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同盟就该有同盟的样子

　　肖战点点头，没再这种事情上和王一博争辩。

　　他道：“明日朝会之后，皇后估计会张罗着给你办接风宴。去与不去都有利有弊，你自己掂量。”

　　肖战了解这个把自己视作眼中钉的皇后，太子又栽了一次跟头，她势必是要还回来的。

　　王一博若是去，肖战这个未婚夫自然也是不好推辞的，到时候会出现什么乱子还未可知。

　　王一博若是不去，明面上就是不给皇后面子，表明了自己和肖战的一条心，之后行事恐怕难以顺利。

　　王一博坐直了些，看向肖战：“殿下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肖战打了个哈欠，一副很是困倦的模样，“怎么又来问本宫了？”

　　王一博理直气壮道：“微臣在京中没有倚仗，自然事事都要向殿下请教了。”

　　肖战抬眼看向王一博，似笑非笑道：“做人还是要有些自己的主意的，世子这样，只会让本宫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出了错误。”

　　王一博不知道为什么肖战突然就换了个态度，但也来不及多问了，马车已经停下。

　　肖战继续道：“世子请吧。”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王一博见状也不再多说，直接下了车。

　　冷气灌入车内，很快又消散，直到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肖战才睁开了眼。

　　或许是在护国寺待久了，肖战越来越相信因果之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他不喜欢替旁人做选择，也不想承担旁人造就的果。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马车轻巧的晃了下，一道人影出现在车内，他低声回禀道：“殿下，六皇子妃出事儿了。”

　　见肖战没打断，他才继续道：“皇后留了六皇子用膳，但并未嘱咐忌口，皇子妃吃了不能吃的，身上起了好大一片疹子，属下出宫的时候太医还再诊治。”

　　肖战抬手撑住额头，“让他们自己解决，回府。”

　　属下不敢多言，退出了马车。

　　翌日，天光大亮，光武殿偏殿已经挤满了人。天气寒凉，此处便成了大臣们上朝前等待的地方。

　　看似各自闲聊的大臣们，实则都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内殿。

　　一道屏风相隔之地，隐隐围成了一个圈。

　　肖战坐着，半阖着眼，深紫的衮服在他身上也不显难看，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王一博靠在窗边，看了眼战战兢兢不说话的肖梧，又看了眼装做假寐的肖战，最终叹了口气。

　　走到肖梧身边，碰了他一下。

　　肖梧偏头看了眼王一博，眼底是疑问的表情。

　　或许是小时候的默契又上来了，两人竟是就这么眼神交流起来了。

　　王一博：怎么了？

　　肖梧：我犯错了，皇兄生气了。

　　王一博：你做什么了？能惹他生气你也是有本事。

　　肖梧刚要继续比划，肖战的声音就响起了：“你们当我是瞎了？”

　　两人连比带划的，在肖战眼前闪过一道道阴影，他想不注意都难。

　　王一博轻咳一声，转头回到了窗户边，不打算参与两兄弟之间的事情。

　　肖战抬眼看向肖梧：“晓儿怎么样了？”

　　肖梧老实道：“掌握着量，今早已经退热了。”

　　王一博在一旁听着，他记得昨日宫中似乎传出了六皇子妃身体不适的消息，眼下看来，原来是故意设计啊。

　　只是看肖战的神情，他应当是不知道的。

　　王一博在心中叹气，肖战也是一心为了肖梧了，肖梧倒是蠢的有点可爱了。

　　“太过冒险，你当父皇，皇后，还有这宫中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肖梧想要顶嘴，但看了肖战的神色之后又不敢说话了。

　　半晌才道：“兄长，他们母子横行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们还回去了。”

　　肖战不在京城的这四年，肖梧过得并不算好，前年弱冠进朝堂之后才算得到了些皇帝的注意。

　　肖战沉默，叹了口气，“今年的动作已经够多了，徐徐图之吧。”

　　肖梧点点头，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内监前来传唤，王一博抬手拍了拍肖梧的肩膀，“那种蠢货，不值得用自我牺牲去设计，你皇兄是这个意思。”

