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的邝白莲!
沈余生的心思全程不在商谈,余光在对岸,心也在对岸。
邝澜玉的脸不会骗人,沈余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到邝澜玉垮着脸,是背疼了,还是受委屈了?
“沈总?”秘书提醒走神的老板,“周总邀请您去未来电子实地考察,您看?”
“周总,请先回吧,后续我们再约时间,”沈余生看了秘书一眼,“送下周总。”
秘书慢了半拍,沈总行事一直果断,可当面撂摊子还是第一次,不等回话,沈余生推开椅子,边松领带边往外走。
当邝澜玉往跳水台走,沈余生就猜那傻子要干蠢事,他调查过邝澜玉怕水,还是重度恐水,这是录综艺,不是玩命!
唐慎发现时,邝澜玉已经站在跳台,他急了,邝澜玉怕水,这次一是找不到人,二是节目组保证不会让邝澜玉涉险。
到刚才为止,录制都算顺利,即便有几组水上运动,都是在漂浮毯上进行,唐慎也有随时注意邝澜玉的表现,一有不适就会叫停。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邝澜玉一直听话,但几乎记不清,从何时起,他从一个一有委屈就慎哥叫个不停的小朋友,变成了慎哥,我可以的。
邝澜玉怕痛、怕哭、最怕死,刚开始拍戏,擦破皮,崴到脚,会哭着来找他安慰,他每次都说,你该长大了,剧组不会等你,我也不能总哄着你工作。
后来,邝澜玉受伤生病也会坚持开工,被排挤被网友骂,也自己慢慢消化,有时候是等上了热搜,他才知道邝澜玉出了事。
艺人成熟懂事,作为经纪人应该高兴,可唐慎竟然更多的是遗憾,在他心里,邝澜玉就该是个任意妄为的少年。
所以他只口头上劝邝澜玉别多管闲事,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他允许邝澜玉做自己,而沈余生险些戳穿了他,那段话现在想来,都太刺耳。
当唐慎逐渐适应成长了的邝澜玉时,陆焕出现了,24小时都巴不得黏着他,一口一个慎哥,依赖他,需要他,让他想起来了从前的邝澜玉。
陆焕比邝澜玉更能惹麻烦,又没眼力,走到哪里都能树敌,一个综艺就录的招人恨,遇到对自己不利的就推给别人。
游戏输了,猜拳也输了,唐慎清楚不该再惯着,谁能想到邝澜玉不声不响的跑去认罚。
“阿玉!你下来,太危险了!”唐慎抬头喊他,“你有恐水症,别任性,下来!”
任性?邝澜玉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慎哥,在你眼里,到底怎么样才算长大?
“邝哥,你快回来啊,是我不好,我自己接受惩罚!”陆焕跟着喊,急出了眼泪,只有小岑跟方成洲在一旁骂——死绿茶,早干嘛去了!倒是上啊,光喊算个屁!
邝澜玉累了,不止身体,还有对唐慎的依恋,他想跳,是告别,也是了断。
“慎哥,你让我看着小陆,我可以的。”恐惧使他脸色苍白,可谁不是笑着笑着,就能连自己一块儿骗进去了呢?
你让我看着……唐慎的心突然缺了一口,问题似乎找到了,让邝澜玉改变的,原来是自己。
邝澜玉下坠的很快,在空中无法思考,视线也模糊不清,卷进水里的那刻,他眼前一黑,只觉得眼耳口鼻都被淹没。
怕水是因为曾被反复按进水里,好几次都差点溺毙,黑色的回忆从盒子里挤出来,汹涌且狠毒,他掐疼了手心告诉自己,都是假的!很快会有人来救他!
他一动,背就疼,心越慌,就更疼,逐渐分不清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疼,他想如果要死了,遗憾是什么,是没对唐慎表白,还是……来不及向沈余生道歉。
他可真是朵色白莲,现在还想着沈余生穿白衬衫真好看,然后恍惚中,真有件白衬衫向他靠近,包裹他,拥抱他,揽着他的腰往上浮起。
探出水面的那刻,邝澜玉还是懵的,桃花眼瞪的老大,忘了呼吸只顾盯着沈余生。
“邝澜玉!你他妈呼吸啊!”沈余生拍了几记邝澜玉的脸。
邝澜玉吃了口水,此刻被拍醒,想大口呼吸,又不断吐水,他抱紧沈余生,咳得胸腔都是一抽一抽的疼。
“勒太紧了,松开些。”沈余生想起他背上的伤,抬起的手改拍向脑袋。
“不。”邝澜玉在咳嗽中抽出一个不字,埋在沈余生颈间的脑袋摇了摇,抱的更紧了些。
“行,那你好好挂着吧。”
沈余生心里有气,都憋着,等着一件件算,上岸后,他没准备放人,就这样湿哒哒的一路抱着人要走。
唐慎见到沈余生的那刻,是复杂的,他对这位高傲的商人没有好感,沈余生对邝澜玉越好,他就越矛盾,究竟是提防沈余生对邝澜玉心怀不轨,还是怕邝澜玉的目光从此追随他人。
“沈先生,感谢你救了阿玉,人还是交给我吧。”唐慎尽量平复心情,以经纪人的身份拦着沈余生。
“交给你?”沈余生嘲讽,“人都在上边哆哆嗦嗦的站多久了,你眼睛呢?是瞎了还是根本没想着要管?”
