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二楼。
这是庄首席官安排的休息室。
现在宴会才进行到中途,楼上人很少。
长长走廊上,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间,安安静静,让人不禁想里面的任何声响是不是都会溢出来。
“我之前说了。”孟川侧头看着身边休息的孟竹暮,“你要是累了,就不用参加这种宴会,并不重要。”
“那哥哥为什么要参加?”
孟竹暮支着脑袋,目光澄澈。
“我们是庄氏投资大头,他们都邀请我了,我不来,暗处不少眼睛看着呢。”
“我和哥哥一样。”
孟川嗤一声,虽然没有明显表态,从语气也知道他并不相信孟竹暮的理由。
“我意思是,因为哥哥来了,我就来。”孟竹暮往孟川方向靠了靠,沙发挺长,原本两个人的距离不远,经过孟竹暮的动作,更近了,“我是哥哥的人,在哥哥身边,哪也不去。”
明明意思一样,从孟竹暮口中说出来,带着别的意思。
孟川没有回话,沉默中,他看到孟竹暮还想要去倒小柜桌上的酒,目光沉了沉,语气重了些:“放下。”
孟竹暮听话放回原位,就乖乖看着孟川。
“我想喝酒。”
“不行。”孟川看着孟竹暮这个模样,语气都倨傲起来,掌控局面,“在这儿,你喝醉耍酒疯,丢的是孟家的脸面。”
或许是见孟竹暮实在可怜,默然对视许久后,还是松口了。
“允许你喝几杯,真要是倒了,我可不送你回去。”
孟竹暮挑起两杯高脚杯,熟练将红酒倒入杯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端起一杯,轻轻摇晃,透过红酒看着孟川:“哥哥,来一杯吗?”
“不用了。”
孟川习惯保持清醒,除非是必要宴会,他日常滴酒不沾,今晚喝了挺多,他没有喝醉过,但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是好还是坏。
对于自己不能把控的,孟川都会规避。
“就一杯。”孟竹暮失落地垂下眼皮,“我都没有和哥哥碰杯过,阿竹也想。”
“当是给阿竹完成的奖励吧。”
孟川沉默许久,妥协了:“只是一杯。”
正如孟竹暮所说的,这仅仅是给他完美完成任务的奖励而已。
寂静的房间,碰杯声清亮。
舒适的氛围,还算熟悉的同伴,孟川难得感受到了放松,虽说是一杯,其实后面又被孟竹暮添了几轮。
孟川有些许醉意,脑袋有些混沌,但还是有几分意识,他止住孟竹暮继续的动作,望着眼前乖顺的孟竹暮,他揉着眉心,开了话题:“之间听你说你的父亲,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找他,而是找孟彦文?”
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孟竹暮对他并没有恶意,在权力和财权上,是真的没有一点想要的欲望,孟川有些疑惑。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孟竹暮为什么要来到孟家,以及,孟竹暮知道这件事情吗。
即便是找庇护所,亲生父亲难度总比外来的要简单很多。
孟竹暮动作顿住。
他反问孟川:“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韩家?”
按往常,孟川应该察觉到反常,不过喝了酒的他没有这么清醒,他眼神略微空茫,看向孟竹暮有点失焦,唇色因红酒的浸染,留下一层水色,没料到孟竹暮会反问自己,他微张嘴,内里的粉嫩的舌尖隐隐现出。
孟竹暮喉咙滚动。
他身体往前倾,几乎要贴到孟川的脸庞,放轻声音:“是韩索欺负过哥哥吗?”
醇厚迷离的红酒味在两人几乎相贴的地方酝酿发散,更让人忍不住沉沦于此刻醉意。
孟川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聊天内容对他而言过于敏感,大脑有了几丝清明,但在残留的丝丝红酒味白雾中,很显然不够用。
孟川只是人向后仰,并未意识到孟竹暮的反常。
“他欺负我?”孟川忍不住笑出声,带着嘲讽,“就他这个水平,我从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他们自不量力,对我们产业虎视眈眈,时刻想要解决我们家,我能对敌人有什么好感,只要是韩家人,我都讨厌。”
这话或许绝对,孟川才不管这么多,他一直都认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他不对,还要是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强者,他从小就站在云顶端,他压根不屑于去共情弱者如何想。
“所有和韩家有关的人,哥哥都讨厌吗?”