　　肖梧恍然，没来得及说什么，王一博就已经大步朝前走去，跟在了肖战身后。

　　如肖战所料到的一般，皇帝在早朝时说了婚期，定在二月初三，还有三个月不到的准备时间，与肖战预料的差不多。

　　下朝后，皇后身边的人果然过来传召，说想要为王一博半个接风宴。

　　有的时候肖战还是很佩服皇后的，一次次受挫，却依旧精力旺盛。

　　王一博只说最近事情太多，不必麻烦皇后了，之后他会进宫谢恩的。

　　两人说话间，那内监的视线一直不停的朝着一旁的肖战扫去，眼神里似有不甘，但最后还是不敢多言，只得退下了。

　　肖战淡笑：“还以为你会答应呢？”

　　王一博回首看他：“演一出夫夫离心的戏你就高兴了？殿下有兴趣，微臣可没这精力。”

　　肖战反驳道：“那样就是很有趣啊。世子不想看到皇后歇斯底里的模样吗？”

　　王一博朝着马车走去：“同盟就该有同盟的样子，殿下还不走吗？时辰要赶不上了。”

　　肖战仍旧不紧不慢的，上了车才道：“他被父皇叫去御书房了。我们不悔迟到的。”

　　王一博抓住了关键词，“他？”随即回想了一下，“你是说左相？他不是从不参与党争吗？”

　　肖战颔首：“是啊，所以才叫世子陪本宫一同前去，看看这老江湖卖的是个什么药。”

　　看着马车行进的路程，王一博道：“这是要出城？”

　　肖战颔首：“嗯，去城东的逍遥庄。”

　　这个地方王一博是知道的，地如其名，京都有名的销金窟，私密性很好，玩乐的东西很多，背后的人听说是个江湖人士，每年给朝廷供给了不少税收，皇帝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一博不太明白了，“约在城外，你们这是生怕陛下不知道啊。”

　　肖战抬手拿起一旁的火钳，拨了拨炭火，道：“知道又如何？又不谈什么。只是见见。”

　　王一博明白了，“你是觉得他是陛下的人。”

　　肖战颔首，将炉子盖上：“他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是太子的恩师，本宫想不到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王一博道：“也是你的恩师。”

　　在王一博印象中，左相对肖战还是很看重的，若是想明白了想要来帮肖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肖战莞尔：“这重要吗？他本就是为了教授太子才进的太学，连着本宫一起教了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落个区别对待，苛待亲子的名声罢了。”

　　这就是帝王家的凉薄了，肖战是不差，但肖战是坤泽，即便是世家大族里，也少有坤泽继位家主的。

　　“先帝将楚国治理的很好，陛下的前二十年都只不过是按照先帝铺设的路走，真论起来，他不算明君。”

　　肖战看向王一博，眼底带上笑意，微微倾身，朝王一博靠近了点：“世子这么敢说啊？也不怕陛下听到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鼻间是肖战身上独有的馨香，王一博不自觉往后退了点，视线转开，看向肖战身后的窗户：“已经出城了。”

　　官道宽阔，意味着除了肖战没有人能够听到王一博方才说了什么。

　　“只有殿下听到了，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就是殿下身边出了内鬼。”

　　肖战笑笑，不再说话，靠回了原先的位置，闭目养神，他最近总是这样，或许是潮期将至的缘故，整个人都倦怠极了。

　　王一博见状也不再打扰，肖战的马车他坐过许多次了，他熟门熟路地从一旁的暗格里挑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手中的书册翻到一半，马车停了下来。

　　王一博将书合上，看向一旁的肖战，对方若有所感，很快睁开眼睛，以手挡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滴泪来。

　　肖战开口：“到了？走吧。”他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王一博抬手拿起一旁的衣物，提醒道：“殿下忘了披风。”

　　这次肖战反应过来了，他退后小半步，从王一博手里接过披风，搭在了自己身上。

　　逍遥庄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座很普通的庄子，走进了才能看出内有乾坤。

　　大堂很是金碧辉煌，彰显着主人家的雄厚财力，楼上的房间全都关着，王一博听说这座主楼只有在有拍卖的时候才会启用。

　　朝里走则还有八座小楼。外部看上去是与主楼一直的京派建筑，内里则，按照八个地方的不同特色进行的装潢。

　　肖战与王一博进的是一座很精致的江南小楼，和这儿的侍从一样两人一进门就拿上了面具。

　　直到被侍从带到了三楼的房间内才能将面罩拿下来。

　　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来，王一博挑挑眉，觉得这不过是多此一举，就算遮住了脸，相熟的人一看还是能轻易认出来。

　　桌上的茶饮样式看上去也是南方特色，肖战卸了披风，在王一博身侧坐下，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不意外道：“左相是江南人，选在这儿倒也不奇怪。”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