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的时间，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雁城。
漫天的黄沙飞舞，三人面上都戴着面纱防止黄沙进入口鼻。
三匹马极速在黄沙之中跑向高高的雁城，城门上守城的守兵见此情形，为首的立即道，“警戒！”
三匹马在城门前停下，梅笑尘高声道，“仓山梅笑尘！大悲门余归海，蓬莱云矜北求见！”
城墙肃立，只是墙上还有漆黑斑驳的硝烟，看着像是刚经历一场大战不久。
为首之人扬声道，“三位少侠可有什么物证？”
余归海从怀里拿出百里予川给的令牌，为首之人一见令牌，立即下令，“开城门！”
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扬起阵阵尘烟，余归海带着两人架马进入城中。
三人弗一进入城中，城门便被立即关上，三人入目所见的，便是在忙碌着的将士，正在收拾城中的残垣断壁。
为首的人从城楼上下来，对三人拱手道，“三位少侠。”
三人皆拱手回礼。
“敢问三位少侠到雁城可是有要事？”
云矜北忽然问，“我师兄他们可在城中。”
“前些日子来的少侠都在城中，我让人领三位前去。”
余归海拱手道，“有劳。”
“李二，带三位少侠去城中寻几位少侠。”
“是。”
为首的将领说完，便又转身上了城楼，李二抬手道，“三位少侠请。”
“有劳了。”
“不必客气，若不是各位少侠前来支援，恐怕雁城已经守不住了。”
“同为大元男儿，都是应该的。”
梅笑尘歪着头看李二半响，终于没忍住开口问，“李将军，我观诸位将军的脸色都不好，这是为何？”
梅笑尘说的话比较委婉，自他进城后所见的这些人兵士，入目所见皆是面黄肌瘦，像是没吃饱。
可他们为朝廷戍边，怎么会这样？
李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说，“我不是将军，少侠唤我李二就行。”
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梅笑尘抬眸对上余归海的目光，余归海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问下去，梅笑尘只能作罢，“李二哥，这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吗？”
“是啊。”李二说起这便是愤愤不平，“那些蛮人三天两头就要来攻打一次雁城，他们以为打下落雁关，就能打下雁城？想都不要想！”
“落雁关……”梅笑尘直言不讳，“李二哥，落雁关一战，究竟是为何？”
李二愣了一下，痛心疾首，“可怜邱家满门葬身落雁关！都怪这吃人的世道。”
余归海适时开口，“李二哥这是何意？”
“还不是。”
“矜北！”
李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云临岳正在为一兵士包扎伤口，抬眸看见云矜北便叫了出来。
“师兄！”云矜北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看见自己师兄，顿时就委屈了，跑过去抱住云临岳，“师兄！”
“怎么了？”云矜北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一头如瀑的长发被黄沙中的狂风吹得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在路上吃了不少苦，云临北揉揉他的脑袋，“告诉师兄，谁欺负我们矜北了？”
云矜北只把头拱在云临岳的脖颈处，小声告状，“他们抢我的钱，还扯我衣服，他们欺负人。”
“告诉师兄，是谁，师兄帮你教训他。”
云矜北这次不说话了。
“有没有受伤？”
云矜北摇摇头，“没有。”
云临岳看向余归海和梅笑尘，眼中都是询问，余归海说，“我们，遇到了一些人。”
余归海这样难言的模样，云临岳便明白他们发生什么事，只能顺着云矜北的背安抚，“我们矜北受委屈了。”
林笑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们不是去长安了吗？突然来雁城，可是有什么事？”
梅笑尘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埋怨，“我说师兄，你看矜北的师兄对他多好，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我对你还不够温柔？”林笑风拍拍梅笑尘的肩膀说，“走，先回去。”
几人随着林笑风云临岳回去，云临岳把云矜北安排在床上躺下。
其余人在桌旁坐下后，梅笑尘先抱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说吧，你们来雁城，有什么事？”
余归海将百里予川给他的玉佩拿出来放到桌上，“落雁关一战落败，邱家被贬为庶人，邱应丰收压，三司会审，邱应丰扶灵回乡长安街上喊冤，求厉王做主。”
