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十九：姐夫，你是知道的吧，我曾不顾伦常道德、卑鄙的喜欢过你。
庄恕带着医生护士的围在肖肖的床边，又是换药又是换机器，最后却依然说“再观察吧，叶先生。”
叶秘的身体晃了晃，用手抵着墙壁才站稳。
之后又是6天，肖肖就那样安静的躺着，就像是那天是叶秘的幻觉一样。庄恕每天都过来看几遍，除了摇头和叹气，还委婉的阐述过兴奋剂对大脑的伤害。
对于这些，叶秘充耳不闻，他像是找到了一种平衡，他让小武拿了些自己的换洗衣物，在肖肖床边安了个小床住了下来，每天给他擦洗，跟他说话，就像是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他会对肖肖说很多狠话，威胁他，警告他，可是最后往往变成了哀求。肖肖来到医院的第十天晚上，叶秘依旧麻木的再跟他聊天“黄明浩今天出院了，顾景空......听说快死了，就在你呆的那间地下室。我给那个医生一笔钱，一是感谢他当初对你的那点善意，二是让他也给顾景空减减量，这样能打的时间长一点。顾家，我也不会再管了。你害怕吗？肖肖？别怕。你不能死，肖肖，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报复在你姐姐身上！你说我会把你姐姐送回到顾家，让她去联姻，还是把她送到黄家？黄明浩疯了，他会怎么对你姐姐？你姐姐能抗住几天？你姐姐——”
叶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呆呆的看着肖肖，他看到他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然后是手指，他看到他的嘴唇煽动，吐出一个“不”......
肖肖总算是度过了危险期，只是每天只能睁开眼睛一小会儿，只拿软软的眼神看着叶秘，然后接着睡过去。几天之后，能偶尔慢慢的动动手指。叶秘直接把工作也搬到了医院，除了正常的照顾，他固执的每天用棉棒给肖肖一遍遍的沾湿嘴唇，一遍遍的去给他擦洗他的胳膊、手指，认真而虔诚。
肖肖开口说话，是在住院的第16天，他睁开眼睛用怯怯的眼神看了叶秘一会儿，然后艰难的开口，“姐.......夫......”
叶秘呆愣了一下，接着凑上前回复到“我在，肖肖，怎么了？是哪里疼了？”
肖肖的眼神变得很戒备陌生，眼里有了泪光闪闪，却倔强的低垂下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再睡会儿吗？”叶秘轻声问道。
肖肖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看着他睡熟，叶秘舒口气才觉得不对，那样的眼神，他很久没有见过了。
“我说过，兴奋剂会影响他的大脑和智力，他能醒来，能听见，能说话，已经很好了。总之肾衰竭能抢救过来的病人，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你说的情况，有可能是他意识错乱，等他能多说话了，你再试探一下。总之不要刺激他，让他自己慢慢恢复比较好。”庄恕耐心的解释到。
叶秘点点头，又一头扎进那间他包下的私人病房并关上了门。庄恕摇摇头走了。
第二天，肖肖醒了后，还是拿那样担忧的眼神看着叶秘，叶秘看着他却不敢开口。直到他断断续续的问“姐.......夫，我......怎么了？”
“......你生病了，肖肖。”叶秘尽量平静的说到。
肖肖稍稍转了转头看了看周围。
叶秘及时解释道“这是在医院。”
肖肖点点头，他费力的张口，好像还想要对自己笑笑，他说“没事......的，姐夫，只是......骨裂......跳不了.......舞了.......我还会......笑。你不要......不要我......”说完，他轻轻的喘息着，却一直看着自己，像是等自己的一个答案。
叶秘感觉自己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他记起，这是他从楼梯上跌落，医生说他再也不能跳舞了......当时，他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叶秘咬了咬牙，忍住哽咽的声音，尽量温柔的回答他“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的，肖肖。不能跳舞也没关系，我.......喜欢看你笑。”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却依然眼巴巴的看着他，强打着精神跟他说话“姐夫，你......要走了吗？”
“你想，我在这里陪你吗？”叶秘也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肖肖抬眼看了看他，像是试探性的说“可以吗？姐夫......我......觉得很疼，只，一次，行吗？”
叶秘低下头滚了滚喉结，重重的点点头“嗯，我陪着你，肖肖。”
他像是仍然不放心，想要对自己笑笑，却没有做到，只说“姐夫，等我......睡着......再走。”
“我不走，肖肖，放心睡吧，我不会走。”叶秘低着头，害怕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会吓到他，只拿手拍着他的手，安抚着他。
肖肖很快又睡了过去，叶秘坐在床边看着他，默默地流泪。他曾嘲笑过肖肖，动不动就掉眼泪，像女人一样没出息。或者原话更难听，只是他忘了。可叶秘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的狼狈不堪。
肖肖现在甚至连流食都吃不了，只能靠营养液维持基本的身体需求，一天中有23个小时是睡着的，偶尔醒来一次，能说几句话，已经很耗费力气了。
等他再一次醒来，他好像又忘了这是在医院里。
他总是拿那样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哀求的开口。
“姐夫.......我一定......像他......求求你.......护住.......我姐姐.......”
