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川所说，庆功宴上，孟竹暮才是主角。
自孟竹暮下车后便有不少人来和他搭话，让他没时间和哥哥聊天，只能偶尔望一望，确保他在自己视野范围内。
孟川是不可能跟着孟竹暮，他的骄傲从不允许他直白变成对方的陪衬。
这次同意邀约算是极少数的情况紧急，不得已才过来。
孟川并不是完全被忽视成透明人。
好歹他也是孟家少爷，曾经的新星，也有人笑呵呵上去找他。
孟川今晚没想着和别人虚与委蛇，再说，那些人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孟川不认识。
他的冷脸沉默，让那些碰了壁的男人摸着鼻子尴尬离开。
“真是，还这么清高有什么用，真当自己还是孟家继承人了？”
“私生子频频露彩头，他急都不急，要我说，如果我是孟家主，面对一个残疾独苗，确实是该考虑换继承人。”
“还有，这次庆功宴完全是孟竹暮的主场，他来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吗，谁都看得出来，要是想要自己更体面点，这个时候，就少出来露面。”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做不了选择呢，被强制带过来，不然怎么体现出自己的优越感。”
“这么看的话，孟竹暮心思还挺深沉的。”
那两人的交谈声越来越远，直至混杂在环境音中。
那两人的对话没有收敛，周围人都听到了，他们表面保持良好的风度，都分了个神思再孟川身上。
好似想要看到孟川当场生气的不堪情节。
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孟川并不在意，他安静地看向孟竹暮那边。
他不得不承认，孟竹暮确实在这种宴会上游刃有余，孟川矜傲想着，这样的人才能有资格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也有资格作为他的合作伙伴。
几次和孟竹暮视线碰撞后，孟川才转了方向，喝着手中的果酒。
孟川酒量不太好，让他清晰见识到的是上次和孟竹暮喝酒，才几杯就快让他倒下了。
一想起孟竹暮，他开始思索，孟竹暮刚才好像喝了挺多酒，不知道他酒量有多好，总是喝也会意识迷糊。
他才不在意孟竹暮的身体，万一在车上吐了，孟川可不想闻一路味道回家。
说不定回家后，像个醉鬼一样拉着他的手不放，还会像只狗扑在他身上，还会撒娇让他陪着自己。
孟川觉得有点难搞，如果孟竹暮酒品不错的话，他也可以勉强满足一下他的要求。
毕竟，孟竹暮是他的。
是他的所有物。
“孟川，这段时间，可没见到你，都没机会找你聊天了。”
孟川这才舍得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他懒懒抬起眼皮，看过去。
“我和你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聊的。”
韩索笑了笑，随意抽了把椅子放在孟川身边，他坐了上去，从后面看，很像关系友好的朋友。
“不，我们之间能聊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可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老友。”
这句话激起了孟川那早就隐藏的不愉快的记忆，他冷笑一声。
“韩少爷对于朋友定义太宽容了，这么看，是个人就是你的朋友了？”
“如果是对孟少爷的话。”韩索摇晃手中的透明酒水，笑容不减，“确实可以这么说。”
孟川没理他了。
韩索并不介意孟川的态度，他歪头看不远处拥簇的孟竹暮：“你甘心吗？”
“你所谓的弟弟将要取代你，夺取你手中的权力和地位，最后把你摔到底层，永远翻不了身。”
“你真的甘心吗？”
韩索盯着孟川沉默的侧颜，等待对方的回话。
见孟川真把他当空气了，他也不生气，叹了口气：“我以前确实讨厌你，我现在觉得你还挺顺眼，我同情你，毕竟我也不想让这些恶心的私生子夺走该属于我的东西，我感同身受。”
“在我眼里，你才是孟家少爷，孟家的继承人。”韩索支着脑袋笑，“而且我还可以帮你。”
说到这儿，孟川才感兴趣微转头瞧他。
见孟川有了反应，韩索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你也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吧，我知道孟竹暮的秘密。”
孟川事前问了孟竹暮宴会名单，曾经说不合作的公司迫于压力还是腆着脸回来了，韩索出现在这儿，他并不意外。
看到韩索一步步进入自己的圈套内，孟川只是想，原来他是这么挑拨离间孟竹暮？
他内心愈发厌恶了。
“什么？”
孟川问他。
“孟少爷不怀疑他的身份吗？”韩索嘴角上扬，“一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子，仅仅一天就可以把汪赫天打得没有一丝悬念，那些证据久远，不是一个普通人近期就可以搜集到的。”
“他爆出来的事情和证据，怎么巧到关于你的一点都没出来？”
他循循善诱：“他既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同样也可以捏造出他想要你看到的，你就不好奇，他曾经是谁吗？”
“哥。”
孟竹暮匆匆赶过来，他看到韩索坐在孟川身边并搭话时，心都提起来了，沉着脸从人群中穿出来，在无数人的视线中，快步往那儿去。
