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谢完老妇人便启程回驿站,途中免不了多嘴问几句:
“凌···凌相昀,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纪念币上的姚家姻亲和我们相关的?”寞希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金手指。
哪料那人毫不在意地一答:
“猜的喽,小说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寞希只觉得一阵无语,加快脚步赶上,显然他回去时看研完了一路那铜币也没研究出多余的什么名当来。
三人赶到驿站时只见其他人都已经聚在一堆儿了,他们脸色大多还算平静,只有那位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男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不合时宜地朝众人唤着什么:
“...这tm就都是阴谋···哎那个女的,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往明知山引呐!……我……我肯定还活着,这鬼地方我死也不待...”
他说着边推搡开众人边向着他来时的一堵墙冲去。
众人眼尖的想拦住他,不料这大病初愈的人蛮力也能如此之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头创了上去。结果也不出意外——那人逃不开物理规律,被反作在了自己身上,一没稳住跌倒在地,前额被撞出了血,那人眼见不成便还要再撞,一抹鼻尖渗出的血蓄力往前冲,
哪料随即被一股力道重重一推摔到路旁,路人见状也都避着走,唯恐这肉搏演变为无差别功击似的。
还没来得及看清动手的是谁,只觉得连人带袍被拽了起来,“当这里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吗?不想再死一遍就回去。”男人扑打着身上的尘土正要回击却抬眼看到了寞希狠厉中却透着一丝毫不在意的目光顿时怒气消了一半,又想到刚刚推他一下时的惊人力道,整个人便和没事人一样在这人冷的刺骨的注视下灰溜溜地回到驿站。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楼上详谈。”众人跟着吴姐的安排在楼上落座,高马尾的小姑娘先耐不住性子抢着说:
“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你们不知道这镇子有多怪,问了一圈没个人知道有谁家是要办喜事的,什么像样的装饰也没有,吴姐都打听到镇上媒人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句“不知不知,非礼勿听。”就给打发了,……”她说着一边焦急地皱紧眉头一边克制任忍不住颤抖的声线。
“我和小赵这里有点儿消息,“那位被称作小赵的外卖小哥神色平常他听他们分享讯息“我们本来打算去镇东头的庙里碰碰运气问问有什么人最近求过姻缘,结果半道被几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人拦住,说什么也要把我们往那府里送,问他们他们也只说是什么“周大人”请“公子们”速归府上有要事相求…....”他说着从袖口里带出一串牌子来,“府里人说还请“诸位“亥时务必归宅,切莫逗留在外什么的….”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天串后,他望着众人多有惊讶神色尴尬地推了推镜框。
这番话讲完大家饮面面相觑,新人们大多无助地看向有经验的三人,“这应该是我们晚上该住的地方了,根据npc的话和前一个泡沫的情况来看,这是对我们的一个提示。”叔叹了口气,随即看向了凌相昀。
众人此时脸色已算不上是好看,在凌相昀绘声绘色地讲述完他们三人这边的经历后,在场无一人不是一脸菜色。
“咳,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大家振作一点,冷静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吴姐正了正衣领,努力想振奋大伙的精神,
“现在还早,我建议大家先去周家宅子,其他地方不是大海捞针就是暂且不通,也就剩这地方能试试了,凌哥刚也提到了关键的两户人家,这另外一个周家说不定就藏着纪念币呢。”那女生的语气里仿佛带着坚定又仿佛趋于绝望。
众人沉默,相顾无言,一个接一个下楼朝周家走去,
远远一瞥这周府与姚府的财力大概齐鼓相当,不过旧了不少,墙柱上的涂料不少也已剥落,竟透露出些寒酸来。
不远处跑来一个小仆招呼他们进府,“老爷久等了诸位,还请快入厅堂。”说罢便恭敬地退下,独留一行人面对接下来的无安之灾。只见众人进退谁谷时,正面着的万室从里面推开,迎面走来一位已蓄了胡须的老爷爷,
“还劳烦亲族小辈远至汴梁共贺我家小女大喜之事,”语言熟练地像是重复百遍有余,但仍掩饰不了面客的憔悴,“各位公子小姐就先暂住这里吧,不过...记住这里亥时后的规矩。”说完便自顾自地回厅堂里忙些不知什么了。
事也至此,大家只好先分房,八个人三个牌,干脆应着组队分了,小仆领他们行至客堂卧房,一推门几人被呛得直打喷嚏,只见这些屋子彷佛是年久失修的危房,屋内布置简朴,但却都被蛛网覆盖,只留床榻周围干净些。
众人对于这种程度的包食宿顿时心里有苦难言,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毕竟不接受就只能睡大街了。花了半个时辰才将尘土除净,只是苦了仆从们了。毫不挽留地下楼聚堆的众人此时正商议着接下来的对策,相比之下寞希像个透明人,大隐隐于众。一言不发就只是四处闲逛。但或许口若悬河也寻不出纪念币,不一会儿就也答成共识四处找线线索。
一个下午下来大家伙不说是收获寥寥也是几乎没有的程度,唯一让大家看着还有点儿希望的就是一串挂在树桠上的朱砂手串,上面刻印的字早已模糊不清却不影响其显眼的事实。
发现的那人是寞希一组的那个小青年,大家普遍都觉得那手链拿不得,怎料他提摆手道:“就一手串,得了吧,朱砂还能避那呢,拿着又不少会斤肉…….”他无所谓地将那链子塞进袖口,与那记念币置在一块儿。
傍晚很快到来,周老爷招呼大家去用晚膳。
“府里的餐补标准还不低嘛...”
