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依旧每日天不亮就上山砍材,日落西山,背着小竹筐就回了家门,一家三口,日子闲适又惬意,虽然清贫却十分美好。
王一博为了掌握长安方面的情报,每隔七日都会陪同肖战一起下山,以买书为由,与薄涂接头,有暗卫的保护,他也不用在男扮女装,只带着一个能遮面的斗笠即可。
这日,又到了王一博下山的日子。
一般这一日肖战都不上山砍柴,卖柴太费时间,他不敢离开王一博太久,还是像平常一样,王一博与书肆的薄掌柜在内间选藏书,他就乖乖的在外边守着,王一博说什么他都信,也省了他很多麻烦。
薄 涂向王一博汇报完长安的情报,王一博在结束时通常都会问一句,“有肖起的消息吗?”
薄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王一博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薄涂指了指外间,透过屏风看着肖战探头探脑的样子,笑着说:“那小家伙还挺懂事,什么都不多问!身手也不错,适合留在身边做个近卫!”
王一博闻言挑眉一笑,“那他家主子死透了,他都不一定能发现!”
薄 涂“嘿嘿”干笑两声,瞧着自家小主子似乎不太待见肖战,也不再多嘴。
王一博子从外间走出来,肖战乐颠颠的跑过来付钱。
“选什么书了!有没有给我选两本呀!我那本都快看完了!”
肖战可喜欢王一博给自己选的画本子了,天天睡觉前都要看上几页,看不懂就让王王一博读给他听,王一博虽然每一次都是满脸嫌弃,但是还是会认认真真读给肖战听。
王一博轻轻:“啧!”了一声,“那本你连一半都没看到,剩下的够你看半年的了!浪费那钱干什么!”
肖战知道王一博子在揶揄自己,也不恼,乐呵呵付完钱就催促王一博快走。
王一博跟在肖战身后,看着他买了几斤猪肉,半只鸡,熟练的跟商贩讨价还价,觉得还挺有趣。
突然,肖战走到一家店门口不动了,大眼睛直往里面瞟,王一博也停下脚步,往店铺里面看了一眼,牌匾上写着烤鸡店,里面泛着阵阵的香气,他瞬间了然,低声问:“想吃?”
这是肖战最爱吃的鸡腿,他失落的捏了捏口袋里的钱,算了,钱不够了,还要去前面的铺子里给夫人买最近新出的胭脂呢!
肖战摇了摇头,“不想,走吧!”
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渴望,让人无法忽视,王一博出身皇室,从小克己复礼,一言一行都是比照皇家规矩,从小就不许有过多喜好,更没有口腹欲,他盯着肖战的后脑,仿佛看见了一只垂耳丧气的小兔子,只是因为没有吃到一个烤鸡腿,这是王一博不能理解的。
“等一下!
听见王一博的声音,肖战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睁大眼睛,“怎么了?一博!”
王一博说道:“我落了东西在书肆,陪我回去取一趟!”
两人重新回到书肆,薄涂迎了过来问道,“两位小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伯伯!我弟弟有东西落下了!”
肖战很喜欢这个书肆掌柜,很亲切,卖的书又便宜。
薄涂迷茫的问:“小公子是落了什么?”
王一博没有接话,只说:“借您笔墨文房一用!”
薄涂赶紧让属下去取文房四宝,不知道王一博要干什么,规规矩矩的叫人铺好纸张,备好笔墨。
王一博走过来,拾起笔,左手握紧袖口,轻沾砚台,似乎是思考了一瞬,落笔时目光沉静,苍劲有力,挥挥洒洒,写了满纸张。
肖战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他知道王一博字写的漂亮,但是都是零零碎碎在书籍上做的标记,还从来没有看见他如此认真的书写过什么。
小公子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剪裁合身,身姿挺拔清瘦,眉宇皆是矜贵清冷,肖战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只觉的王一博将一屋子人全都比下去了,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般兰芝玉树的小公子。
肖战认真看了墨宝许久,张了张嘴,嗯!好吧!这几个字他也没认全。
薄涂朗声念道,“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别忘了,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薄涂抚掌大笑,一语双关,“小公子好魄力,吾辈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真龙!”
肖战听不懂,但他知道薄掌柜在夸王一博,特别骄傲挺直了胸脯。
王一博收了笔,抬头看薄涂,淡然开口,“既然掌柜喜欢这幅墨宝,那就卖给您了!“
薄涂愣了愣,看王一博不似玩笑,立刻领会王一博这是和他要钱的意思,试探着问,“一百两,小公子可行?”