“废话。”
孟竹暮眼神暗了,明明是意料之内的回答,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甚至觉得自己傻了,知道孟川就是这么想,还抱着侥幸心理去问他。
——“孟川是自私的,他比谁都自私。”
所以,孟川对这些的感受会比谁都明确。
“我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是有了醉意,孟川表面的礼貌疏离褪下了外衣,全是他自傲的骄纵,他强硬抬起孟竹暮的下巴,孟川很喜欢这个动作,给他一种上位者的满足感,语气恶狠狠,“以后,我问你,不准打岔,不准不回答,不准撒谎。”
“别骗我,我要是知道,你就完蛋了。”
孟川手中的力度大了几分,明明是平等的告诉,孟竹暮被迫仰头,眼皮垂下,看着孟川不悦的表情,脸上浮起笑,上手抚摸孟川的脸颊。
看上去冷冰冰,传递手心温度温热。
“阿川说了,哥哥会记得吗?”
“我只是喝了点酒,又不是醉了。”孟川哼一声,“别想蒙混过关。”
孟竹暮抚摸孟川裸露在外的小臂和手腕,领着那只手放置在自己头上,像只要求抚摸的小狗,他半蹲,枕在孟川的大腿上。
“哥哥想要了解我,我开心都来不及。”
孟竹暮发质柔顺,孟川没忍住,撸着头发。
“我曾经是想过去找他,我见过他,在小时候,妈妈为了我主动去找他。”他印象深刻,才五六岁的他拘谨打量面前这豪华的客厅,比他那弄堂还大,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旋转楼梯上,和他相同年纪小孩穿着精致西装,眼神冷漠嘲弄看着他们。
“但是我们被赶出来了。”
被保安拽着他们的手强硬拉到大门外,妈妈在哭,离开之时,他转头,看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韩家主。
“从那以后,妈妈再也没去了。”孟川手指在孟川大腿上流离,仗着孟川感受不到为非作歹,“妈妈去世那段时间,我同样也去找过,警察说是自杀,我并不觉得,还笑着跟我说要给我唱生日歌的妈妈,怎么可能想不开去跳河,我知道他位高权重,一定能查清楚的。”
“那天,我就知道了,是爸爸要杀了妈妈。”
顺利见到韩家主的那晚,他被尾随,而那些人,他见过。
在韩家。
“所以,我就来到哥哥身边了。”孟竹暮声音低哑,他埋在孟川腿上,嗅着鼻间的熟悉香味,让他难以自持。
不够。
不够。
想要更多。
……
等到宴会散去。
孟竹暮才带着孟川坐上了车。
孟竹暮宛如餍足般,脸上的笑怎么也压不住。
他坐在孟川身边,偷瞄着孟川的大腿处,今天孟川穿着黑色系,那几处地方看不出来。
所幸哥哥没有感觉,不然他刚才的失控恐怕要受哥哥的冷脸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牙印?
光是想着孟川那白皙的腿上,上面是一串新鲜的牙印,周边还泛着红,孟竹暮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孟川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这款酒的后劲比较大,比之前更晕了。
他有些后悔接下孟竹暮喝酒的请求,还做出了这样的行为,有点奇怪,但是他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咬大腿难道也是展示忠诚的一种?
孟川很少有交心的同伴,当然他有自己的面子,不会去问其他人。
看来今天要早点睡觉了。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
孟竹暮紧跟在后进来。
“哥哥,我把你的裤子弄湿了。”孟竹暮眼里满是局促,“哥哥会骂我吗?”
孟川本来还想装糊涂把这件事忘掉,没想到这小子直接引着他直面那几处,他默了默,随后语气僵硬说:“没事。”
孟竹暮一直在仔细观察孟川的神情变化,发现对方并没有抵触,又继续得寸进尺:“我很愧疚,要不我帮哥哥把这条裤子洗了吧。”
孟川:……
“不用!”
这次孟川咬牙切拒绝。
但抬头看到孟竹暮的表情,很想只垂了耳朵委屈的大型犬,心中那点不悦烟消云散。
孟川妥协了。
难得孟竹暮这么主动,追着伺候他,也是为了缓和两人关系。
以后还是要合作的。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是用这种言辞和理由掩盖内心的不平静。
“也只有你愿意主动让人使唤了。”
门关了又开。
那条黑色西装裤就扔在了孟竹暮身上,孟川身上换上了浅色睡衣,抱手。
“反正我也不要了,你洗了也好,丢了也好,不用告诉我。”
本来脑袋就晕,还发生了这些事情,让他一时半会理不清有些烦躁。
想到这儿,他脸黑了:“你的任务已经达到了,从现在开始,别打扰我。”
以前别说别人了,如果是季顿这么对他,他早就生气,这次还不是他性格好,不然孟竹暮今晚都不可能进孟家门。
“砰”一声,门关了。
看着温润,脾气不小。
孟竹暮眼中涌起笑意,手中柔软的裤子还带着哥哥的体温。
果然,哥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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