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身上穿着休闲的运动装,头发随意一抓到脑后。
稍长的瓜子脸棱角分明,狭长的丹凤眼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语调轻慢,“三弟真是弱不经风,这才一个月,就进了两回医院。”
谢兆书淡淡对上男人的眼,“多谢二哥夸奖,别人想有我这福气都难得。”
谢景云“噗嗤”一笑,“你倒乐观,知道的顶多笑你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谢家苛刻你这个私生子。”
“行了,景云,你少说两句。”
不等谢兆书自己开口,门外另一道高大的影子落在白墙上,缓缓走进来,最后停在谢景云身边。
谢立轩身上的黑色商务西装被熨烫的平平整整,看不见一点褶皱。
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贴近心脏的胸口口袋处别着一根钢笔。
他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不紧不慢道:“我们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兄弟,应该相互扶持。”
“相互扶持?大哥你可真会开玩笑,他一个残废不拖我们谢家后腿就算好的了。”
谢景云不爽地扫了谢兆书一眼,冷言道:“谢兆书,我要是你,早就找个机会去死了。”
“可惜二哥不是我,我现在也不想死。”谢兆书用极其平常的语气回复羞辱,一时之间竟把谢景云噎的说不出的话,只能抱着双臂在旁冷哼。
谢立轩劝道:“小书,你二哥他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谢兆书努力扮演他们眼里的弱者,握紧拳头放在嘴唇旁咳嗽两声,接着淡淡开口:“嗯嗯,大哥教训的是,以后二哥说的话我就当放屁,不会放在心上。”
谢立轩:“......”
谢景云:?
“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谢立轩不信自己在圈内这么多年,什么蛇马牛魔没见过?一个区区的私生子算什么?
还没等他拿出三分实力,就被谢兆轩的一句话溃散成军,“那就是大哥要替我这个私生子撑腰了?”
谢景云立马就憋不住了,“谢兆书,你别得寸进尺!”
“我想得寸进尺也得有资本啊,大哥二哥,我就一私生子,虽然顶着谢家的名头,也占不到谢家什么光?你们与其在这里挑我的刺,不如多关心关心外面的战乱。”
谢兆书将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盯着自己月牙形的粉嫩指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最近忙晕了,忘了吃抑制发情的药!
虽然他跟谢家两兄弟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两个人是alpha,他是omega啊!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omega发情诱使到亲兄弟的事件发生。
谢兆书只想赶快结束战斗,把他们两个人赶出病房。
谢立轩倒是好解决,问题就在谢景云身上。
他原地坐在身后靠窗的椅子上,长腿交叠,双手自然地落在膝盖上,仿佛魔鬼降世来谈判一般,“三弟还说自己没占到谢家的光?如果不是谢家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整个e城上下,哪家的omega愿意嫁你?”
“连omega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嫁给你还真是委屈了温家的小子。”
原以为他搬出alpha的尊严能让谢兆书乖乖缴械投降,没想到他笑的更灿烂,“既然二哥心疼我未来老婆,不妨就打钱吧。”
谢景云:“?”打钱?打什么钱?
谢兆书满眼冒金光,“你帮我给他打了钱,他就不能打我了,二哥这哪是疼他啊!分明是心疼我啊!”
他语气激动,“二哥,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才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是我的好brother!”
谢景云脸色又青又红,他就说了他两句,就疯了?
一旁的谢立轩完全插不上话。
谢兆书趁热打铁,“以后我有二哥罩着,整个谢家谁还敢瞧不起我?这让我突然想起一首歌。”
谢立轩启唇:“什么歌?”
谢兆书清了清嗓,“世上只有哥哥好~没哥的孩子像根草~像根草~草~草~”
“闭嘴吧你!唱的跟叫魂的一样,别以为你这么没脸没皮的舔我,我就会对你印象转好!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景云突然站起,怒瞪着病床上的他。
谢兆书云淡风轻地笑笑:“原来二哥看出我在舔你了,不妨点评一下,我是不是舔的很好?”
“整个e城,应该没人比我舔的更好吧!”
