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顺利走完,从古镇离开后,二人一道回了苏城。落地后,李言蹊就向郑木觉说明了自己家中有人生病他需要赶去看,让郑木觉先回家好好休息。行李随后就到,会直接送到家里。
“病的严重吗?”
郑木觉问道。
“严重,所以我必须得过去。哥哥,我不在的时候,记得想我!”
李言蹊担心他的心软和富有同情心会拖累他的情绪,末了打趣道。
郑木觉果然笑了,转过身挥挥手。
李言蹊就站在原地不动,这么静静地凝视他离去的身影,逐渐从目光中隐匿。
这才就近买了束花,接着打车往郊外一所私人高级医院赶去。
姜舒锦就在那里,那个素未谋面的名义上的哥哥,也在那里。
那里有他名义上的家人,家不只是一座房子,有家人在的地方才能称为家。
所以,他是在往‘家’的方向赶去。
一路的风尘仆仆并未磨灭他内心的不安。搁了几年的时间,他和这位母亲也没再见面。
可当他从护士口中听到房间号,按着号去寻房间,推门的一瞬间。
印象中,永远靓丽、永远端庄优雅、永远腰背挺直的女人此刻面容憔悴,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歪着头欣赏窗外的风景。
可窗外没有风景,只有一面被涂鸦过的墙面,画着绿色风景。
姜舒锦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儿子去给自己买花回来了,下意识喊了声儿子。
但回应的却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阿姨。是我。”
李言蹊瞧着她被疾病摧残的模样,心头一阵酸涩。可是,他还是没办法对这个女人叫出妈妈。
她没有错。
自己也没有错。
她是个可怜的续弦妻子,自己是个可怜的丧母孩子。
姜舒锦顺着声音深深看去,原本无神的目光一瞬间有了光亮。
“孩子,你来啦!”
李言蹊关上门,缓缓走到她的床边,将花束放在她的床头。
“你怎么病了?”
姜舒锦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前半生我过得太好,所有的不幸都积攒到后面了。言蹊,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李言蹊被她炽热的眼神注视,自己眼底的酸涩也将要隐藏不住,急忙撇过脸不去看她。
“他们呢?怎么没人来照顾你。”
“你爸爸在工作,隔几天就抽空来看看我。你哥……另一个孩子倒是每天都会过来,我想看看植物,我好久没有见过花草了。他替我买花去了。言蹊,你想见见他吗?”
李言蹊的手指瞬时间收紧,他不知道。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哥哥,父亲原本就薄弱的疼爱被他分去,自己做不到毫无芥蒂。
“我……”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回答阿姨。他跟我说,他已经见过你了。还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怪他的冒昧,但那是能与你最合适的见面方式。”
李言蹊知道,他指的是在暗网上寻找到自己的方式。但这个哥哥未免想的太周到,连木觉的信息也要一并挖掘。
“他没有打扰到你吧?”
李言蹊摇摇头,“没有,我想,我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我见面的了。”
“那就好。阿姨活不久了,这病太严重。只有死亡面前,众生才平等。言蹊,阿姨这一遭反倒心里头清明不少。你是个可怜的孩子,不幸的人生从家庭而出,又在家里找不到任何安慰。”
“我一直觉得愧疚,对不住你。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所以才托你爸爸联系你。”
“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家和家人。粥可以是温的、伞是可以忘拿的、哭是可以有人哄的。总要放下一些才能把日子过得好一些,不是说原谅,只是说不被曾经拖累。”
李言蹊眼眶蓄满泪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一段话会是从面前的人而出。他甚至是知道的,在他刚入行时,都是这个女人给他打点,他才从小透明被人看见。
他或许是蒙尘的金子,但蒙尘的物件太多。他或许都等不到被发现,犹如梵高和他的画作。
李言蹊突然很想开口,求求她不要死,求求她再撑一撑,起码,起码等窗外的假墙被推倒。
但姜舒锦笑着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尽可能做多一点,也省得老有遗憾。
李言蹊默默退出房间,看了这个女人最后一眼。
李言蹊刚走几分钟,另一个男人就捧着一束向日葵进来。
一眼就注意到了床边桌子上放的康乃馨。
“他就是一个孩子,嘴硬心软。这些年来,也苦了他了。”
姜舒锦笑着看了眼床边的花束,又注意到男人怀中的向日葵。
“向日葵的花语是爱慕、光辉、忠诚、高傲。妈妈,婚姻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
男人没等到回答。
姜舒锦只是一直笑一直笑,眼里不再是窗外的假风景。而是两束鲜花,一束康乃馨,一束向日葵。
她心里有了真正的风景,她终于再度自由。
从这章开始就是不再是之前的存稿了,时隔一年,估计看的时候已经有割裂感。
只能说,细钢也挺重要,但我偏偏又是个不怎么爱写细纲的人。就算写了一些,过不了多久又自由发挥想到哪写到哪了(扶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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