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想你想的睡不着

肖战是哭着睡着的，王一博抱了他一整夜。

失去意识之前，还委屈地呢喃了一句：

“…咖啡…我都没喝到。”

只这一句，就让王一博轻易地体会到，肖战心里不可名状的难过。

沉寂了片刻后，指尖拨开小孩额前的碎发，珍惜地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头，主动道歉，“对不起，明天赔给你。”

他能赔的…

好像也只有咖啡。

肖战本以为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这个房子里会是自己一个人。

但没想到的是，走出房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地上的咖啡已经被清理了，浅色的地毯上留下了痕迹，像一副随意的画作。

今天周六，窗帘透着金色的光，明媚的晴天很难得，但终究不及家里的烟火气让人感动。

“醒了？”听见脚步声王一博回了头，“去洗漱，马上可以吃饭了。”

肖战站在厨房门口，看见料理台上已经放了几盘炒好的菜，电饭锅里蒸了米饭，王一博跟他说完话，就回头继续忙活了。

他做饭的时候不显得凌乱，锅里在煮沸水，应该是打算做一个汤。

肖战没忍住上前抱了他，对方没什么所谓，不反对也不迎合，只是拍拍他的手说，“已经十一点了，一会儿菜凉了。”

“你怎么没走啊？”他问。

王一博从未主动留下过，今天不仅不走，还给自己做饭，这让肖战心里的小火苗越烧越旺，没法冷静。

“昨晚的事是我不对，做顿饭赔罪。”王一博这样说。

原来如此…

肖战失落地松开了手，转身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眼睛有点肿，但是不影响颜值，嘴唇上肉眼可见的伤痕，可想而知昨夜那个吻有多激烈，脖颈上也有红色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被疼爱过的模样。

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肖战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全身赤/裸，被拥抱，索取…

可对方却只是演习，真的想想就好惨。

手腕上应该是抹了药，刷牙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味，他很细心，尽管他的表达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他对自己很好。

这真的不是爱情吗？

肖战绝不相信，王一博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要不然…就不走了吧。

他们认识不久，即便王一博对自己有好感，也达不到很深的感情，若是真的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青涩年纪，就遇见了太过惊艳的人，要他怎么能不沦陷呢？

来日方长不好，一博，我想要的…是现在。

肖战洗了脸，换好衣服，脸上擦了水乳，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王一博做饭其实很一般，就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意外的非常符合肖战的口味。

他的脖颈上有昨晚自己挣扎时抓出来的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肖战嘴上道歉，说不好意思，抓伤你。

但其实，心里是有点开心的。

这种暗戳戳的小心思，不晓得有没有人懂。

就是没有真的做，但彼此之间却显得非常不清白，暧昧到拉丝的氛围感，瞧一眼对方就能联想到昨夜的亲热。

仅仅是脑子里过一下，心中就会生出难忍的悸动，让人脸红心跳。

王一博说没关系，低头陪他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肖战有关注到，对方的耳尖也有点红。

吃了饭还帮忙洗了碗，肖战就站在厨房门口一直瞧着他，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这样的一幕，这样接地气的王一博，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从初见到现在，这个人都太高冷了，他不愿意敞开自己的心，像隔着一层屏风，若隐若现，却无法知其全貌。

可是现在，他在帮自己洗碗，肖战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好近，近到伸手就能拥有的程度。

王一博收拾好，把手上的水分擦干。

转身就看见肖战正望着自己，眼睛里的情意没有掩饰，他很大胆，目的明确，就是想要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肖战刚想说点什么，被一阵手机默认铃声打乱了思路。

王一博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没有立刻接，只是简洁地交代了一句，“我先走了，有事。”

说完就经过肖战身边走去门口换鞋，速度很快，从换鞋到开门，最多半分钟。

肖战住在四楼，王一博下去的时候没有走电梯，还是和昨天回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楼梯。

他不能追着不放，就只能去阳台往下观望。

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了王一博，是个黑衣人下车帮他开门的。

肖战隐约能猜到王一博的身份不一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人就很神秘。

他的那块表，是百达翡丽星空系列，并且是周年限定版，全球只有三只，属于那种即便你很有钱，都一表难求的款。（注：私设）

但他却说让自己丢掉，随随便便就不要了，没有丝毫不舍。

他身上的那种杀气，也不像是随便吓唬人的，仿佛真的是从黑暗中走来。

理智不止一次告诉肖战，遇到这样的男人，不想死的就赶紧撤吧。

但他现在的状态就像飞蛾，执意要扑火，不管不顾。

他是昏了头的，为了这个人，前途不想要了，安全不在乎了，甚至期盼一场…只限于虚拟话本里才会出现的天荒地老。

……

“你怎么来了？”王一博一上车就非常的低气压，没有喊一声“小五”，语气听着非常不悦。

时颂看见他脖颈处的痕迹，眼睛就不会动了。

他竟然…真的和那个人发生了亲密关系。

“我来接你。”时颂勉强地笑了笑。

王一博点了根烟，降下车窗抽得挺急，从昨晚到现在，他焦躁的情绪急需要尼古丁镇压。

吸烟的时候一凑近，指尖洗洁精淡淡的香气就会钻入鼻息间，他想到肖战的那双眼睛，心口就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

不该的，昨天，是自己过分了。

明知道他心思，还那样对他，小孩单纯，会更难受的。

“三哥…”

见王一博不搭理自己，时颂主动开口，“你是喜欢上他了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王一博猛地转头看过来，眼神不善。