“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顿了,别高兴得太早.·”
大家伙埋头尝着最后的晚餐,谁都不敢想即将到来的夜晚将是什么样的光景。
没人能心无旁骛地享用完,新人们大多用了几口就结伴上楼去了,唯恐继续呆在厅里会遭遇什么不测似的。
“你不上去吗?”凌相昀看向一旁无动于衷依然神色如常干饭的寞希。
“……早去晚去大概都是死路一条,干嘛要急着去送死……”
寞希这人和凌相昀见过的其他新人确实有所不同,起初他只当这人有胆实,现在看来到仅仅是“不在乎”就应付过去了。
他在一旁静静地等寞希用完饭,两人就成了一众人里回房最晚的,推开门落锁只见里面躺着的那个青年已经收拾好窝进床里了。
这人白天看着咋咋呼呼,一到面临着夜晚的威胁就只剩下贴着墙整个人缩进被里闷声道:
“凌哥你要保护好我们俩啊……”顿时成了小姑娘一般。
二人环视了屋内见没什么异样也打算先上床再说。
这屋子他们下午帮着打扫时就已经细细检查过了,没什么特别之处,更没什么机关暗道,唯一有的就是三张略显破旧但尚能用的木雕床和几个灯台。
事已至此,先睡再说。
灭了烛火,三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青年把自己团成了个球,寞希也悄无声息地盖紧四肢,仿佛这样能让他免受牛鬼蛇神的侵扰,也就凌相昀那个心大的碍于天气升温将身子露在外头。
一片黑暗寂静下,只听见凌相昀突然开口:
“……这和我上一个世界大不相同,”他说着讲起自己那时的经历,“本来我是在医院里和助理通话处理我住院期间公司的业务的,闲来无事在走廊里摇着轮椅四处逛着呢,就见一个病人家属和负责隔壁病房的医生护士起了冲突……这大概是上了新闻的,那人捅了一个不说,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开始无差别攻击路人,他们大多四散奔逃了,我坐着轮椅行动慢没躲开,电话挂断我也差不多该咽了气了……”
“谁知道就遇上了这么个怪事,到这种鬼地方来了……第一个遇袭的医生在上一个世界依然没躲开,死在了就要逃出去的路上……当时也是为了带着一个不幸遇袭的女护士离开,速度慢了些……”
一片寂静中传来一声微不可探的轻叹。
“奇怪的一点是,这里的每个世界无论是在时空、事件方面都差得太多了,就算是逃出上个世界的我们三个老人也对这个世界毫无头绪,只能靠着经验再重新摸索……一不小心就是……”
他没接着说下去,但其他二人也知晓没说出口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吉利话。
“不过有一点还是肯定的,夜晚很危险,比白天更易触发条件,最好一觉睡到天亮不要惹是生非。”
寞希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本就是失眠体质,这不是把自己往鬼的手上送吗,小青年则和墙贴的更紧了。
但似乎是白天的经历见闻已耗费了他大半经历,寞希就这么在这种地方出乎他意料地、久违的早早入睡了。
直到他忽觉眼皮忽明忽暗,以为是自己一觉睡到了天亮,刚准备摸索这下床却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只能悄悄地半张开阖着的眼皮,打算看看是不是谁半夜起夜点的灯。
这一看不要紧,却差点让寞希吓得要从床上跳起来
——没有人起夜,
——但那烛火分明在跃动,
还有,还有明明已经落了锁的木门,
——就那么轻易敞着了,
——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寞希吓得全身都是冷汗,飞速扫视了两侧的人见他们还在熟睡,他强压自己内心的恐惧,克制住自己忍不住发抖的轻微动作,继续紧闭双眼不再看去,不断给自己暗示只是风或是不久前起夜的人又睡下了。
就这样不断安慰着自己又要因困倦重新睡过去时,寞希再次不情愿地听到一阵让他瞬间汗毛竖立、彻底清醒的声响:
——是歌声,女孩儿的歌声
——那质感像是老式收音机,沙哑中带着一丝诡异
她唱着:
阴阳相隔结姻缘,红妆素裹夜凄然。
新魂旧魄台前立,幽梦残情幕后牵。
寞希本能地睁开了眼,见到了他此生来生都不会忘记的可怕一幕:
幽暗油灯照着的那排纸糊窗子后映出了个虚影,模糊但能看出是个人,正一点一点从一侧段缓缓走向他们屋子半掩着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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