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炉底部的炭火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偶尔蹦出了一些忽明忽暗的火星,在空中熄灭后变成灰烬飘走。
听这些事的时候纪星泽心里没什么波澜,但是又不想他觉得自己冷血,得维持住自己的人设啊,想着表情也变得有些遗憾。
“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他一定很伤心吧。”纪星泽想了一个更确切的词,“伤心这个词可能太轻了,他很崩溃吧。”
“嗯,但他更后悔。”
覃遇之所以这么了解,是因为放学时他亲眼目睹了发生之后的一切,路口围了一群人,跑过去才认出那是张叔的儿子倒在血泊中,也是他第一时间跟着去了医院。
覃遇想到当时张叔听到儿子去世消息的状态,完全出于崩溃状态,泣不成声的一直扇自己巴掌。
覃遇继续说:“因为忙着看店,没时间去接孩子,每天都是自己回家,谁能想到那天就出事了。”
“那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和纪云宣一样,不过纪云宣显然比他更糟糕,冷漠无情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也不能这么说。”覃遇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忙来忙去也只是为了多赚点钱给孩子,谁也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
“我倒觉得都是借口。”纪星泽不以为然的轻嗤了一声,“就是不在乎而已。”
肉烤的差不多,覃遇正琢磨着把调料瓶的包装打开,撕开塑料的声音有些大,没听到那一声轻嗤,只是诧异他会这么想。
纪星泽没抬头就好像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学起覃遇刚刚的动作,把自己面前的几串肉翻了个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毕竟咱们不是当事人,不说这些了。”
覃遇发现他的想法有时候很偏激,明明有各种好的可能,但他就觉得是最差的那一种。
也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说这些事情,及时止住。帮忙撒了一点调味料,还担心他有没有忌口,撒之前都会问他吃不吃。
“都可以。”
覃遇想到早上的一碗米线他也就只吃了一点,“但我看你早上吃的很少。”
“早上胃口不太好。”
实际上他胃口一直很差,嘴上说对吃的都不挑,没喜欢的也没讨厌的,吃饭对他来说只是为了活着充饥而已。
究其根本也是因为楚斯然。
周念去世不久,纪云宣就跟楚斯然在一起了,准确来说是没去世前,他们就偷偷搞到一起,只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
楚斯然刚刚住进来的时候,纪星泽其实很开心,单纯的以为她是个好人,也确实像周念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很短暂。
那段时间,纪云宣长期在国外出差。
临走前,楚斯然突然提议说不要给小孩子太多的零花钱,美其名曰是为了纪星泽好,实际上就是在控制,把人圈在一个可控范围内。
纪云宣却懒得管这些,让她看着办。
那段时间他几乎吃不上饭,也没有钱。楚斯然那会儿养了一只白色西高地,每天吃喝玩乐倒也把小狗照顾的很好。
纪星泽那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一条狗。
直到有一天黑色的狗盆又多了一个白色的碗,楚斯然说那是给他准备的。
“要像狗一样乖乖听话,才对啊。”
两盆食物一模一样,纪星泽只是看着没动,楚斯然耐心被耗没了,用力把他头按在地下,轻笑着开口,“吃啊,不吃就只能饿着了。”
小孩的力气自然比不过大人,脸完全被按在食盆里,饭粒沾了满脸,楚斯然又把他的头抬起来,捏着下巴左右打量,像是在欣赏,“这张脸还真是跟你死了的妈一样,让人讨厌。”
她真的很会装,纪云宣回来之后她有变得跟以前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纪星泽期待纪云宣回来的原因,因为这样他才能像人一样吃饭。
纪星泽也尝试找过纪云宣,但根本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不耐烦的打发掉,根本就不在乎。
而每次这样,就会得到楚斯然所谓的不听话的惩罚。
比如在洗澡的时候把头按进水中,看着自己挣扎无果狼狈不堪,或者命令纪星泽拿着空杯,而她端着一壶开水一点点的加满,同时盯着他的表情。
直到水从杯口溢出来。
楚斯然甩手把水壶放到一边,“拿稳一点,抖什么。”
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皮肤被烫的发红,控制不住的颤抖,最终握不住杯子碎裂在地面上,几块玻璃碎片扎进腿部皮肤里。
也不会怜悯他来涂药,楚斯然认为是他活该,一副装模作样的嘴脸,“你看怎么搞的,都说了让你拿稳一点啊,受伤了可不能怪我。”
“说实话,你也别想去找你爸告状,你在他心里还没一条狗有存在感。”
这无疑是最让人崩溃的话。
家里几乎找不到医药箱,没办法只能在晚上忍着疼一块一块的亲手挑出来。
始终忘不了她那时候的笑容,像是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兴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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