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赔钱的玩意儿，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李嵘骂骂咧咧地数落着头也不敢抬的陈烁，面对突然变脸的父亲，陈烁害怕得浑身一抖，小小年纪的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自己不过是跟着这个医生进去检查了一圈，爸爸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凶恶无比。

似乎是嫌还不够解气，李嵘又戳着陈烁的脑袋骂了些别的，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家，关门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得陈烁整个人趔趄着倒退一步。

这时，全程在一旁看笑话的许韵起身朝陈烁走了过来，她十分不客气地用自己细长的指尖往陈烁白皙的小脸上戳，一边戳一边骂：“小兔崽子，保护伞没了，我看今后在这个家里还有谁敢替你说话！”

身为Omega，陈烁的皮肤要比一般的同龄人更加稚嫩一些，被许韵这样用指甲戳，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就红红肿肿地连成了一片，有些地方甚至还冒出些细小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满意地看着陈烁那张被自己戳花了的小脸，许韵颐指气使地转身离开了。

自己的脸上又疼又痒，不知所措的小陈烁耷拉着脑袋偷偷地用手抹眼角的泪珠，因为全程低着头，他并没有看到许韵在路过王亮时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陈烁一直伤心地在原地站着，直到整个客厅里空无一人以后他才迈着有些僵硬的双腿一个人回了房，没有脱鞋，他一股脑儿扎进被子里呜咽着说：“妈妈，我错了，我不要在这里，你回来带烁烁走好不好……”

那天以后，陈烁明显感到整个家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特别是李嵘，除了还让自己住在那个房间以外，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而他再也没有被允许出现在餐桌上过，一日三餐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就是梅姨偷偷地将准备好的食物送到他房间里……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是关心自己的父亲，恐怕连他吃没吃，吃了什么也不知道。

突来的转变让14岁的陈烁觉得委屈极了，黑夜里他总是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有时候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到后来，在又一次要缴街舞课的学费时，他鼓起勇气来到了客厅，不想那个曾经亲口答应会帮自己付钱的父亲，在听到自己的要求以后竟然指着自己大骂了起来。

那天，陈烁在房间里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出了门，当时许韵正好也在客厅里，他礼貌地跟许韵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李嵘面前说：“爸爸，街舞老师说要缴学费，我记得之前您说……”

“要钱？你个没用的玩意儿我整天吃喝不愁地养着你，你竟然还好意思开口跟我要钱？”李嵘疾声厉色地打断了陈烁的话，陈烁害怕得浑身一抖，他小声地说：“那，那个，之前，是您说可以帮我付学费的……”

“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个不会生蛋的Omega！”李嵘对着陈烁大吼一声，他接着说：“既然身体不好，我看你那个什么街舞的也不要学了！”

“爸爸，我想跳舞……”

“身体不好跳什么舞！再说了，给你治毛病不要钱的吗？你觉得我李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说着，李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对了，每天的药你都按时吃了吗？”

点点头，陈烁小声地祈求：“爸爸，求求你，我……”

“你什么你！等你变成正常的Omega再说！”

“可是，可是，之前，妈妈都会让我跳舞，我……”说着，陈烁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宛如一只愤怒的小兽似的瞪着李嵘，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对李嵘大吼：“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当初干嘛要把我带回来？我不喜欢你，我要离开这里！”

陈烁转身就要往大门口跑，只可惜没跑几步就被李嵘抓着后脖领给拎了回来，一把将陈烁甩在地上，李嵘气愤地喊：“小兔崽子，你要跑哪儿去？”

陈烁勉强扶着地面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对着李嵘喊：“既然不喜欢我那我走就是了，你拦着我干嘛？走开，我要回家！”

“回家？呵呵，除了这里你哪儿还有家！”

“我回我原来住的地方，我要去那里等妈妈……”

陈烁呜咽着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很快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这时，他听见李嵘无情地说：“妈妈？你那个妈已经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还有，你们原来的那个破房子已经被我处理了，所以你就别再做梦了！”

“你骗我，妈妈才没有死！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说啊……”

陈烁一边哭一边抱着李嵘的大腿歇斯底里的喊，李嵘一脸嫌弃地甩开人，对正从旁边路过的佣人吩咐：“你过来把小少爷送回房里，通知梅姨一声，如果到了晚上他还这么闹的话也不必给他吃饭了。”

