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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已经快一点了，两个人上了电梯，王一博按了三楼，肖战靠在电梯壁上没动。
王一博低头压了下嘴角，没在这个时候挤兑揶揄。肖战这人特要脸，他这时候但凡敢多说一个字，肖战立刻就会倒打一耙“你就不知道顺手给我按个二楼？”然后在二楼下电梯。
心照不宣就好，不该犯贱的时候，绝不能犯贱。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王一博下了电梯，肖战也跟着下了电梯，跟到人家房门口了，才揉揉眼睛：“困死了，这三楼？正好我借你洗漱护肤用一下，我什么都没带。”
“嗯。”王一博刷了门卡，两道，外面那道是他来了之后现加的，防私生和代拍。
关上门，肖战往沙发上一坐：“累死了，你先洗，洗完把东西拿出来给我。”
王一博也往沙发上一坐：“你直接在这儿洗了得了。”
肖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两秒钟：“也行。”
人已经站起来往卫生间里走了，又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那我怎么换衣服啊？”
“穿我的。”
“内裤总不能也穿你的吧？”
王一博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似笑非笑：“那是不能，不一个尺码。”
肖战顺手抄起一个纸巾盒就冲王一博丢了过去，王一博笑嘻嘻地接住：“一次性内裤和我没穿过的，你选一个。”
“没穿过的！一次性的那种都不透气，难受死了！”
就知道。王一博起身去给肖战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新毛巾，内裤放在最上面：“还需要什么，老大？”
老大是肖战组里其他人对他的称呼，王一博一般只有找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因为他俩搭伙的时候，各自都在行业的食物链底端，谁也够不上这一声老大。
肖战把王一博给他准备的东西一掐，用脚踢开卫生间的门：“我哪儿敢用您啊，博帝！”
论嘴仗，他就没输过！王一博惹他，也是记吃不记打！
已经很晚了，王一博明天上午还有戏，一大早就要去做妆造。肖战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上王一博的衣服，到外面涂护肤品吹头发：“我好了，你去吧。”
王一博坐在沙发上没动：“我等会儿再洗。”
“等个屁啊！这都几点了？把手机给我放下！麻溜地洗澡睡觉！”肖战把吹风机放在洗手台上，走到王一博面前踢他小腿，“快点！”
“哥哥，你还记得我是个病人吗？”王一博往沙发上一歪，一只手伸给肖战，“哥哥拉我。”
肖战顺手就在王一博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你怎么不让我背你过去呢？”
王一博笑得露出小奶膘：“还是哥哥想得周到，那哥哥背背！”
“信不信我给你打得背过气去！”肖战嘴上骂着，还是伸手拉住王一博，把他拽了起来，推进卫生间，“早点洗完早点睡，明天还得起大早呢！”
那你呢？明天用不用起大早去赶飞机？
这话王一博想问，但依然没问，扒着门框对肖战笑：“我睡三四个小时就够了。”
肖战把他的手腕抓下来，门关上：“你那是作死！再来一回心肌炎你就老实了！”
王一博在里面叽里呱啦地狡辩，肖战懒得听，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吹到一半，头发脸颊都湿答答的王一博探了小半个身子出来：“哥哥，给我拿下衣服呗。”
三更半夜，美男出浴，意志力稍微薄弱点的人都得立马缴械！
可惜肖战已经被经纪人这个工种打造成了坐怀不乱的钢铁男战士。吹风机一关，上下扫了眼半裸美男：“没必要脱裤子放屁啊，你洗完我就下去了，你甩着出来都没事！”
王一博贱不拉几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接得住任何人的戏，哪怕是成名已久的影帝。
但他时时接不住肖战的。
好像……有点伤着孩子的自尊心了。
可他总不能空着一间房来睡王一博的床吧？
王一博都二十五了，再不是他刚进公司时看到的那个淡金长发的漂亮娃娃了。
以前拍戏或是出去玩的时候他跟王一博没少睡一个房间甚至一张床，王一博习惯了黏他，俩人开个标间，肖战一觉醒来，往往身后都挂着个八爪鱼。
王一博像个不想断奶的娃，而他则像个狠心给娃戒断的妈。
可也不是一下子就断了啊！从他开始刻意在生活上远着王一博，到他签了代青，中间也有个小半年的过渡期。
谢总三年前就开始给他施压了，公司顶级的经纪人和公司最顶流的艺人长期深度捆绑，霸占公司的顶级资源，换作哪个老板都不会开心，更不会放心。
所以这些年肖战除了王一博，也带过四五个艺人，并且都带得挺好。
虽然都没有王一博流量高影响力大实绩好，但也都从小透明被带到了在娱乐圈拥有姓名的人。
只是……一个嫁人退圈了，一个偷偷签了别的公司跳槽了，一个公然出柜被封杀了，还有一个……肖战是真不想提。
那人是除王一博之外他带的最好的一个艺人，已经拿了新人奖，本子接到手软的小花。就是看他的眼神比看她剧里的男主还不对劲儿，任他严防死守冷淡处理，还是跟他表了白。
肖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沉吟了一下，回答：“其实我不喜欢女生……”
那小花也是个狠人，直接把他在大学谈的女朋友现在的照片和他俩在艺术节牵手唱情歌的合照一起甩给了他：“你觉得没点准备我会来跟你表白？”
“……”肖战又沉吟了一下，“当初浅浅地喜欢过女生，后来发现还是男生更适合我。”
小花嗤笑一声：“我把你这话转述给王一博？”
肖战无话可说了，只能冷处理。可鬼迷心窍的小花跟那种狂热私生一样，不关注自己的通告，天天盯着他的行程。他离开两天就要死要活，绝食罢演。
肖战劝不动一点点，最后只能跟谢总汇报，强行给她换了经纪人。
红颜祸水！哦不，蓝颜祸水啊！
都怪他这张脸！可脸是爹妈给的，他又没得选！
心好累！
肖战痛定思痛，给自己设置了核心警戒线：王一博这张王牌，这棵全公司的摇钱树，说成什么也不能翻在他手里！各种原因都不能！
现在既然已经给王一博断了奶，就不要因为不忍心而反反复复了吧！
最多……给个安抚奶嘴吧！
肖战笑了笑，戳了戳王一博的脸：“赶紧回去洗澡，还发着烧呢，别再冻着了。今晚早点睡，明天我给你买早点。”