林笑风和云临岳对视一眼，有些诧异，云临岳开口问，“落雁关落败，邱家被贬为庶人，邱应丰还要被三司会审，长安那位觉得落雁关一战，是邱家故意战败？亦或是……”
云临岳的话没说完，林笑风把话接过来，“亦或是怀疑邱通敌叛国，故意输了落雁关一战？”
余归海面色沉重的点点头，“邱应丰入长安便被收压，我等没有机会和他说话，王爷去大牢见过他，此次是奉王爷之命，来带回能证明邱家清白的证据。”
“是什么？”
“一封信。”余归海声音缓慢，“以及，边关将士所食的粮食。”
“这就对了！”林笑风一拍桌子，“你们刚来是不知道啊！朝廷送来的粮食！即便参了大量的石子黄土，一百斤才有二十斤白米啊！边关的将士日日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怎么有力气打仗。”
梅笑尘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什么！难道朝廷也没有粮食？”
难怪，他进城来，便见所有守城的粮食都面黄肌瘦，吃这样的粮食怎么会有营养！
“这件事可以找李将军帮忙，只是信在什么地方？”
“落雁关。”
余归海的话说完，林笑风和云临岳都沉默下来，梅笑尘问，“两位师兄，怎么了？”
云临岳说，“落雁关已经落在蛮人手中，要在落雁关找一封信，无异于大海捞针。”
“为何信会在落雁关？”
“当时邱老将军带兵在落雁关迎战蛮人，留下邱应丰将军留守雁城，邱应丰将军在邱老将军账中看见了邱老将军的排兵布阵后察觉不对劲，率兵前往落雁关救父。”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余归海不免觉得沉重，“邱应丰到落雁关事，邱家军全军覆没，在邱老将军怀中寻到一封信，信中便是邱老将军为何会算错蛮人数量，又为何要迎战的原因。”
梅笑尘闻言握紧了拳头。
“邱将军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之处，若是普通人给的信，邱老将军不会如此确信，为防军中有二心之人，故而将信藏在落雁关。”
“邱应丰也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取回这封信真的有用吗？”
“王爷说，会有办法按照笔记找出此人。”余归海说着，也倒了一杯水喝下，“王爷若没有证明便贸然保下邱应丰，便是与圣上作对，所以他需要证据。”
“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云临岳神色严肃，“这封信能送到邱老将军手中，且邱老将军深信不疑，此人必不是普通人，难道他没有料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今邱家全军覆没，邱家出征五人，只剩下邱应丰一人，背后的人恐怕是能只手遮天的人。”
云临岳的话就是百里予川所想的，也是余归海这些日子担心的，取回证据，真的能为邱家洗清冤屈吗？
林笑风忽然问，“你们一路醒来没什么事吧？”
“没有。”梅笑尘解释说，“我们出发至少，王爷已经派出五波自己的心腹，一路往落雁关而来，那些人肯定觉得王爷肯定是信任自己的心腹，我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师兄，王爷派的其他人可有到的。”
他们是最后出发的，还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按理说，那些人应该在他们前面到雁城的。
“不曾。”
不曾到，果然如王爷所说，那些人定是被别人阻拦。
或许，是凶多吉少了。
梅笑尘咬牙，一拍桌子，“到底是什么人吃饱了没事干！现在百姓都饿得吃人肉了！他们不管管百姓的温饱，怎么还想着要害为国戍边的将军！”
“他们只在乎这艘船上的主人是谁，并不在乎这艘船的方向。”余归海面上的表情深恶痛绝，“更不会在乎划船的人是死是活。”
“这样下去船早晚划不动啊！”
云临岳和林笑风都有些诧异余归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余归海说，“大元如今千疮百孔，新朝建立，新帝登基，世家门阀林立，皇帝手里有多少实权？”
长安是大元的权利中心，错综复杂，百里予川是否可以为邱家清白冤屈，就是余归海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的事，尤其是一路所见，大元已经烂透了。
这样腐烂的朝廷，真的还可以救吗？
只要有一个真正会百姓做事的官员，百姓都不会食同类的地步。
“余师兄。”梅笑尘伸手握住余归海握紧的手，“你还记得我们在路上遇到的押送粮食过来的队伍吗，他们说是厉王送给边境百姓果腹的，我们应该相信王爷，王爷他一个人不是照样给百姓送粮送吃的？别人不做，他做了，邱家的事，他也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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