“是。”佣人拉起一旁陈烁的胳膊把人往楼梯上带，陈烁挣扎着扑棱了几下，最终还是被人连拖带拽地拖回了房间。

许韵全程一脸云淡风轻地坐在一旁，她在听见陈烁说一直在按时吃药时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默默地在心里说：小鬼，别着急，等你彻底被厌弃以后，我会送你去见你那个妈的……

后来，她见李嵘跟陈烁发了脾气，待陈烁被带走以后她起身来到李嵘身边，主动挽着李嵘的胳膊说：“刚刚我一直在旁边听着，要我说，你也不必为这事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要学跳舞你就让他学好了……”

“学跳舞？他一个没用的Omega值得我浪费钱吗？”

“哎呦！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王医生不是说了，他只是不能生孩子，再不能生孩子也还是Omega不是……”

“你知道什么？不能生孩子的Omega哪家会要？这不是赔钱货是什么？”

“您就不能换个思路想想？”

“什么意思？”

“这不能生孩子的Omega自然有他的用处……”许韵神秘地笑了笑，他凑到李嵘的耳边小声地说：“咱家的生意免不了要跟境外的黑道打交道，为了安抚那些人，我们总少不了要找些Omega给他们玩玩，这不能生孩子不是正好了嘛！”

“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短暂思考了片刻，李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他伸手扶上许韵的肩头，问：“那你说我还继续让他跳舞吗？”

“跳呗！上次我不是说了，这跳舞的人腰软，会伺候人……”

“这么说也对！行，这次我听你的！看在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的份上，今儿我得好好奖励奖励你……”李嵘把手移到了许韵的屁股上，暗示性十足地在上面摸了摸，主动释放了些自己的信息素，低头弯腰，将脚步虚软的许韵打横抱了起来……

原本，陈烁已经打算好了，既然爸爸不肯帮自己缴学费，那他就拿妈妈留给自己的钱好了，反正他已经不打算把妈妈留给自己的钱给那个人了，不想第二天一早李嵘就告诉他学费已经付好了，虽然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他还是开开心心地跑着去上课了……

接下去的几年时间里，陈烁一个人忍气吞声地跟李家人生活在一起，他整个人变得非常安静，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不说话，不爱与其他人接触，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个20岁的人该有的样子，无论是在那个冷漠的家里还是外面，他完全变成了一个让人很难注意的存在，就仿佛是生活在汪洋大海里的一抹浮游，透明到根本不会有人留意。

其实，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陈烁也曾试图逃跑过，他甚至一个人偷偷跑回了那个曾经他跟妈妈一起居住过的老房子，可就像李嵘说的那样，房子已经被卖了，而且就连隔壁的邻居张阿姨一家也搬走了，不得已，走投无路的陈烁只好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让他一想起就害怕的家。

……

一个人瑟缩着坐在窗前，陈烁害怕得浑身发抖，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小时候自己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光以及来到这个家后的一切，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妈妈，我好想你……”

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嘎吱”一声，跟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吓得陈烁立刻拉开衣柜门躲了进去，门口，李俊一边悄悄地往里走一边小声地问：“陈烁，烁烁，你在吗？哥哥来了……”

李俊的声音让躲在柜子里的陈烁心里咯噔一下，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身体蜷缩起来，可衣柜就这么大，要不是陈烁长得瘦小他根本藏不进去，移动时胳膊不小心碰到柜门板发出“当”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柜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我的好弟弟，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李俊像个魔鬼似的出现在陈烁的面前，不客气地伸手在陈烁的脸上摸了一把，他一脸戏谑地开口：“好弟弟，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被爸爸卖去意大利……”

陈烁双眼惊恐地瞪着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李俊又说：“左右都是去伺候人，既然这样，那不如先让哥哥尝尝你的味道……”

李俊说完伸手把陈烁从柜子里拽了出来，陈烁一边挣扎一边喊：“你干什么？混蛋，你放开我！”挣扎间他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桌子，上面的东西摔到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耳边传来李俊不满的声音：“干什么？当然是你教你怎么伺候人啊！”

李俊主动释放了些自己的信息素，身为Omega，陈烁在感受到一股土腥味以后不受控制的腰身一软，跟着他就被人不客气地甩到了床上，李俊欺身下来正打算吻上陈烁的唇，可惜还没碰到房间里的灯就亮了。

房门口，李嵘和许韵一脸气愤地盯着床上的两个人，李嵘不客气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