“没好好看着阿玉,是我的错,”唐慎绷紧下颚线,强忍着不快,“但人必须留下,阿玉还有工作,机器还架着,节目不能拖着不录。”
“呵!”沈余生轻笑,挑眉道,“唐经纪,你是一点都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啊,工作你要,成就你要,人也要按着你的模板去走,可惜了,没那么好的事。”
沈余生懒得搭理,端着湿漉漉的白莲要走,唐慎拉住邝澜玉垂下的手:“阿玉,跟我回去。”
邝澜玉已经迷糊了,沈余生说的话他只听了一半,但能感觉到这人在发脾气,被唐慎一扯,轻轻喊了句:“疼,我好疼啊。”
唐慎一愣,沈余生嫌弃的瞥了眼他的手,沉声道:“松开,看不出来他受伤了吗?”
邝澜玉的黑T恤换给了陆焕,现在这件白T,落水后能明显看到背部的惨状,唐慎脱口而出:“怎么弄的?”
“唐经纪,确定要问我?”沈余生讽刺完,低头,下巴蹭蹭邝澜玉的发顶,说,“疼就别跟我较劲,别绷着了,放松,我抱得动。”
邝澜玉呢喃道:“没哆哆嗦嗦,别这么说我,丢人。”
“傻瓜!”沈余生失笑,经过《非野不可》的主持人前,说,“他需要休息,我会联系你们节目的制作人,停工期间,若有损失,我赔。”
主持人惊得只知道点头,这就传闻中的霸道总裁爱白莲吗?
“卧槽!”小岑又爆粗口,“邝哥也太适合病弱美人受了,懂事的太太在哪里,冷漠霸总在片场捡到凋零小白花,绝!”
“喂,你不是助理吗?不跟上去?”方成洲跟着吃瓜,还好意提醒。
“我是个成熟懂事的助理,这时候上去,不是煞风景吗?”小岑瞄了一眼方成洲,“兄弟,你好像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吧?”
“虽然不是,但看不顺眼的名单是相同的。”
“啧!明白!”
两人的目光看向某朵绿茶,然后唐慎沉着脸喊小岑过去,方成洲从口袋抓了把糖:“朋友,听完训,吃颗糖,世界还是美好的。”
世界美好吗?对邝澜玉来说,他心中曾经的美好是,好好工作,哄唐慎开心,然后一直一直在一起,他乐意为唐慎让步,给公司打工多久就行。
可美好有尽头,有陆焕,也有……沈余生。
邝澜玉是第二次被沈余生丢进浴室了,这次是直接粗暴的扔进浴缸,沈余生丢下一句:“我去隔壁洗,你泡完了好好待着,我有话要问你。”
怎么感觉,沈余生更生气了?邝澜玉在浴缸里缩成一团,该怎么哄沈余生,撒娇还管用吗?
半小时后,邝澜玉还闷着不出来,沈余生敲门,又等了十五分钟,最终失去耐心,招呼也没打的推门进去,在邝澜玉没什么用的惊呼中,拿浴巾包着捞出浴缸。
十分钟后,头发半干的邝澜玉,穿好浴袍坐到床上,沈余生拉了张椅子,两人面对面坐着。
“你想说什么,说吧。”邝澜玉抱膝而坐,下巴抵着膝盖,看着很乖巧。
“为什么跳下来,不是怕水吗?”沈余生不吃卖萌这套。
“艺人的工作嘛!收钱办事,总要有人跳的。”他胡乱解释。
“你们公司只有你一个吗?”
“小陆他恐高,年纪还小,而且慎哥……”完!说习惯了,没收住。
“唐慎让你跳的?”
“没有!他让我照顾着点小陆,新人嘛!总要有老人带的,我是前辈,应该的。”
“跳下来之前,你在想什么?”
“啊?没想什么。”邝澜玉答得黏糊。
“说,在想什么!”沈余生身子前倾,双手搭在床沿,几乎要把邝澜玉揽进怀里。
他能说是想一跳了之,以此断了对慎哥的念头吗?还是说,他想再赌一把,赌慎哥会不会像从前那样为自己着急……
“怎么?说不出口?”沈余生轻而易举的看穿,残忍的揭出事实,“我替你说,你在孤注一掷,想看看唐慎还会不会分出一点心思给你,就为了这点关注,连命都不要,值吗?”