他仔细盯着孟川的神情，心脏紧张到几乎要炸掉。
他不知道韩索会不会全部揭晓出来，而哥哥是否会相信，又会不会因此与自己有芥蒂。
孟竹暮不想因为韩家这层关系被哥哥冷眼对待。
他不知道韩索说了什么，等他走近，才听到韩索最后一句话。
孟竹暮心重重一跳。
“哥！”
他及时走过来，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原来你在这儿，我都没有找到你。”孟竹暮站在孟川身边，有意隔开韩索。
他装作没有看到韩索戏谑的眼神，若无其事问孟川：“哥，你饿吗？”
“要不要我给你拿点糕点。”
等看到孟川的眼神，冷冽带着刺，几乎要冻结孟竹暮正在流动的血液。
他艰难维持在外的风度，心已经坠入谷底。
“不需要。”
孟竹暮觉得全身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处，脑袋都成了一片空白。
哥哥真的……不喜欢他。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在外人看来是孟小少爷示好被拒绝，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孟川语气仍旧不带一丝情绪：“一个韩索就让你丑态全出，你很让我失望。”
孟竹暮看过去，孟川已经隔开了距离。
这次季顿没有来，孟川一个人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无比单薄和脆弱。
之前和孟竹暮聊天的那群人见场上都被两人吸引，纷纷去找孟川和韩索聊天，孟竹暮再次交流时明显心不在焉了。
他余光看见孟川杯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喝，脸上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商场上的游刃有余完全看不出孟川是个容易一杯倒的低酒量。
等着宴会散去。
孟川坐在车上，低着脑袋，眼皮垂着，好看翘起的睫毛此刻也重合在一起了。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不想和孟竹暮说话。
孟竹暮在车上颇有些拘谨，坐立难安。
他知道。
自己惹孟川生气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站在孟川旁边，等待发话。
他推着轮椅，在走廊上遇到了季顿。
季顿有些讶然，他看到孟川那副几乎皱成川字的神情，开口说：“小少爷这种事情让我做吧，今天小少爷累了，剩下的，我善后。”
他礼貌笑着想从孟竹暮手中接过轮椅推手，但是对方并没有动。
“不用，我可以。”
孟竹暮拒绝他。
“那怎么能行。”季顿头皮发麻起来，孟少爷一看起来状态不算好，要是有什么被小少爷看到了，秘密公之于众，他难则其咎。
“让我来吧。”
不过这次，孟竹暮压根不听他的话，不说话，就打开房门，在季顿面前关了门，差点撞上了他的鼻子。
季顿：……
他好像……要完了。
孟川虽然喝了不少酒，脑袋早就晕乎乎只想睡觉，感受到另一个人存在，是无法忽视的薄荷味，他强装精神，只说一句：“跪下。”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站起来。”
他转身，冷眼看着孟竹暮。
孟竹暮垂眸，没有丝毫迟疑，双膝撞上了地面，发出磕碰的声音。
“知道今天自己错哪了吗？”
孟川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很生气，他居高临下，捏着孟竹暮的下巴，没收住力气，脖颈处发出骨头碰撞的响声。
孟竹暮眼皮垂下：“我不该在韩索面前，和哥哥说话。”
“我们进行得很顺利，所有人都觉得，孟家真要变了，你为什么发了疯要过来？”孟川眼神寒冷，“你知道的，我从不喜欢不理智的合作伙伴。”
“我只是哥哥的合作伙伴吗？”孟竹暮声音苦涩。
孟川没想到孟竹暮竟然会顶嘴，一时间顿住，接着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回答：“当然。”
“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你不管是谁，只要和我的计划不冲突，不影响我，我从不过问，你不必担心我会被韩索那小子绕进去。”
孟竹暮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按孟川的脑回路，这才是他的正常想法，清醒到可以刺人，可是对他没有任何探索欲……
哥哥，真的在意自己吗？
“如果不是韩索，哥哥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兴趣吗？”
孟川有些疑惑。
今晚的孟竹暮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杠上了。
“我为什么要感兴趣？”
“难道你真是韩家人？”
孟竹暮身体僵住。
孟川在酒精催化下，变得不太清醒，什么话都往外说。
“那又如何？”
他凑近，紧盯着孟竹暮英俊的脸：“你现在的首要身份，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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