近，王一博松开手去摸手机，趁肖战放松注意力时突然凑过去在人脸上亲了下。

“在这等我。”

王一博走之前还手欠地扯了下他的脸，肖战恼怒地擦自己的脸，瞪圆的眼睛和扬起的眉毛好不生动。

“有病。”

“翻书都没你变脸快。”

见王一博走开去接电话，肖战转身也走了。

神经病谁要等他啊，王一博难道不觉得他管的太多了吗？

刨根问底的是他，动手动脚不可理喻的也是他，自己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非得弄得两个人都这么不痛快？

肖战走得很快，走到转角抬头却僵住了。

“粱…粱沅……”

肖战下意识想走，但几步之外的粱沅显然看到他了，扬起嘴角冲他微笑。

肖战却浑身发麻，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粱沅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顶楼吗？

那梁沅看到……

肖战僵硬侧头，站在这个位置，稍微移动视线就能看到他和王一博刚才站的位置。

一时间肖战脑中闪过各种说辞，复又被他一一否定，他只能想粱沅应该没看到，说不定粱沅只是刚好路过。

愣神间，粱沅已经走到了肖战面前。

“小战真是你。”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啊…是吗？”

肖战有些不知所措，摸了摸鼻子露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副若无其事，“你来这里吃饭吗？”

说出口肖战又觉尴尬，他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啊，出现在餐厅附近不是来吃饭还能是干嘛？

“嗯，你呢？和……朋友一起吗？”

粱沅点点头，并未注意到肖战的不自然，原本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嗯，刚好有空来这边。”

听到粱沅的话肖战松了口气，这么看来他应该是没有看到什么。

粱沅的话也提醒了肖战，他不经意地看了下粱沅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记得刚才粱沅是和一位女士来的，怎么现在只有一个人？

但肖战没有问，问了就露馅了。

“对了，下个月初我在艺术馆有一次画展，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你来参观？”

“真的？”

粱沅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肖战，“原本是想打电话寄给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那就亲自给你了。”

“不如你来帮我看看，这些年我有没有进步。”

“我哪还能给你做点评，我快算半个外行人了。”

肖战接过邀请卡，手指摩挲过硬纸票面上的烫金字体，一半玩笑一半遗憾。

这几年几乎没有碰过画笔，他还能记得多少。

“我相信你的眼光。”

粱沅望着肖战笑得温柔，灼灼的目光里好似藏着光芒。

第一次看到肖战的画，粱沅便觉得他很有天赋。两人也曾高谈阔论过要成为画家的梦想，即便如今肖战选择了其他的道路，粱沅仍觉得惋惜。

“放心，我一定来捧场。”

肖战挥挥手中的票，却不敢再久留，作故看了眼手机说，“抱歉我朋友在等我，我得走了。”

“拜拜粱沅。”

怕被王一博发现，怕在粱沅面前失态，肖战和上次一样，不等粱沅说话，就先说了再见。转身那一瞬，肖战余光看见刚刚和粱沅一起的女生正往这边过来，他下意识低下头迈快了步子。

“小战。”

粱沅突然叫住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有那么一瞬间，肖战像是被人戳中了软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

肖战没有回头，他没看到王一博，也没有回去，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了走到了楼梯间，坐在阶梯上看着手中那张画展的邀请函发呆。

久别重逢，粱沅能有这样的成就，肖战由衷地替他高兴。

只是越是这样，肖战越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远。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