“一百两!”肖战惊的差点跳起来。
王一博瞪了薄涂一眼,薄涂赶紧说道:“说错了,说错了,五十两怎么样?”
“卖了卖了!一博,快卖给他,一会儿他就反悔了!“肖战急急的拉王一博的衣袖。
王一博点了点头,“给钱!”
肖战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自己就是砍十年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一博真的好厉害,回去他也要跟一博学习写字,难怪夫子说什么书里自有黄金屋,果然没有骗人。
发财了发财了,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欢快的在旁边蹦哒,王一博默默摇了摇头,不知道区区这点黄白之物怎么就能这么开心,肖战心里头高兴,心思全在钱袋子上,下意识跟在王一博身后走着,王一博停下脚步,肖战也跟着停下脚步,这才发觉王一博停在了在了刚刚的那家烤鸡店铺门口。
“这家好吃吗?”王一博问。
肖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吃!好吃!”
“去多买两个,带回去给娘亲尝尝!”
“好嘞!”
肖战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店铺。
书肆
薄涂一边将王一博的笔墨装裱卷轴,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他还觉得王一博不待见肖战,这会,竟然只是为了给那少年买个鸡腿就这么费心,还真是捉摸不透。
“小主子清冷,除了菀菀小姐谁都不亲近,难得有一见如故的玩伴,也是难得!”
在王一博的许可下,肖战又买了许多动西,尤其是零嘴,很多都是平时自己舍不得买的,王一博都由着他买,瓜果,蜜饯,糕点每一样都买了不少。
因为王一博发现肖战平时买东西都是紧家里需要的,且会算计着来,也不会跟他商量,什么都自己拿主意,但是,今日不管买什么他都会征求他的意见,王一博让他随意,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肖战却摇了摇头认真的说:“这是一博赚的钱,要你同意才可以!”
王一博满意的点了点头,肖战是个懂分寸的,日后他和母亲离开应该也不会多做纠缠,既然目前还待在一起,王一博也愿意多纵容他一些,所以但凡兔子眼睛多看两眼的东西,王一博都会同意他买下来,丝毫不会吝啬。
肖战一路上都在笑,本就跌丽的五官在晚霞的余晖下越发明艳起来。
“战战!”
肖战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看着越跑越近的一胖一瘦两道身影,肖战瞬间就挡在了王一博身前。
王一博倒是无所谓,这里人烟稀少,他身后不远处就有暗卫跟随,如果有威胁,会有人立刻就将人除掉。
“山子哥,小胖哥,好巧啊!”肖战笑的很勉强。
“巧什么?我跟小胖就在这等你呢!”叫山子的少年与肖战一般,身型消瘦,个子比身边的小胖高了半个头,裸露在外的肌肤黝黑黝黑的,笑起来眼睛很亮,牙齿很白。
“自从你跟你爹搬到山上,好久都不露面,我和山子可担心了!”小胖笑的憨厚,眼睛里全是真切的担心。
肖战僵直的背脊放松下来,心里一阵温暖,平日里,他和山子小胖关系最好,天天呆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自从他搬到山上,他害怕小胖与山子见到夫人与王一博,渐渐的就疏远了山子和小胖。
“我……挺好的呀!”
“咦!这就是你弟弟吗?”山子长得高,一眼就看见了肖战身后样貌绝佳的小少年。
肖起回村子很少人知道,但村落就这么大,一人知道,全村也就知道了,肖战从来没跟小胖和山子说王一博的事,只说要和爹爹搬到乌苍山上去住。
“嗯……”肖战含糊答道,转着眼珠想怎么赶紧打发两人。
“肖战你弟弟跟你一样好看,你后娘是不是也特别漂亮啊,你爹还藏着掖着不让看!”
“什么后娘?”
小胖满眼兴奋,“哎呀我都听刘婶说了,你爹不是给你找了个后娘,还带了个弟弟唔……”
肖战一把捂住小胖的嘴,一脸尴尬的看着王一博,“一博,你别介意,他胡说八道的!”
王一博目光蕴沁着寒冰,冰冷的瞪着肖战,冷冷的说:“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肖战,山子小胖都被王一博的目光震慑,山子一把拽过小胖,陪着笑脸,“战战,我们也是听说,放心,我们不瞎说!”