“我当然知道！”

这一刻，时颂是不怕他的，他不想王一博玩火自焚，“三哥，你从不贪念这些的，可是现在…”

“小五！”

“为什么不让我说？”

时颂不理会他的警告，执意戳穿这件事，“你碰他了，你从来没有这般过，你就是对他不一样。”

“是又如何？”

王一博生来一身反骨，谁都别想置喙他，“我不能碰他吗？我是不是贪念都不重要，我是个男人，有需求不合理吗？”

“你确定只是需求吗？”时颂拿出证据，“那天通话的时候，你是在给他做饭吧？”

王一博吸一口烟，别过脸看向窗外，拒绝回答。

时颂叹口气说，“三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会不了解你吗？”

如果只是生理需求，他根本不会在乎。

王一博喜欢什么样的，只要能让他开心，时颂可以去搜刮更好的给他。

但他不是，他就是对这个人特别。

如果只是情人，带回去也就是了，为什么不严明身份，纡尊降贵迁就他来这个出租屋呢？

这个叫肖战的小驻唱很有手段，不得不防。

王一博懒得搭理他的吃醋行为，抬手让司机停下，然后不留情面地说，“滚下去，立刻！”

“你为了他让我滚？”时颂不可置信。

一向嬉皮笑脸的人，今天笑不出来。

王一博看着他，眼神冰冷，“是我的表达有问题吗？”

时颂不敢再说，他很怕王一博真正动怒的模样，只能咽下一切道歉，说，“对不起！”

随后又低声解释了一句，“三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步大哥后尘。”

王一博手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没有再说让他下车的话。

时颂讨好地看着他，“别生气行吗，小五知道错了。”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王一博冷淡回应。

“好。” 时颂顿时松了口气。

王一博救过他的命，如果没有他，自己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

断了腿，掉下公路边的山崖，是王一博将他背回去。

当时时颂让他不要管自己，说反正他只是个孤儿，死了也就死了，没准儿重新投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王一博却不许他放弃，说当他是亲弟弟，让他务必活着。

时颂对王一博很忠诚，包含了很多很多，有亲情有义气也有别人无法替代的浓烈情感。

他今天是特别不知分寸，但他说的也没错，大哥是前车之鉴，他们被困于黑暗之中，早就注定了这辈子只能孤独一人。

霍家收养的五个孩子现在只剩四个，大哥是怎么进去的，他心里清清楚楚。

那时候为了嫂子和孩子，他想退出这片黑色，带妻儿远走高飞去过太平日子。

可是他了解霍家的一切，同流合污才是保守秘密的最佳途径，义父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呢？

最后甘愿为集团顶罪，一生被困牢笼，妻儿也被软禁起来，至今无人知晓她们的下落。

在霍家，任何错都可以犯，但是叛徒，一定会下场很惨。

对周麒，霍南川留下他性命，已经算网开一面。

……

王一博离开十分钟后，肖战收到外卖，是十杯口味不同的咖啡。

肖战发信息给他：「为什么买这么多？」

王一博回答：「赔你。」

肖战握紧了手机，他想说，我不要你“赔”，我想要你“陪”，可不可以呢？

字已经打出来了，却没有发送。

就当他没自信吧。

咖啡喝到胃痛，晚上给王一博发信息的时候，说，[我现在好难受啊，大哭（表情）]。

他主动把自己的愚蠢行为描述了一遍，因为舍不得浪费，十杯喝了五杯，还有五杯在冰箱。

王一博骂他白痴，肖战趴在床上笑。

他骂得对，人家明明只是给自己尝尝味道，偏他贪心，想全部留下。

王一博没有再留宿，只是偶尔接他下班，在台下听他唱歌，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朋友关系。

肖战给了他家里的钥匙，告诉他，自己每晚都会为他留灯。

这样明目张胆的邀请，通俗好懂，但王一博不接受。

钥匙他收下，可是那扇门，他再也没有进去过。

偶尔给他带一杯奶茶或者是咖啡，不过他不建议肖战晚上喝咖啡，说影响睡眠。

是肖战先忍不住的，没下雨的夜晚，王一博照常送他到楼下。

在快到单元门门口的时候，他回了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很直白地说，“咖啡不背锅的，我只是想你想的睡不着。”

王一博微愣，片刻后他说，“那以后记得别想了，不要浪费时间。”

肖战眼眶瞬间红了，他听不得这样的拒绝。

“一博…如果我…”不出国。

王一博截断他的话，“肖肖，没有如果。”

他不常这样称呼他，这是肖战自己要求的，他说做朋友喊全名听着生分，我叫你一博，你就要叫我肖肖，或者战战，这样才合适。

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不喜欢的时候叫心肝宝贝都没用。

天气渐暖，肖战家楼下的路灯上萦绕了很多飞虫，但他对面的男人依旧冷得像块冰。

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一粒纽扣，出了汗，锋利的喉结轻微地滚动着，很性感。

他没有再戴手表，也没有再穿浅色的衣服，仿佛随时都能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博，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肖战想握他的手。

但王一博拒绝触碰，主动后退一步：“你说。”

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火吸了一口。

他靠在路灯柱子上，一条腿微微弯曲着，打火机在左手转着把玩，开盖又合上，右手夹着香烟吞云吐雾，状态随意。

像极了海王讲分手的时候那样，即便你再伤心都动摇不了他分毫。

“你对我好，真的只是因为拿我当朋友吗？”肖战鼓起勇气问。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