“......好，我会护住你和你姐姐。你，不用像他。”
“为什么......姐夫？”
“.......因为我不喜欢他了。”
“不要......姐夫，不要不喜欢他.......我学的......很努力的。”他着急的看着叶秘。
“.......好，我喜欢他，那我可以.......也喜欢你吗？”
他摇摇头“姐夫......喜欢顾先生。”
“......”
“姐夫......我听话，不要......让姐姐知道......好吗？”
“.......好，不让她知道。”
“姐夫，不要.......再把我关在......地下室，可以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呆在地下室了。”
“……”
“姐夫......今天可以......不练舞吗？”
“可以，以后你不想练都可以不练。”
“姐夫，我以后........一定像他，他.......的衣服，食物，我都会跟他一样的。”
“......可是，肖肖，我不喜欢他了。”
“姐夫，那你......喜欢谁？”他有些着急的问到。
“我想喜欢肖肖，喜欢你，可以吗？”
“那，等我好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
“姐夫，我想吃一整个小蛋糕......可以吗？”
“现在还......”
“那我......就跟顾先生一样，只吃一口好吗？”
“......等你好了，可以吃很多，只吃小蛋糕，好不好？”
肖肖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他点点头。
“........”“........”
那六七天叶秘一直想，如果肖肖一直是这样意识混乱的状态，也是可以的。只要他好好的活着，那自己最起码还有机会，一点一点的重新接近他。
可是随着他说话渐渐的顺畅起来，他人也很快清醒了过来。那天叶秘正在给他擦着手，他醒来只怔忪了一下，就把手抽了回去，叫了声“姐夫”，就只是看着自己没再说话。
叶秘看着自己僵在那里空空的手，懵了一下，才默默地将手收回来。
“今天，觉得哪里疼吗？”
“不疼了，姐夫。”
叶秘点点头，仍不死心的问“要让你姐姐来看——”
肖肖着急的反手抓住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带着不安，轻声的哀求着说“姐夫，不要！.......是我，做错什么吗？黄家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夫.......我......错了......不要......”
叶秘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上，他愣了一下然后弯腰去捡，却忍不住眼泪掉下来砸到地上。他重新站起身，哽咽着说“肖肖，别担心，你......不想让姐姐知道，就瞒着她。黄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做的......很好.......是我错了......”
肖肖只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了头，再也没说什么。
从那天开始，不管叶秘为他做什么，他总是扯着嘴角说“谢谢姐夫”，态度礼貌疏离，他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开始。而肖肖，也在各种检查、医生护士的对话里，大体知道了自己的情况。
叶秘觉得，肖肖是一个接受度很高的人。他的性格不像是外表那样如竹如兰，一看就是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反而像是杂草，不论怎样糟糕的环境，他都能茁壮的成长，甚至在不经意间，给你开出来一朵花。
他在知道自己情况后，只是问了叶秘一句“以后......还能好吗？”
叶秘低了低头，只说“咱们慢慢治，我陪.......”
“谢谢姐夫。”他说了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叶秘却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他紧紧抿着嘴，却有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仿佛只用了半天，他就接受了自己的情况，再也没问其他的事情。
“姐夫，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去忙吧，我......会好好治疗的。”
“我没事，不忙，我只想陪着你。”
“......谢谢姐夫。”
“......”
“姐夫，我自己喝吧。”
“我想喂你。”
“......谢谢姐夫。”
“......我，让小武帮忙买了小蛋糕，一会儿吃一口好吗？”
“姐夫，医生说......肾脏不好，以后尽量不要碰甜食......”
“......哦，对不起，我......”
“没关系，姐夫。或者，吃一口.......也可以。”
“不......不吃了，以后我也不吃了，要听医生的话。”
“好的，姐夫。”
“.......”“......”
这天，叶秘看着对自己微笑着的肖肖，眼里再也没有了那种依赖，他忍不住的想要跟他解释。
“肖肖，我知道，你在怪我......”
“没有姐夫。”
“......肖肖，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
“姐夫，别这样说，你只是没有选择我而已，我......没有资格怪你。”
“不是，肖肖，不是......这样的。我不应该......”
“姐夫，既然.......这件事我没错，那......我那天提的要求，还可以兑现吗？”
“换一个房子，好吗？肖肖，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
“.......好的，姐夫。谢谢姐夫。”
“那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再没有了，姐夫。”
“肖肖，那天......你在车上，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姐夫。”
“不是的，肖肖，那天你说过的，你是不是想问，四年，我有没有喜——”
“姐夫，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不是的，肖肖，我来告诉你，我——”
“姐夫！姐夫，你是知道的吧？我曾......不顾伦常道德、卑鄙的喜欢过你......”
“我知道的，肖肖，没有，不是，你不是那样的，肖肖，我也......”
“姐夫，现在，我已经这样不堪，能不能......不要让我在曾经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更加难堪？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可以吗？”
“......”这个瞬间，叶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肖肖，再也不会回头了。他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也不会再说了。他和肖肖原本有一万种的可能，也在他把他送到黄家的那天，或者是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个时候，就都被自己斩断了......
作者说：这一章，改了很多遍，改了好几天，始终没有好的想法，也找不到更多的词语来描述他们的心情，只能用最简单的对话来展现......今天不要鞠躬了，抱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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