王一博不在理会二人,越过肖战往山道走去,肖战赶紧跟山子和小胖挥了挥手,快速向王一博追去。
看着两人走远,小胖才回过神,喃喃低语,“那小孩还挺吓人!但长得真好看!”
山子点了点头,“说不是亲弟弟也没人信啊!长得都那么好看,不过肖战多可爱,那小孩有点凶!”
“咋滴,乌苍山小霸王被一个小孩吓到了啊!”小胖嬉笑着调笑。
“去你的,我好奇不行啊!你就不好奇战战后娘长什么样?”
小胖立刻来了精神,“怎么不好奇,但是谁也没见过!”
“明天咱俩上山去找他呗!”
两人一拍即合,兴奋的计划着明日去山上找肖战,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几双眼睛,正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他们。
“夫人,我们回来了!”
楼衔月听见肖战的声音,立刻走了出来,看见肖战竹筐里的东西,惊讶的说:“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肖战高兴的一样一样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展示给楼衔月,高兴的说:“夫人,一博特别厉害,一博的字卖了五十两呢!够我们用许久的了,这些都是一博让买的!”
楼衔月看向王一博,欣慰的弯了弯眼睛,昨天夜里,肖战早早就睡下了,楼衔月去给肖战掖被子,看着他沉沉睡着的模样有些心疼,去和儿子商量着,让山下按时送些银两过来,肖战毕竟是个孩子,本命年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不该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让下属送银两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王一博担心肖战不懂隐藏,暴露行踪,毕竟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儿”突然穿金戴银,不愁吃喝,还是容易引人怀疑的,想要掩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改变,楼衔月虽然心疼肖战,但也知道儿子是为了三人安危考虑,也没强求,没想到最后王一博竟然会同意。
王一博与楼衔月行了一礼就进了房间换衣服,肖战大眼睛偷偷瞟着王子,丢下一句:“夫人东西等我一会过来收拾!”就跟着跑进了王一博的房间。
“一博!你别介意小胖和山子胡说八道的,他们没有恶意的!”
王一博冷淡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了肖战一眼,轻声:“嗯!”了一句。
“那你不生气了吧!一博!”
“嗯!”
肖战立刻喜笑颜开,看见王一博准备换衣服,立刻殷勤的走过去帮忙。
“你还有事吗?”看着肖战灿烂的笑脸,王一博目光闪了闪。
“一博,你能教我写字吗?”
“不能!没空!”
“一博……”肖战抱着王一博的胳膊晃了晃,尾音拉的长长的。
“你好好说话!”
“那你教我嘛!”
“闭嘴……”
晚上,到吃饭的时候,楼衔月还能听见肖战可怜巴巴的哀求,和自家儿子的冷淡拒绝,她想帮忙说和两句,抬起头却看见王一博低着头,腮边软肉鼓起,显然偷笑的模样。
楼衔月没有再说话,目光温柔慈爱,她还从来来没有见过儿子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呢!
次日清晨,鸟鸣声荡漾在山林里,淡青色的天空一抹瑰丽的朝霞,四处都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灰色的轻纱。
肖战依然天不亮就睁开了眼睛,闭着眼睛摸到架子上的衣裳胡乱的套在身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出房门,迎面看见楼衔月。
“夫人,您怎么起这么早!”
楼衔月披散着一头秀丽的青丝,显然也刚刚起来,还未来得及梳妆。
“战儿,山里起雾了,今天不要出去砍材了好不好,你昨天给我的银子还有很多,院子里的柴也够两天的!”
肖战心里一暖,扑进楼衔月怀里,抱着夫人温热的身躯,毛茸茸的脑瓜在人肩头蹭了蹭,“夫人,您是特意在这等我吗?”
楼衔月摸了摸肖战的小脑瓜,“嗯!昨夜一博看天象说是今晨会起雾,姨娘担心你!”
“夫人真好!”
“天色还早,再去睡一会吧!”
肖战看了看王一博紧闭的房门,点了点头,“夫人,早上等我起来做早饭,我给您和一博烙油饼吃!我烙的饼可好吃了!”
楼衔月温柔的笑了笑,说:“好!”