意思就是起码会留到他上工。
王一博点点头，勉强接受了肖战的让步：“哦。”
“哦什么？回去洗澡！”王一博探出来的小半个身子都光着，肖战不好伸手推他，只能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王一博没再多说，关上门回去洗澡了。
肖战听着哗哗的水声，抬头看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良久，叹了口气，拔掉吹风机的插头，把线绕好。想了想，又绕开，把插头插了回去。
王一博洗完澡总是懒得吹头发，放在明面上可能还能顺手吹两下，收起来指定不吹。
插好了，肖战又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在卫生间门口喊了一句：“博哥，我下去了啊，你早点睡，别熬夜！明早我来跟你一起吃早餐！”
里面的水声没停，王一博似乎“嗯”了一声，肖战在门面站了两秒，顶着半干的头发出了门。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王一博抬手把淋浴也关了。
低着头站了一会儿，又抬手把淋浴打开了，这次把混水阀转到最右边，纯凉水。
水洒下来的时候，王一博打了个激灵，身体本能想躲，但大脑下达了不准躲的命令。
王一博仰起头，让凉水从他正头顶浇下，大概十几分钟，浴室里没有一丝热气，他全身也没有一丝热气，牙齿开始打战之后，才把淋浴关上，混水阀转回左边。
草草擦了两下头发和身体，裹上浴巾，栽到床上，闭上眼。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肖战的味道，但也可能只是他的幻觉。
明明不算太久远的三四年前，王一博和肖战，还是可以随便睡一个房间，一张床，一个被窝的关系。
是因为他的心思表露得太明显，还是他们而今的所谓地位，让他们不能再像连体婴一样了？
王一博是个很少想假如的人。
可这两年，他时不时就会想：假如当初肖战没有因为受不了公司安排的那些媚粉营业而毅然退出那个大杂烩的男团，被公司报复性地丢给他这个糊糊做助理兼经纪人；假如肖战没有什么统筹管理能力，没有把他带出来；假如他们只是两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透明……
那么王一博和肖战，是不是可以一直做连体婴？
一直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世上十之八九的遗憾，都是因为，没有如果。
往事不可追，可往后，可争取，可改变。
王一博不会怨天尤人，也从不信命。
他只信自己。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什么。
有时候需要大张旗鼓地争，有时候，需要悄无声息地争。
王一博七点需要从酒店出发，肖战定了六点的闹钟，睁开眼后先点了外卖，又躺了二十分钟，起来洗漱，换回自己的衣服，拿了外卖上楼去找王一博。
敲门没人应，肖战直接给王一博打了电话，王一博老半天才接：“喂？”
声音囔囔的，一听就不对劲。肖战一下子就急了：“你是不是又烧得厉害了？先给我开门！”
王一博踢踢踏踏地来开了门，肖战伸手就去探他额头：“怎么比昨天还烫！量体温了吗？”
“没，睡着也没感觉烫不烫。”王一博趴回床上，整个人看起来蔫头耷脑的，很没精神。
肖战把早餐放在小桌子上，坐到王一博床边：“我跟陈导说一声，把你的戏往后挪一挪，咱们先去趟医院。”
“不去，昨天刚去过。”王一博闭着眼，脸颊被枕头挤出一坨奶膘，“我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用跟陈导请假。”
不用个屁啊！肖战又摸了摸王一博的脖子和手心，哪儿哪儿都很烫。
肖战倒好了水，王一博也兜好了裤子，坐在床边，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
肖战把水杯递给王一博，王一博下意识地接过，正准备喝，肖战又一把抢了回去：“差点忘了！抽血之前不能喝水！”
水洒在了肖战的手背上，王一博用手掌给他擦了擦，然后就这么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你也会对别人这样吗？”
肖战有点不自在地往回抽了抽手，没抽动：“什么样？”
明知故问。王一博盯着肖战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也会对别人这样吗？给别人买早饭，喊别人起床，给别人穿衣服？”
“我有病啊！”王一博的手心很热，眼神也很热，肖战不得不提高声音，虚张声势，“我是经纪人又不是保姆！你有力气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起来去医院！”
肖战的眼神开始躲闪，王一博的嘴角开始上扬，扬到很明显的时候，肖战把手抽回来，反手给了他肩膀一巴掌：“笑屁笑！起来！走人！”
王一博还在笑，双手撑在床沿上，仰着脸看着肖战，小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
肖战有点扛不住，转身往卫生间走：“我隐形眼镜落你这儿了，我去戴上，你赶紧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啊！”
戴好隐形眼镜，肖战看着镜子，做了个深呼吸。
转身往外走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淋浴杆上的混水阀。
左边，热水。
肖战收回视线，在心里鄙视及捶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孩子已经这么懂事这么惨了！当家长的不说心疼，居然还在偷偷怀疑！
孩子是那种为了翘课装病的人吗？显然不是啊！
什么家长啊！居然连这么乖的孩子都不信任！
愧疚使人温柔，肖战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王一博举起一条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你多叫几声宝宝，咱们就不用去医院了，据说打寒战有助于散热！”
温馨不了三秒钟！肖战翻翻眼睛，拉开了门：“赶紧的，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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