谢景云突然恨自己多了这一句嘴。
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厚脸皮的人,像谢兆书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脸皮厚的能去修城墙。
谢立轩看得出谢景云已经拿他没辙了,自己身为大哥也不想这么明显的挑唆两个人的关系。
万一传出去对他这个谢家未来继承人的名声不好,索性编了个理由拉着谢景云离开了。
“小书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联系我助理。”
谢立轩随手丢在桌上一张名片。
原本他只是客套一句,但十分钟后,他跟谢景云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他坐在自己的豪华轿车里,刚点燃一根烟就接到助理的电话。
“小谢总,三少爷刚给我打电话,说他遇到了困难,让我给他转一百万。”
谢立轩吓得烟都掉了,“他闯了什么祸?需要一百万!具体原因你问了吗?”
“问了。”助理欲言又止,“三少爷说,他得了一种不躺在毛爷爷怀里睡觉就会失眠的病,这种病普通的医学治不好,只能用钱治疗,他说他要的也不多,就一百万,对您来说就是一辆车的价钱,如果您不给也没关系,他也不会到处说您坏话,造谣您说大话的。”
谢立轩;“......”
真是被狐狸缠上了。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谢兆书这么贪?
刚怼过谢景云,又想方设法地找他要钱。
他一个私生子,也没正经的职业,还是个残疾,要钱能做什么?收集轮椅没?
“小谢总,这钱?”
“给他。”
他倒要看看谢兆书到底藏着什么大招,看看他能用这一百万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病房里。
转账声响起。
坐在病床旁边专心替谢兆书削苹果的助理扬起头问:“总裁,您又投资什么项目了吗?就这么点分红?”
他跟谢兆书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正经本事没学到多少,倒是学会了吹大话。
不过他也坚信谢兆书确实有这个实力让大话成真。
谢兆书扫了眼手机上的转账信息,慢悠悠解释:“不是粉红,是从一个傻子手里骗的。”
助理一慌:“总裁,您可千万别做傻事,诈骗犯法啊!”
“诈骗傻子也犯法。”
谢兆书失笑,从被窝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助理,附带一张清单,“你下午去趟商场把单子上写的东西全部买齐,然后再给夫人送去,哦,你还没有我老婆家地址吧,我等会发给你。”
助理差点用水果刀划了自己的手指,“总裁,你老婆?我老板娘是?”
“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了我要结婚吗?”
“我以为您在开玩笑。”
“我像是爱开玩笑的人吗?”谢兆书突然严肃起来,“记得,一定要按照清单上的买,千万不要自由发挥,我老婆他只喜欢这些。”
总裁什么时候跟他未婚夫这么熟了?
连爱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算了,这是总裁的私事,他还是别问了。
等助理出门,谢兆书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喝杯凉水冷静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南南,一想起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南南在一起,还有合法的身份,心跳就跟着颤动。
更重要的是,身体本能撩起的欲火更是难消。
偏偏他今天出门忘带了抑制的药片,只能强忍着。
还好住的是单间,只要他不出房间,就不会发生意外。
医院走廊。
温与南站在安全通道里,靠在墙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眼看烟盒就要见底,他直接连带着手里的半根烟一起丢进旁边的垃圾箱里。
尼古丁非但不能麻痹缓解他心里的酸楚,反倒放大了他的痛苦。
温与南自嘲地挑起唇角,心里想的全是的薛添当初为了离开他,竟然连死亡这种晦气的理由的都编的出来。
他对自己真够狠的。
对他也够狠的。
想起自己当初因为这件事精神萎靡,荒废学业,每天都喝的烂醉如泥,几番酒精中毒进医院洗胃,还差点被其他的alpha占便宜......往事不堪回首,一旦想起来就像荆棘丛里的倒刺将他划的遍体鳞伤,无一处完好肌肤。
他怎么可能不恨薛添,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恨起。
出了安全通道,他魂不守舍地朝反方向走去,越走越靠里,突然闻到一股淡淡地茶香。
是omega的信息素。
此时。
单人套房里,一个浑身满是虚汗,发热发抖,眼神迷离的男人赤脚缩在墙角,脚趾蜷起来,双臂抱膝,一言不发。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感觉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这些年他一直靠服药降低自己的欲望,偶尔有一两次忘了吃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不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发情欲望。
难道说,这附近有吸引他的alpha?
是谁?
除了南南,他这身体就没再对其他人感兴趣过。
会不会是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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