惦记着早上起来做早饭,肖战的回笼觉睡的也不安稳,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雾气渐渐散去,远处山脚下炊烟袅袅。
王一博坐在亭子里看书,偶尔抬起头看看肖战在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渐渐的看出了神。
如果,他所谋之事落败,有这么一方院落,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似乎也不错,伴清风,枕明月,望云卷云舒,享北燕人间,度山河烟火。
肖战将大锅烧热,油温刚刚好时,将撒了葱花的饼摊进锅里,一方院落瞬间弥漫着葱油的香气。
肖战不在的时候,早饭自然都是楼衔月做的,但楼衔月是金尊玉贵的世家小姐,从未下过厨房,现在这一知半解的厨艺还都是跟肖战学来的。
一次炒菜时不慎被油溅到,雪白的手腕瞬间就起了泡,楼衔月也不是矫情的人,谁都没有告诉,但还是被细心的肖战发现了,小家伙瞬间就红了眼睛,不许楼衔月在做饭,从那以后。他会从山下带回来第二天的早饭,放在锅里温着,等楼衔月王一博起了就可以吃,中午晚上,他都会赶回来做饭。
外面买的自然比不得现做的,但好在楼衔月心疼肖战,根本不挑,王一博吃什么都行更是不挑。
肖战动作很麻利,将最后一个拌藕盒端上桌,就招呼道:“夫人,一博开饭喽!”
“早就闻到香味了,我们战战真厉害!”
楼衔月对肖战从来不吝啬夸奖,真是放在心里怎么疼都不够。
肖战露着雪白的牙齿,给楼衔月和王一博一人夹了一张饼,“快尝尝!”
葱油饼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外脆内软,葱香充斥着口腔,楼衔月惊喜的眯起了眼睛,放下筷子,揉了揉肖战的头,“好吃,比长安糕点房的千丝卷,万层糕还要好吃,是不是,一博!”
王一博淡淡“嗯!”了一声。
肖战两支兔耳朵耷拉下去,“嗯,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呀!”
“一博!”楼衔月见不得肖战这幅样子,责备的看了儿子一眼。
王一博抿了抿唇,“尚可!可以开铺子去卖了!”
肖战立刻笑的眉眼弯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低头去咬自己碗里的饼。
吃过早饭,肖战缠着王一博教自己写字,王一博不为所动,眼睛盯着手里的书籍,半分余光都没有分给肖战,楼衔月不忍心,叫肖战过来,自己铺开笔墨教肖战写字。
楼衔月是长安有名的才女,王一博不懂的都要询问母亲,教习肖战更是不在话下。
但楼衔月写的是楷书,端正严谨,流畅柔美,却不似王一博书写的行草,洋洋洒洒,行云流水,写起来颇有挥斥方遒之风。
“战儿,一博也是从楷书练起的,你刚开始学,不适合草书哦!”楼衔月看肖战心不在焉,眼巴巴的望着王一博,就知道小家伙脑瓜里在想什么。
“嗯!”肖战乖乖的答道,将整个毛笔都攥在手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楼衔月。
楼衔月见他实在可爱,没忍住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战儿,写字端正,首先握笔姿势要对!像姨娘这样!”
肖战废了好大功夫,也没学会怎么握笔,气恼的眼眶都红了,院外突然传来人声,紧接着听见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战战!”
肖战心口一塞,听声音就知道是小胖和山子。
肖战站起身,“一博,你和夫人先回屋去!”
王一博站起身,却没有动,楼衔月见儿子没动,也没动。
肖战走到门口,沉下脸,刚要质问两句,就看见从两侧林中闪身出几位蒙面的黑衣人,速度迅猛的一人一个掐住了小胖和山子的咽喉,山子学过一些武艺,勉强挣扎了两下,小胖干脆只有任人拿捏的份。
事情发生得太快,肖战根本来不及反应,山子毕竟年长几岁,人也机灵,立刻大喊道:“战战,快跑!”
“战战,快跑!”小胖拼劲全力踹了黑衣人一脚,声音嘶哑的喊道。
肖战反应过来回身去拉王一博和楼衔月,小脸上血色尽失,“夫人,一博快跑,我们快跑!”
王一博却依然岿然不动,肖战急的快哭了,“快走啊!”
“一博!别吓到战战!”
楼衔月开始也很惊慌,可她认出了黑衣人蒙面斤上的标识,知道他们是东宫的暗卫,安下心来。
王一博摆了摆手,“你们退下!”