邝澜玉早已面对现实,但被当面揭穿,是难堪也是痛苦的,同时他不懂,为什么沈余生非要逼自己承认。
“值!”邝澜玉咬牙,倔强道,“我想再试一次不行吗?”
“行!你想试,去告诉他你喜欢他,去告诉他你为了一点可怜的关注,卑微到什么地步,去告诉他别他妈端着,回头看看你邝澜玉啊!”
沈余生是气上头了,一字一句吓退了理智,也杀得邝澜玉眼红落泪。
“你……”沈余生放下要去抹泪的手,狠心道,“别在我面前哭,邝澜玉,我真没那么好的耐心。”
邝澜玉被激出了叛逆,他用手背擦泪,抬眼瞪着沈余生,违心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贱?慎哥都有了新人,我还赶着上去当炮灰,就连争风吃醋都没个正经名目,还劳沈总费心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余生咬紧后槽牙,气的脖子爆青筋。
“怎么?沈总不爱听了?那你想听什么?我配合着说。”
“邝澜玉!”沈余生凶狠的打断他,“我只说一句,以后要寻死觅活别挑有我在的地方,我看不了这个!”
沈余生走了,门摔的很大声,邝澜玉终于哭了出来,他是真够蠢的,又把沈余生推跑了。
桌上放了支没拆过包装的药膏,床边有一套新的衣服,都是沈余生准备的,邝澜玉自嘲,白莲啊,你可真厉害,这么好的人都能被你惹生气……
他调整好心情,换好衣服回节目组分配的房间,唐慎在门口等他。
“阿玉,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如果知道我……”
“没关系的,慎哥,已经没关系了。”他已经放下了,所以真的……没关系了。
“阿玉,”唐慎跟以前一样摸摸他的脑袋,“我们谈谈。”
“慎哥,以后吧,今天我真的累了。”
“好,这支药膏给你,比一般的要好用。”
邝澜玉看了眼唐慎手里的药膏,用力摸了摸口袋里的那支,是沈余生给的,他虚弱的笑了笑,说:“不用了,我已经有更好的了。”
晚上,节目组收到某boss的赞助,请所有人员享用自助,邝澜玉不能不去。
小岑安慰了他几句,就跑去跟方成洲抢吃的,唐慎跟陆焕不在,邝澜玉说放下,也是真的不去在意了。
邝澜玉退出餐厅,又绕到泳池,可能是饭点,没什么人,他坐在池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水花。
忍不住往对面的吧台看去,沈余生是回去了吗?他期望看到沈余生,又怕再惹他生气。
月光下,单薄的白莲在啜泣,不敢太大声,只是默默落泪。
他想,他怎么这么不争气,白白担了这白莲的名声,该梨花带雨的时候不哭,现在哭给谁看。
他对自己的哭相很有信心,沈余生见了,可能就……舍不得生气了吧。
“怎么?白天没跳够,晚上还想接着来?”
沈余生看不清自己了,怎么就放不下这朵白眼狼!
最后归咎于是征服欲没得到满足,他给节目组加餐,本意是让邝澜玉的伙食好些,结果白莲躲在这儿哭。
“沈余生,你没走?”邝澜玉左脸45度很好看,月光晒在脸上,让红了的眼尾多了分诱惑。
鼻头是红的,眼角淌着泪,他咬着下唇,再开口时,带着哭腔:“沈余生,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别不理我,马卡龙都还没吃到呢!你别生我气,我保证以后好好惜命……”
沈余生按了按太阳穴,无奈的笑了,邝澜玉坐在那儿,哭的像个迷路的小朋友,间隙还打了几个很小声的嗝。
他走近,蹲下,说:“要挂吗?”
邝澜玉自觉的伸手圈住沈余生的脖子,十分熟练的被端走。
沈余生把邝澜玉放进躺椅,用拇指刮掉残留的眼泪,哑声问:“想让我原谅你?”
“嗯!”为了表示诚意,他用力的点头。
“邝澜玉,”沈余生的手掌按在邝澜玉脑后,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直白道,“你怎么一点白莲的本分都没有。”
“白莲的……本分?”邝澜玉彻底着了沈余生的道,一路被带偏,傻乎乎的反问,“我该怎么做?”
“贴我,抱我,亲我,勾引我,然后再哭着问我,要不要原谅你。”
PS:阿莲眨眨眼:我卖萌我无敌,沈余生才不会跟我绝交~沈渣渣:行!但不妨碍我迁怒!阿仙倒在键盘上,变了色的白莲是留不住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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