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蛇鼠一窝

　　一面而已，肖战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蔺和泽在边上频繁说话，那些话一半落进他的耳朵，一半被风吹散。

　　肖战要是听见了，就回一句，没听见就算了，反正蔺和泽也不在意。

　　一个人能讲很久，话掉不到地上。

　　听得久了，他的脑子脸逐渐显现出两张人脸，一张是蔺和泽的女朋友，一张是李佳。

　　两张脸像是揉在一起，时而分开，时而又化做一团，很诡异。

　　他明明没见过蔺和泽的女朋友，不知道那张陌生的人脸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那个侧影吗？

　　“您好，一共2180元。”

　　肖战亮出付款码，嘀的一声，他被蔺和泽骂了。

　　“干什么呢，大款？”蔺和泽拽他，拽得肖战回过神，举着手机不明所以。

　　“怎么了？”他问。

　　“这袋我的！”蔺和泽很无语地指向边上，“你的在隔壁柜台！”

　　肖战点点头，举着付款码又去隔壁扫了次，蔺和泽把钱转给他。

　　两人拎着袋子往外走，肖战又变得拖拖拉拉，动作极慢，一会儿低头查发票，一会儿扒拉袋子内的衣服。

　　总之头一直低着，视线没高过四十五度，蔺和泽嫌他磨叽，两个袋子都拎走了。

　　肖战就在边上跟着，眼睛盯着地面，数瓷砖反映出的筒灯。

　　从这头数到那头，穿过半个商场，都没再抬眼。

　　蔺和泽嘴碎，叨叨个没完，几乎要将这段时间的新闻说个遍，里面还涉及到父母催婚。

　　肖战听着烦，路过麦当劳甜品站的时候，买了个甜筒给他堵上。

　　那天短暂的对视过后，肖战心惊胆战了几天，好在窗口没发来任何质问。

　　于是他又开始怀疑，也许先生根本没看到他。

　　不对，不是先生，是王一博，他们已经脱离雇佣关系，应该也算不上朋友。

　　生活照常，秋天一晃眼就过去，天气冷的很快，肖战久违地感到起床困难，窝在被子里不想上班。

　　促使他起床的唯一动力，就是房贷。

　　经过一个月多的努力，公寓焕然一新，粉色的彩漆墙换成了奶白色。

　　屋里所有带有女性色彩的家具，都被撤掉，尤其是那张公主式的大床，床架连着床垫，一个也没留下。

　　地面铺了驼色的毯子，然后一个新床垫，四件套买的爱马仕橙，内里灰色，一面跳跃，一面低沉。

　　窗边有一张暖棕色的真皮躺椅，那张躺椅花了不少钱。

　　但肖战觉得物超所值，十分值当。

　　他每晚都要躺上一会儿，或者小睡半小时，才能做接下来的事。

　　离开前，说要麻烦他的叶安，从未发来消息，肖战一面觉得意外，一面又觉得理所当然。

　　先生理所当然地没那么麻烦。

　　怎么又这么称呼了，他懊恼地睁眼，发现午休时间已过，键盘声陆陆续续响起。

　　同事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隔板，“蔡总找你。”

　　第三次了，肖战眉头一皱，心情又糟糕了点。

　　敲开门，他隔着办公桌两米站定，“蔡总，您找我。”

　　“今晚有时间吗，有个饭局合作方是外籍，方便的话你陪我去。”

　　终于不再是闲谈，肖战松了口气的同时，没有打消警惕，“蔡总，我不太会喝酒，要不要喊上其他人。”

　　“小黄也在，”蔡总笑笑，“不让你喝，别担心。”

　　HR的黄小姐，肖战低头思考两秒，发觉没有能拒绝的余地。

　　上个月刚走一个翻译，别说英语八级，目前在职的员工中，有四级证书的不过三人。

　　这局就是刀架脖子上，也不得不去，好在黄小姐在，到时候别坐蔡总边上就好。

　　他心想这么盘算，于是点头应下来，“好的。”

　　离开办公室，肖战低头给蔺和泽发消息，询问对方今晚是否有空，方便的话九点给他来个电话。

　　蔺和泽收到消息，当即电话就打来了。

　　“咋了？”对方声音听着有些空，像在....“正好我在厕所，聊聊？”

　　肖战觉得有味，立马把电话掐了。

　　蔺和泽先是轰炸一排表情包，然后才开始骂他，“你现在掐我电话越来越顺手了！”

　　“跟我女朋友一样！”

　　肖战自动忽略第二句话，敲了一行字发过去：等你从厕所出来，我们再聊。

　　蔡高逸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但是对方好色且喜男的事，好像公司人尽皆知。

　　他被找过两次，以公事为由，然后谈一些稀碎家常，最后话题总会绕到一处。

　　家住哪，通勤是否方便，需不需要公司提供宿舍？

　　这种程度是否算得上职场骚扰，肖战不确定，没有肢体接触，他只能按兵不动。

　　原来有钱人的差距这么大，钱和脸皮也可以成正比，肖战回到工位，再次深深叹息。

　　只说公司聚餐，晚了怕不好离场，蔺和泽答应九点打来，没有多加怀疑，肖战心宽了一分。

　　下班后，他和黄小姐理所应当得上了蔡总的车。

　　一辆七座商务，肖战坐在最后面，算安全，蔡总在跟HR聊工作。

　　譬如考勤，绩效，还有岗位缺满的情况。

　　这是入职之后，肖战第三次见到礼貌的黄小姐，但他决定撤去礼貌一词，只留下称呼。

　　因为蔡高逸是滑腻腻的蛇，而黄小姐就是他的捕鼠器。

　　二人合作无间，相得益彰。

　　想到这，肖战删掉原先的电子简历，打算重新准备一份。

　　金屋子待久了，他浑然不知，原来外面的求职照，已经变成了有钱人的择“偶”目标。

　　下车时，黄小姐和他一同落在后头，笑盈盈地问，“工作还顺心吗？”

　　肖战没回答也没笑，扯了下嘴皮子，任对方自由体会。

　　对方像是故意误解，贴过来低声解释，“陪老板应酬也算加班，会发补贴。”

　　按时计费？肖战问：“一小时补贴多少？”

　　黄小姐答非所问，“超过三小时算半天。”

　　“没超过呢？”

　　黄小姐笑笑，“蔡总会发红包，别生气啦～”

　　肖战点点头，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现在六点。

　　算九点下班，他会获得一个八十八到两百元间的红包。

　　果然黄小姐的黄，是黄皮子的黄，蛇鼠一窝，实在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