黑衣人放开小胖和山子,远远的行了一礼走开了。
山子和小胖匍匐在地上疯狂咳嗽,惊魂未定。
肖战被刚刚的一幕吓坏了,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王一博,直到被楼衔月搂紧怀里才感觉自己两颊冰凉,竟然已经吓哭了。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战战乖!”
楼衔月温柔的哄了许久,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轻声细语的问道。“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小伙伴吗?你要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吗?
肖战猛然回过头,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磨磨蹭蹭走出院子,楼衔月跟在他身后。
两人把山子和小胖扶进院子里,两人脸色都十分苍白,显然都吓得不轻,还未行冠礼的少年们第一次直面生死,虽然虚惊一场,可刚刚的场面恐怕要做几场噩梦了。
山子最先缓过来,“战战,那些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杀我们!”
“他们不是要杀你们,是要杀任何靠近小院的人,你们算是命大,以后不要来了!”王一博清寒的眸子里泛着凛光,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靠近小院格杀勿论的命令是他下的,他今日原本也没想放过这两个人,但是两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呼救,而是向同伴示警,这才是他们今日能活下来的最大原因。
王一博身边从小到大最不缺忠心的人,他和母亲逃出东宫时,东宫暗卫没有一个临阵脱逃,他亲眼看着一个暗卫被人捅穿喉咙,连一句遗言都没有说出口,可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有的是从小就入了暗卫营,经过无数轮的忠心训练,有的则是家人被控制,宁可自己身死也绝对不会出卖主上。因为他们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
而这些人当中肖起是个例外,他是父王从江湖中请来的顶级杀手,他既不是出身训练营,又无家眷亲属被控制,所以,起初王一博是不信任他的,但是一路走来,只有他带着自己和母亲逃了出来,但凡肖起有二心,他和母亲将万劫不复,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曾问过肖起。
肖起当时笑的很随和,逾矩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指了指自己的心,“因为这里不允许自己反叛!”
而今日,在两个最不起眼的少年身上他又看到了那种自己看不明白的情意。
“别怕!你们都是战战的朋友,想到山上来,尽管来,但是不要带别人来好不好!”楼衔月摸了摸两个少年的头,温柔的嗓音抚平了两个少年心中的惊悸。
“我们还能来吗?”小胖惊喜地问,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王一博和眼前这个比仙女还漂亮的女子不是普通人。
山子就聪明的多,神情十分认真的说:“夫人,您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们都是好孩子!”
楼衔月给山子和小胖拿了些昨日肖战和王一博在山下买的瓜果蜜饯,两人乐呵呵的下山去了。
两个少年一走,院子瞬间沉寂下来,安静的能听见枝头的鸟叫声,楼衔月和王一博这才意识到,自从刚才以来,肖战一句话都没有说。
楼衔月慌了一瞬,“怎么了战战!可是真的吓着了!”
肖战一直低着头,两根手指搅着衣裳前襟的带子。
“战战!那些都是来保护我们的人,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和一博不对,你不要生我们的气好不好!”
肖战抿着唇飞快的摇了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的王一博都皱紧了眉头。
“不是的,夫人!是我……”肖战越哭越凶,楼衔月心疼坏了,但却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哭。
肖战在楼衔月怀里哭够了,抬起头就对上王一博沉静的目光,眼眶又要湿润了,明明自己比王一博大三岁,遇事却丝毫不如他冷静,他刚刚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夫人和一博跑。
“爹爹让我保护您和一博,可我看见他们那么多人我就害怕了,我只想着要逃跑!我是个胆小鬼,我愧对爹爹的嘱托!”肖战眼尾通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不算,至少你还知道喊我和娘亲一起跑,没有自己跑!”王一博揶揄。
肖战一听,更加难过了,楼衔月瞪了儿子一眼,王一博挑了挑眉,坐到一旁不说话了。
“战儿,对于危险,恐惧是人最本能的反应,你只是个孩子,已经做的很好了!”
“小胖山子都比我勇敢,他们还让我快跑,可我贪生怕死,我根本没想顾他们的死活!”
楼衔月叹了口气,“傻孩子,贪生怕死才是人之常情,今天是虚惊一场,可如果真的有危险的那一天,姨娘希望你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管我,不要管一博,我们本就不应该拖累你!”
“不会的!”肖战扑进楼衔月怀里,“你们是我的亲人,一博是我的弟弟,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不会丢下你们一个人跑,我要保护你们!”
十二岁的少年伴着清风许下稚嫩的誓言,掷地有声。
王一博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轻声说道:“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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