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无话可说

　　时间拉回到王一博高三那年。

　　琴海二中的分班考是在高三开学的第一周，学校以此次成绩进行高三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划分。

　　王老爷子家教严格，平日里也没少找名师给王一博补课，王一博的成绩一直都稳定在年级前五，这次分班考亦是如此。他进重点班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儿。

　　当时，重点班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来选的。王一博是年级第三，是班里第三个选座位的。他选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这个位置既不至于吃粉笔灰，还靠窗，适合偶尔偷懒睡觉。

　　王一博人缘不算好，但因为他这张帅脸，在学校还是有不少小迷妹，走在学校里也经常能被胆大的女生拦住送饮料零食。所以这次选座位，也有女生走到他旁边，想要和他做同桌。只是女生还没坐下来，就被王一博皱着眉打发了：“我想自己坐。”

　　其实，倒也一定要自己坐，只不想和喜欢他的女生坐。

　　后面选座位的女生见上一个女生被王一博狠心拒绝，也不太敢拉下面子去坐王一博身边，不然再被拒绝可太尴尬了。而男生们中也不乏看不惯王一博的，原因倒也很简单，王一博家世好长得帅，不缺女生喜欢，包括他们喜欢的女生也喜欢王一博。他们可不想和王一博坐一起。

　　最后，班里的大部分位置都坐满了，王一博身旁的座位还是没有人。

　　直到最后，分班考年级排名五十的那个男生走进教室。

　　他在班里扫视一圈，最后犹豫着走到王一博身边。

　　“王一博。”男生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坐你旁边，可以吗？”

　　王一博盯着男生打量了几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男生这才如获大赦地在他身边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王一博问。

　　男生像是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身子都有些颤抖。看的王一博想笑。

　　怎么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这么胆小。

　　“啊……”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叫肖赞。”

　　肖赞。王一博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以前没见过肖赞，但肖赞却认识他。不过，肖赞认识他倒也不奇怪，整个学校上至校长下至门口的保安大爷，没人不认识他。除了他成绩好长得帅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王一博入学那年，王老爷子大手一挥给琴海二中捐了一栋教学楼，当时校长还和王老爷子还有王一博合了照，现在那张照片还挂在校史馆外的宣传墙上。这是整个学校人尽皆知的事儿。

　　和肖赞做了同桌之后，王一博才发现，肖赞几乎每天早上都不会来上早自习。

　　起初，两个人不熟，王一博也懒得管别人的事儿。时间久了，两个人稍微熟悉了些，王一博才问肖赞每天早上为什么不来上早自习。

　　肖赞面对王一博的这个问题有些局促，他低着头，攥着蓝白校服的衣角，小声说，因为他早上要去学校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兼职赚钱。

　　王一博很意外肖赞的答案。

　　作为一个从小吃喝不愁富养长大的公子哥，王一博从来没有为了钱发过愁。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肖赞不上早自习的原因是因为要去兼职。

　　“那你爸妈呢？他们不给你生活费吗？”王一博问。

　　肖赞的头低的更低了：“我……我爸……我养父去年走了……”

　　“我的亲生父母……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然后有了各自新的家庭和孩子……”

　　肖赞话说到这里，王一博也明白了。

　　“早餐店的兼职给你多少钱？”

　　肖赞的头颅终于扬起了一点，他看着王一博，眼睛亮晶晶的：“一共干两个小时，一个小时给十五块呢！而且早餐卖的不错，老板还会多给点。”

　　三十块就足以让肖赞这么高兴吗？王一博看着肖赞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泛酸。

　　隔天清晨，王一博罕见地翘了早自习。

　　他到肖赞兼职的早餐店时，才发现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早餐店，只是普通卖馄饨的路边摊而已。

　　肖赞正低头把旁边小桌上上一位食客吃完的塑料碗端走，见有人来了，他赶忙招呼一声：“您先坐，稍等下哦。”

　　王一博“嗯”了一声，“你先忙。”

　　肖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

　　“王一博？”肖赞眼睛亮了亮，然后眼里的光又很快地黯淡下去。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沾上了一点油污的围裙。他的左手是一碗馄饨汤，右手是一块抹布。

　　而他对面的王一博，身上是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手腕上是三千块的新款电子手表。

　　“肖赞，”王一博唤了一声肖赞的名字，“我是来吃早餐的。”

　　肖赞依旧低着头，他的声音也低的不能再低：“你应该吃不惯吧……”

　　正在旁边包馄饨的摊主大叔打量了他们好几眼，看肖赞不说话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小肖，你同学啊？”

　　没等肖赞开口，王一博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马扎上，“对，叔叔，我是他同桌。”

　　“给我来碗馄饨吧。”

　　摊主大叔笑了：“哎！行！你是小肖同桌，叔叔请你吃！”

　　说完，摊主大叔便转身去煮馄饨了，王一博也注意到了大叔右耳上的一枚助听器。

　　他站起身，提高了几分音量：“不用了叔叔！”

　　说完，他问肖赞：“馄饨多少钱？”

　　“六块。”

　　王一博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肖赞抬起头，“六块。”

　　那天，从小锦衣玉食的王一博第一次吃路边摊，那天，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六块钱的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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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烤肉的香气闻着很有食欲，但肖战却忽然不想吃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王一博说出“是”字的时候，他本来大好的食欲忽然荡然无存。

　　他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公司那么多人，王一博不找别人做朋友，非要和他做朋友。

　　是啊，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王一博对肖赞一往情深。所以面对他这个和肖赞长相相似的人，才会格外的特殊。他得到王一博的优待，得到和王一博做朋友的机会，都是因为他这张和肖赞相似的脸。

　　肖战忽然有些讨厌自己这张脸。

　　看肖战不讲话，王一博似乎也察觉到肖战的心情不太好，便问了一句：“你不高兴？”

　　肖战放下筷子，语气很冲：“王一博，你礼貌吗？”

　　“你要和我做朋友，送我昂贵的围巾，给我补过生日，是不是都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那心心念念的前男友？”

　　肖战的质问让王一博一怔。

　　说实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肖战的问题。

　　而且，肖战的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深究的意义。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前男友”现在就在他对面，肖赞和肖战根本是一个人。他对肖战好也是因为他想弥补以前的错误，想把肖战追回来。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办法告诉肖战过去的事情，如果他说了，肖战记起来肯定会恨他的，那会让肖战很痛苦，他不想那样。所以他只能先一点一点地把肖战追回来，其他的追回来再做打算。

　　见王一博沉默不语，肖战觉得，王一博这大概是默认了。

　　所以，王一博接近他，要和他做朋友，还有对他的特殊，一切都是因为他长得像肖赞。

　　事已至此，肖战已经无话可说。

　　他站起身，拎上自己的包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