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底下,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从楼上往下眺望,人车如流,如蝼蚁蜉蝣一般,锲而不舍地不断涌动,聚合,然后又分散,像随意可以碾碎的星星点点,却又生生不息,灼烧着旺盛的生命。
来往的人或背着笨重板正的电脑包,或拎着硕大的托特包,或斜挎着小巧精致的方块水桶包,一个个不外乎都是脚下生火,面上严肃,从头到尾都是不自觉绷紧的状态——对于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来讲,中午休息时间的尤为短暂,还经常被数不清的工作挤压占据,步伐匆匆是常态。
这就显得在楼下吊儿郎当靠在花坛边,正百无聊赖的张真源更为突出。
望眼欲穿,在风中凌乱。
男孩身材高挑,身段板正,有着利落的短发,前额处细碎的刘海,有卷烫过的痕迹。
穿着一条重工的宽松直筒黑蓝色牛仔裤,上身是土黄色中带点墨绿的松垮吊带,上头印着字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搭着一条黑色挂绳配饰,显得尤为惹眼。外面罩着稍长一些的透黑色罩衫,挂在骨架上来回晃荡。
五官精雕细琢,狭长的狐狸眼在眼尾处向上挑出,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血感,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青春洋溢得很,完全没有沾染到一丝班味儿。
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由得放缓步调,多看了一眼。
张真源赶来的时候风风火火的,出租车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地儿之后反而不算太着急了。手里拎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刚刚发过去的消息聊天框。
张真源:亚轩,大中午的,你们公司外面外面好热,你下班了吗?咱俩去吃饭呗。
宋亚轩:不是吧张哥,你飞过来的?这么快?!我还有半小时下班。
张真源:那确实,早退不太好。没关系,我在楼下太阳地里等着没关系的,一点也不晒,太阳直射在我脸上娇嫩的皮肤上,很凉快的,一点都不热。[可怜][可怜][可怜]
宋亚轩:……
宋亚轩:我真服了呀。
宋亚轩:来了来了来了,张哥你先去楼下的面馆里等一下的,就是红色招牌的那家重庆小面。
张真源:亚轩真好~哥哥会在楼下乖乖等着你的。
张真源:包的。
-
开在高档写字楼下的这家小面馆,门面不算太大,但是足以称得上整洁。店面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听口音来自重庆,午休的时间,小店里热络不绝,门槛踏进又踏出的人来来往往。
张真源随意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碗他们各自喜欢的面,耳畔是熟悉的乡音,屋里的空调吹得人很舒服,张真源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没过多久,大门被打开,一个青年着急忙慌赶来,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亚轩儿,这儿!”
张真源起身挥了挥手。
宋亚轩落座后率先开口,手上动作流畅地把一次性筷子戳破,故作显眼地挑起碗中的面,在空中晃了晃,却不吃。
“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没告诉我一声?”
宋亚轩心虚的时候是会眼神乱瞟的,张真源深谙这一点。
难得一见的,张真源并没有着急吃饭,他的左臂放在桌边上,右手撑在脸颊上,不自觉眯起狐狸眼打量着眼前的好友,呈现出一种审视观察的状态。
宋亚轩没什么变化——毕竟满打满算的,他们才半个月没见而已。
宋亚轩依旧穿的是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配上数年不带改变的黑色顺毛,依旧是温良无公害的模样。
只是这衣服的质地……
张真源的手指缓缓敲打着自己的耳垂附近,眸中划过一丝闪烁的光。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张真源一看就觉出了不对劲,衣服的质地柔软不易产生褶皱,尤其是张真源敏锐地捕捉到了宋亚轩后脖颈处的标签——小众的设计师牌子,卖与否全看设计师的个人心情。
标价至少五位数,而且有市无价。
张真源晃了会儿神,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对准自己面前的碗,开始风云残卷起来。
“哦,是这样的,我爸又催我继承家业,我不乐意,就赶紧跑了吗出来。”
张真源对食物是认真的,他吃得急,满嘴面,却依旧不失优雅,抽空抬头看了宋亚轩一眼,眼神一瞬间切换,有些对于食物之外的事情的呆滞。
宋亚轩:?
宋亚轩顾不上心虚,直愣愣呆滞在原地。
家业?
大兄弟,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哦……”
张真源反应了过来,紧急吞咽下喉咙里的一坨面,傻呵呵地乐起来,看着有些清澈。
“我没跟你说过的呀,我爸老顽固了,我就想学音乐剧。”
张真源很快炫完了一碗面,捻起一张纸巾,擦擦嘴边,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那套就先退了吧。哦对你现在在上班,那我现在在附近租一套。”
张真源说完就掏出手机点开租房软件,宋亚轩面也顾不上吃了,连忙伸手去制止。
“等等等等等等……”
宋亚轩说话有些磕巴,似乎是还没有丛刚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这真不怪他,信息量太大了,他一下子接收不过来。
“我需要缓一缓。”
宋亚轩不住地拍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张真源大发慈悲地放宋亚轩自己缓冲,看对方情绪平复了些,再次张口:“我晚上约了一个发小见面,我介绍给你们认识吧!”
张真源思考了片刻,还是掏出了手机:“我还是在这附近租一套房子,到时候找你也方便。”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宋亚轩目睹了全程,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
朋友,你太有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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